青楼记(拂晓的尤娜/晨曦公主）

　　月沉星稀，深雪楼的夜去晨来仍在平静地继续着。

　　闯入楼中的少年还沉浸在自己的酣梦中。

　　一股清新恬静的香味绕着他，很柔很软，手脚似乎有些不太舒服，大概是因为昨天祁莞老大训练要求太严格了，肉酸痛还没缓过来？

　　太暖了点吧，喉咙怎么像被火烧一样？好想喝水……

　　还在梦中的人不禁让□□溢出了喉咙。

　　这股甜香味大概是老大最近又迷上的什么香油香膏？是从哪得来的？味道很不错嘛。

　　要是能有点水就好了…

　　这暖意似乎来自秋初早上的阳光，舒服得让人心中发痒。少年虽恋着好梦的甜，但心里却明白自己该起床了：祁莞老大怎么会允许他这样赖着床，耽误了大好时光？

　　身边似乎有什么更暖的东西正对人呼着气，惹他在梦中轻笑了一声。

　　一定又是他们的小妹妹菲儿顽皮，抱了小狗小猫扔在他枕头边了。既然这丫头都起来了，那自己更该起身了才是。

　　何况他渴的难受了。

　　少年终于决定睁开眼。

　　随着晨光一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少女天地无欺的睡容。她离他很近，近得彼此呼吸可闻。这种距离让人着实吃了一惊，惊呼声都到了喉咙，却没发出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嘴竟然被一条白手绢勒住了？想要扯掉它，原来不但是嘴，手脚也都被人捆住，动弹不得。

　　稍一挣扎，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少年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出了什么事，四下打量，看环境这里绝对不是牢房，牢房不会有如此漂亮的布置。说起这些，他虽然不多懂，到底也跟在祁菀身边四年整，品味没差到连这房间简单中透着雅致，雅致中又有股华美都感觉不出来。

　　这是哪？

　　他渐渐从突然间的不明所以不知所措中醒了过来：回忆接踵而至，少年顺着这些尚且模糊的印象拼凑出了所有事情的经过。

　　昨晚，是老大让他去梦心阁稍微打探一下情况吧…

　　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第一次离开老大身边，还是独自行动，自己踌躇满志，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把这任务做得圆满漂亮，好在同伴面前夸耀夸耀，让老大称赞一番….

　　好像是这样的？

　　“那里就是梦心阁了？”一身嫩黄衣裙的娇俏女孩指着海边山崖下，灯火通明的一片巨宅问道。

　　昨天傍晚，他们一行人爬了半晌的山，就为了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好好看看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对了，昨天他可是老老实实爬上去的，老大说不想引人注目，没让他飞。

　　“嗯。”祁菀老大抽了口烟，随便搭了个音，似乎心里不大痛快。

　　老大平时极重情义，但也向来严格，这时见她这样，跟了来的大伙也都不好多话，一个个全都缄默不语，场面极为安静。

　　“老大你发什么愁呀？”菲儿却不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见自家老大不开心，便安慰道，“我知道，老大一定担心咱们要做的事不好办对吧？”她拉拉自己，笑着说道，“翟哥记性很好的，肯定能把里面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老大您就别再担心啦。”

　　“是啊是啊，话说这个地方真的好大啊，”他倒是没把这次行动太当回事，“那我就去喽。”话声还没落，就打算一跃登天。

　　只是他还没飞起来，却被祁菀用随身烟袋勾住领子拽了回来。

　　踌躇满志的毛头小子被扯得一个趔趄，有点不大乐意了。

　　“别太莽撞，”老大沉声说道，“不许冒进，有什么不对立刻回来。明天凌晨，我们还在这等你。”

　　“您放心好啦~”

　　脸上嘴上虽然挂着笑，可心底里那股子不耐烦劲儿却瞒不住祁菀的眼睛，行走世间不知比这帮小子多了多少年头的老夫人不由又提点了一句：

　　“臭小子要是自作主张掉了进去最好自己想法回来，”见他还是心不在焉，顺手就去敲了敲那个绿油油的脑壳子，“我可没心思去捞你。”

　　“都知道都知道，”翟鹤眼里只有那片等着他大显拳脚的阑珊灯火，哪还听得进去别的？“走啦。”

　　说罢，他便飞着出发了。

　　至于身后老大凝重的眼神，可一丁点都没瞅到。

　　潜入很顺利，他先是很轻易地躲过了在墙下巡查的守卫视线，然后轻盈地从围墙上跃了过去，刚想落地，猛然间发现城池内侧波光粼粼，显然有暗河，如果现在落下去，肯定会掉进水中，惊动众人。好在翟鹤应变神速，猛地又踹了一脚城墙，凌空变招，借那一脚的力量飞出段距离，飘然落在旁边的树木之上。

　　“这地方真是大的离谱啊。”翟鹤蹲在树上，手搭凉棚四处看了看，满眼重檐叠宇，回廊幽深。举目远望，目光尽头房屋密密麻麻连绵不绝，灯火闪烁，开阔处处波光微闪，显然还有片水泽，一座高塔飞翼高耸，鹤立期间，拦尽湖光园景。

　　“喂喂，这只是私家宅邸？阿波居然有人有钱盖片巨宅？真是没天理了。”兴奋莫名的少年自言自语道。

　　少年人对这一派富贵景象颇不以为然，他们这一路走来也见了不少食不果腹的穷苦渔民，此时此刻，不免心里有了点“朱门酒肉臭”的感慨。

　　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吧。

　　身随心动，翟鹤从树上无声无息地跳了下来。他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心中不免好奇，人家口中说的“声色”二字，到底是什么样的？说不定能让他遇上以前不知道的事呢。一路下来，除了偶尔远远有几个巡视的人外，半个看守护院也没见到，翟鹤起初还小心至极，生怕暴露行踪，但此时也不由放大了胆子，信步漫游起来。梦心阁中回廊饰彩，庭院幽幽，静谧至极，月光又好，四中树木森然，花香扑鼻，虽是夜间，也能稍稍领略到此间富贵堂皇的气派。

　　翟鹤是个从封闭小村子出来的，虽然跟着祁菀的几年里也称得上见识过世面，但富贵如此的景象他个小土包子却从来没亲眼瞧过，今晚事情顺利无比，少年人飘飘然了起来，仗着自己可以随时飞走，只顾自己游玩，也不大留心去路。

　　谁料到，一条回廊转交处，忽地灯火冉冉，两名持灯丫髻少女正正跟他打了个照面。

　　想来这两人是阁中侍女，乍一见生人面孔，被吓了一跳，灯笼险些脱手，其中一名随即高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敢跑进姑娘们住的地方？”

　　翟鹤做贼心虚，不敢应答，掉头蹬地，一闪身飞进了浓浓夜色中。

　　“抓贼啊！”

　　只听身后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原本平静的梦心阁随着这声叫喊，顿时炸开了锅。无数持刀带箭的侍卫也不知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不一会，整片宅子剑拔弩张，到处都是要抓他的人！！

　　自己那时只得猫在树上，他也明白这帮侍卫带着的强弓硬弩恰好是他龙足的克星——他绝不能大张旗鼓地飞翔，半空中没有遮蔽，还不生生成了人家的靶子。

　　于是，他只能谨慎小心地避开人群，慢慢摸索出去的道路。

　　“这下麻烦了呢，我可有点”翟鹤环视四周，漫漫夜色中也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屋宇人影，“搞不清路呢。”

　　小声嘀咕了一句后，绿龙突然从跳下树来，不偏不倚，正落到两名侍卫面前。那两名守卫不防有人栖身在一旁旁巨树之上，蓦然拔刀，可刀未出鞘，那个怪人脚出如电，一连两脚，正中他们腹部，于是乎这二位连入侵者长相都还没能看清呢，便闷声倒下，真是好不窝囊。

　　虽然事情变得麻烦了，但也不是全无胜算。

　　翟鹤这会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但也还冷静。他迅速将昏倒的二人拖到树丛深处，快手快脚扒了一名侍卫服饰，自己照着他们的模样穿戴整齐，一头绿发也用头巾遮了。

　　转身要走时，看到那名被自己“借”了衣裤的侍卫没了衣裤，□□半身，月光照着毛茸茸的两条粗腿好不滑稽。即便还没脱困，但见了这样子仍是玩心大作，顺手折了两束花枝遮在他的兜裆布上。

　　按他盘算，自己本该大摇大摆，从容找到去路。谁知那两名落单的侍卫倒霉，他自己运气也没好到哪去，刚才一处假山后转过，迎面便碰上一队正牌侍卫。

　　为首的与他四目相对，饶是翟鹤胆子不小，这会儿也是心跳如雷，拿不准注意到底该跑，还是要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

　　“你是谁的手下？！”卫队长官没给他太多时间，盯着这个衣不合身的半大小子看了一眼后，随即大声喝问道。

　　“我是新来的…”翟鹤冷汗直流，足下微动，眼光游移，暗中找寻可以遮蔽的事物。

　　他这毛头小子这点心思，怎么可能逃得过守卫毒辣的眼光？只听仓啷一声，那队侍卫拔刀的拔刀，上箭地上箭，闪着寒芒的兵器全然指着自己，队形急变，意欲将他在当中。翟鹤知道厉害，明白一旦被围万无脱身的方法，情急中顾不上许多，趁着队形未稳，猛地起身，飞起一脚，踢向合围口处的一名侍卫。

　　那名侍卫反应不慢，也不闪避，直接挥刀迎了上去，这一刀带风破尘，凌厉无比，他本拟一刀砍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小贼的腿，谁知一刀下去，却如劈中精铁一般，震得虎口发麻，刀也险些脱手！

　　那小子一条肉腿，怎么会这样？众人惊愕，当他腿风的那名侍卫一时出招慢了一拍，翟鹤倒退半步，趁着人家空出来的半点空子，踏足地面，跌跌撞撞几个起纵，堪堪飞了出去。

　　总算梦心阁房屋密集，树木林立，有的是让他躲避的地方，仗着自己的脚力，倒也真让他甩开了追兵。只是祸不单行，虽然暂时身后无人追赶，但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分不清哪是来路，到底该往哪走了。

　　之后，他好像在飞越的途中脚下一空，掉进了个坑里…

　　想到这他无声地苦笑。试着伸了伸自己蜷缩着的腿，痛倒是不痛，只是使不上什么力气，兴许因为昨夜血流的太多了？

　　那坑底下布有暗刺机关，自己没能躲开。还好还好，伤到的只是自己普通的那条腿，不然，自己怕是连跳出陷阱都不行了。

　　这些都遥远得像是发生在其他世界的事情...

　　他也记起了自己是怎样在慌乱中拖着只匆匆包扎过的伤腿，撞进了个小院子。

　　院子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位独自徘徊月下，身形纤弱的白衣少女。

　　鬼使神差地，自己上前劫持了人家…

　　“你别怕，我不会伤你的。”他也知道这么做很不合适，便一边用匕首抵着人家雪白的脖子，一边跟她这样说道。

　　后来，那女孩搀着自己走进了一座阁楼，然后在小楼中自己又被另外一名少女一脚替得伤口迸裂，晕了过去…

　　这种事要是让老大他们知道了，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现在可好，什么都没法做。

　　他只能瞪大眼睛端详面前的少女。

　　她就是昨晚把我带进来的人吧？原来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

　　少女的睡容憨态可掬，一张清透的脸纤瘦干净，睫毛很长，像个小扇子一样，精巧的小鼻子中呼出的气让少年又觉得心中一阵痒痒的。

　　她的嘴唇颜色真好看呀。看着，跟菲儿也差不多大呢。

　　想到自家小妹妹，已经沦为被中囚的少年不自觉地笑了。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到要进来找他？算了算了，自己都没能进出自如，老大肯定不会让大家再犯险。

　　再说，自己也不是完全没转机。

　　他的目光又转回到身边的姑娘脸上。没打算惊扰她，也没打算硬生生挣脱开手上脚上绑得并不高明的束缚：绑人的人手法实在太差了，打的结只一挣就能开。

　　眼下他只想弄清楚自己的处境，还有这位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昨晚我的做法会不会给她惹了不少的麻烦？

　　这个念头不知不觉间在心底生出，让他稍微开始责怪自己的莽撞。他们是为了解救这些被困在阁中、无助的女孩儿才进来的，如果因为自己的到来反而让这些姑娘遭受了更多的痛苦，那实在是违背了老大的初衷。

　　在神思游走的时候，眼前的少女眉头稍稍动了动。

　　她要醒了吧？

　　他想着。

　　果然，下一刻，少女的眼睛睁开了。

　　正对上他的是一双清澈的，闪着光芒的金色眼眸。

　　生长在梦心阁的少女和从天而降的少年正正式式，彼此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清晨的阳光照了进来，均匀地洒在他们身上。

　　少女刚刚睡醒，眼光还有些迷离。她撑起身子，齐肩的短发的顺着雪白修长的脖子滑倒脸边，猫一眼柔软的人儿揉了揉眼后坐起身来，注意到少年还在眼巴巴地看着她，于是先开口了：

　　“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少年没办法坐起来，只好仰着脸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你不乱说话，我就解开你的嘴里的手绢。”

　　他点了点头。

　　艾米探过身，柔软的手绕过他的脸，轻轻解开了他嘴里手绢的扣。

　　他终于能说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呢？”艾米问。

　　“翟…我叫阿翟。”他答到。

　　少女歪着头，淡淡地看了他半晌，忽然浅浅地笑了一下。

　　“我叫艾米。”她说。

　　艾米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他说的不是实话。但这没关系。自称阿翟的人说谎的本领并不高明，于是很放心呢，他骗不了自己的。

　　作妹妹的担心着还睡在衣柜里的姐姐，于是掀开被子起来了。

　　她起床手并没忘记又把被子给阿翟掖掖严实。

　　隔壁房间里，艾雪在衣柜里睡得七荤八素。

　　花魁夫人皱着眉，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换了多少个姿势…手被妹妹象征性地绑着，虽然下手很轻但还是会很不舒服。衣柜里没有柔软的枕头也没有舒适的被褥，这让一向娇惯的深雪夫人很火大。她整晚不停地在衣柜里翻腾，试图寻找到一种能让自己安然入睡地姿势。但努力均无效，唯一得来的结果便是窗外的鸟鸣声渐渐响起，天光渐渐放亮---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这时她听到艾米在外面轻轻扣门的声音。

　　“没事了，出来吧。”

　　艾雪如蒙大赦，立刻站了起来，用脚蹭开拉门。看到艾米在衣柜外后她立刻转了个身，冲妹妹扬了扬被绑着的手。艾米会意，马上把衣带解了开来。

　　“这一夜可真折腾死人了！”艾雪边揉着酸痛的肩膀边抱怨道，“那小贼还好吧？夜里没出事吧？”

　　妹妹心里的话是“还不是你自讨苦吃”，到了嘴上，却变成了：“没事，都还安稳。”

　　“问了他什么没有？那脚的事八成你也猜到了吧？那都是真的？”问题连珠炮似的过来啦。

　　姐妹虽然命运多舛，但终归读书识字，研习文史的事都没被耽误，关于建国的传说、往事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头绿发，一只长鳞片的怪脚，稍稍想想，任谁都难免往追随绯龙王的故事故人上面琢磨。

　　“传说里的绿龙这么弱啊？连全身进来都做不到吗？”艾米有点不以为然。

　　“你没盘问盘问？”

　　“还没来得及问。对了，他说他叫阿翟。”

　　“可信吗？”艾雪挑眉。

　　妹妹摊手，无奈道：“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听妹妹这么说，艾雪心里感觉有些火。明明她俩费了这么多功夫才救了他，这小贼倒好，连句实话都没有！

　　只怒了一会，深雪夫人金色的眼睛又狡黠地转了几转，一个好玩的念头涌上心头。她嘴角稍稍向上牵了牵，一旁的妹妹注意到自己姐姐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心里暗暗替那少年捏了一把冷汗。

　　还不知道姐要怎么捉弄他呢！

　　算了，谁让先他不老实的。

　　这不，还带着晨倦的深雪夫人气势汹汹哗一声拉开门，大步流星直冲冲地走到小贼面前，一把把他盖得好好的被子掀了，没穿袜子雪白的脚狠狠一下踩在少年脸边上，让他吓了好大一跳。

　　怎么现在的老鸨都这么年轻？！

　　阿翟并没认出眼前的人就是昨晚踢他的人。

　　“小贼你听好，你现在落在我手上了！老子是梦心阁专管审贼的！我问你什么你就要照实说，”她探下头，做出个阴沉沉的冷笑，“不然有的是你的苦头吃。”想了想，又怕料还不够，补了句，“我手上有三十六道酷刑，就算是大男人都禁不住，更别提你这样又弱又小的毛贼了。”

　　又弱又小？！

　　这话让阿翟听得一阵发蒙。自己什么时候又弱又小了？

　　他只好僵笑几声，仰起头顺着来人雪白的小腿看去，直看到一张居高临下气焰十分嚣张的俏脸，尽量心平气和地对她说道：“这位妈妈，有话好说…能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妈妈？！！！！！
　　他居然叫我妈妈???

　　阿翟到底在说些什么艾雪统统没听见，只有一声“妈妈”倒是在耳边回响得十分清楚。

　　她深雪夫人是多雪白粉嫩的人啊？居然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看成了老鸨子？难道她是那群干巴巴一肚子坏水的小老太太吗？

　　虽然这样笃定，她还是心虚地瞥了一眼旁边妆台镜子中的自己的身影：昨晚睡衣柜根本没睡好，导致现在眼眶是黑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梳理。乱糟糟一团披在肩后。衣服也没好好穿，一件普通得要命的白色睡衣，头上颈上更是半点装饰都没...

　　自己这打扮…还真是给她的身份减价…

　　艾雪愤懑地蹲下来，细细端详着“胡言乱语”的小贼腿上的伤。她目光中有些委屈似的样子，但仍闪着恶作剧的味道。这眼神让阿翟心里一阵发凉，生怕她会突然干出些他意料之外的事来。

　　白眼狼！我都舍不得用的千树草真是都涂狗身上了！

　　越想越气。忽地伸出只手指，用红红尖尖的指甲对着伤口戳了上去，跟昨晚踢的那脚一样，又快又狠。

　　果不其然，疼得躺在她床上的小贼倒吸了口冷气。

　　呲牙咧嘴的好玩极了！

　　报了仇雪了恨的艾雪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对身旁一言不发只是冷眼看着她胡闹的妹妹说，“这小贼我看着碍眼，别让他再躺我床上了！”说罢挥挥手，做出了个打发他走的动作。

　　“好好好，遵命，深雪夫人。”一旁艾米没好气地答道。

　　一个刚刚认识的人，是顶不过相依为命的姐姐的，虽然这小贼的遭遇让她觉得有些可怜。妹妹知道一向说一不二的姐姐此刻心里不大痛快，她才不打算违逆她的意思呢。于是弯腰低头，打算连拖带拽外加让他自己滚的，想点办法把目瞪口呆的阿翟弄进自己房里就是了。

　　“等等！”艾雪抱着胳膊黑着脸，无视阿翟失血后的虚弱和现在移动的费力，又补了一句，“先把他嘴堵上！我不想听他胡说八道。”

　　艾米无法，只好照做了。

　　怀揣着济世救人梦想的少年，只因为无意间说错了一句话，便被这样极不舒服也不好看地，被短发的那名少女“滚”进了她的房间。

　　从天上掉来的绿龙不如蛇…这也罢了，更讽刺的是，他刚才还觉得此时此刻正在“滚”他的女孩儿便是他家老大口中描述的，需要他们去帮助的那种人。

　　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可他现在又有什么办法？

　　管他的！

　　反正老大不会丢下自己不管

《浮世龙游（拂晓的尤娜/晨曦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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