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记(拂晓的尤娜/晨曦公主)

作者:和*******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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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不退让


      深雪楼中的姑娘不得脱身,外面的世界里,那张网似乎也要将菲儿的自由夺走。

      破空的声音却比这张铺天盖地的网来得更快。

      三支道银光划破了永泰楼沉闷的空气,那是祁菀射出来的飞镖。她从不轻易出手,也从不曾失手过呢,果然,这三支亮银色飞镖带了翻滚的烟尘,将那张绑了铅块的网撞偏了开来,给那只黑色小鸟留足了抽身所有的空隙。

      刚才还抱头闭目等死一样的少女心头狂喜,不出她所料,不光是老大来啦,接下来更是一根长枪带着凌厉破空声声扫过她头顶,枪尖带起的风吹动了她早已散乱的头发,也彻底把会囚禁她的东西打了个散乱。

      大伙来啦!!

      于是在她抬头的时候,提长枪奔上楼梯将自己救下的那个人,那个比她大三岁,自小便事事都办得极好,由衷让她觉得可以依靠的人便映入了菲儿的眼中。

      逆着光的身影属于麻亚。

      他知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惹得小妹妹菲儿心中小鹿乱撞呢?他知不知道正是因为她无意中听到自己没能帮老大完成结盟的使命,才让这个骄傲的小义盗一怒之下独闯永泰楼呢?

      知不知道对菲儿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
      麻亚在她危险的时候来救她啦。

      “你先回老大身边去!”面对怒不可遏的船帮众人,麻亚持枪挡将她挡在身后,说道。

      听后菲儿想也没想,点点头翻身一跃而下。她很有把握不会摔到,因为菲儿全心全意相信着,楼下会有人接住她。

      果然,楼下有个人影一闪,穿过围在楼下堵菲儿去路的那帮汉子,正巧在她落地的时机托了一把,菲儿借着这一托,轻轻巧巧地跃过他们,毫发无伤地站定在地,几步便跑回了祁菀身边。而突破重围的那人,又是在谁都还没回过味来时便抽身不见了。

      “有受伤吗?”刚站住脚,弛子先问道。

      “没,你看我刚才那一跳是不是能赶上翟哥了?”小女孩知道自己的人来啦,有些有恃无恐。

      “还得意,看你闯的祸!”他看了眼祁菀夫人,低声又在小丫头耳边补了一句,“就不知道你瞎搞,害的大伙都得为你受累吗?”

      这次菲儿没再犟嘴,吐吐舌头乖乖站着了。

      刚刚还大门紧闭严阵以待的船帮老巢,被区区三人攻了进来;方才已经束手待毙的小丫头,又被人在家门口救走,也不是光彩的事,最让人愤懑的还数这些都是个垂老妇人为首干出来的,让他们这群健壮男儿的面子往哪摆?实在让人咽不下那口气呢。

      “亚克船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祁菀看也不看围上来的凶恶汉子,只问了这句。

      群情激奋中,她句话说得从容不迫,底气足得好似她才是此间主人。

      “祁菀夫人,这就是你打招呼的方式吗?”默然看着眼前一切的阿波船老大终于开口了。

      傲然玉立于阳光下的端庄妇人和楼上暗中俯视场中动向的阴郁中年人,这两位首领针锋相对,谁都没有丝毫退让的样子。

      就是那个小姑娘吗?

      亚克早在她刚进来时便在暗中注视着那丫头,只一个小女孩能有多大本事?他起先并不打算当真放在心上,随手打发就是了,可谁知她真有那么大的能耐搞得自己地盘鸡飞狗跳!连他这种见惯世面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身手眼光确实不错。

      更难得的,就这样一个娇憨女孩儿,都能为祁菀跑来捣乱吗?他不菲儿当真不知道自己地盘的凶险。到底该钦佩她的勇气,还是要嘲笑她的幼稚鲁莽,着实让人无从说起。只是亚克很清楚,会听自己命令的人马中还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孩子。

      亚克心中的滋味十分微妙。

      从没用人会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从没人会在见到自己的时候脸上露出那种从心底涌上来关于信任的笑容。

      自然,他也从没只为手下一员小卒便亲身涉足险地过。

      想到这亚克看祁菀的眼神又复杂了几分。他之所以会对这位义盗旅团领袖的到来表现出友好的姿态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位夫人在道上那极好的名声。起先亚克只认为名声什么不过是帮派间沽名钓誉的手段罢了,可此时所见却让他不由得相信这些传闻应该有几分可信。
      不止小丫头身手不错,与她随行的两名少年更是功夫了得啊。他亲眼看着一人单枪一人即可冲开人群直杀到二楼,另一名又是如何随心所欲地从他手下中一进一出,好像自己的人马都是木桩石柱一样。

      难怪祁菀敢只带着两个人闯进来。

      只要有人看见她手下那些年轻人明亮的眼神,谁能不信那些关于这位气度高华的女首领如何有信义的传闻?再看看场中自己手下现在骂骂咧咧,没有任何风度的表象,亚克一时有些自惭形秽。

      可他不能退让。

      就像他不能真拱手把阿波所有的口岸码头都让出去一样。

      如果能早些想通这些不能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许阿波不会像现在一样。

      他亚克是阿波土生土长,听潮汐声足有四十余年的人,不管是眼前的祁婉,还是近些年越发咄咄逼人的威忌,他们这些不曾见过海上风浪的人对阿波的了解都不会比他更深。每座山崖,每座小岛,都是他们的天下,让人如何肯像这样外地来者低头?退一步讲,即便他肯,他手下也不会同意;他的手下肯了,昔日那些败给他的船主首领也不会答应。

      同样的错误亚克如果再犯一次,大概会彻底失去在阿波的容身之处吧?

      呵,外来的人可以回到他们出发的地方,然而自己这样的人失去阿波了,下场一定没什么可以期待的。
      以前他还不是阿波总船头的时候也觉得让外来的为己所用是件很高明的事。他也着实这样做了。哼,他当年出卖了多少对头给威忌呢?怕是细数起来能坐满甲板。对敢跟他争夺地盘的人,亚克从来不会手软的,更何况如果他不这么做,自己难保会成为别人向威忌示好的礼物。

      他们这些人花费了十多年时光在互相出卖上面,现在看来,简直可笑。呵,那些自作聪明的算计,唯我独尊的飘然感,还有为了面子故作大方的姿态,落在威忌眼中恐怕可笑可爱到了极点吧?

      好在还为时不晚。阿波人还没到被人赶尽杀绝还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
      至少他还不想将一切拱手相让。

      事情到这步田地,再想借助“外人”的手夺回阿波?这种事恐怕没人要听,所以昨夜虽然那名充当祁菀信使的少年十分诚恳,但他还是一口回绝了。

      可事实上,亚克处在现在的局面中,祁菀真的来了,她和她可以全心全意信赖、可以为自家老大拼命的年轻人真的站在他面前,在这个已经被砸的一塌糊涂的据点中,自己恨不得现在就答应祁菀联手的要求。

      这样做应该是最省事简单的办法。

      却不能。

      “我有招惹你们吗?”亚克一开口就暗暗叫了声不妙,这完全是认输一样的口气。看来想着那么泄气的事情,气势自然也会跟着软了一头。

      “我家的丫头不懂事,您堂堂阿波众船首主要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吗?”

      祁菀这话说的近乎耍赖,亚克面色一沉,铁青着脸回道:“是个小丫头就能来砸我的地盘吗?”

      “是我没好好教导她,”祁菀听罢倒也不推脱,敛衣拱手对着楼上的亚克施了一礼,“希望船主可以有阿波港口主宰的气量,不要苛责。”

      见祁菀主动赔礼,亚克也不想逼人太甚,挥挥手道,“看您面子上一切好说,”他扫视一圈场中众人,见自己人各个脸上神情激愤,看祁菀的人眼睛怕也是红的。亚克心中明白,恐怕今天不找回点面子来狠狠惩戒一下闹事的小丫头,是没法跟大家交代了,于是扬声说道,“您把今天的罪魁祸首的那个丫头交出来,今天一切我都不再计较。”

      亚克话音出口,弛子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不由自主看了一眼身旁的菲儿,很是替她担心。

      不过,跟他比起来,闯祸的似乎显得镇定得很:她有什么可怕的?麻亚在老大在,她自然不用担心呢。

      见菲儿有恃无恐的样子,弛子心中除了暗骂她几句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也没别的办法。他皱皱眉头叹了口气,环视周遭,这地方真不愧是亚克的老巢,人手看上去精悍得很呢。

      “船主见谅,我不能答应。”祁菀坦然对答道,“只要这孩子叫我一声老大,就还是我手下的人。我的手下从来只有我这个当领头的能教训,不能让外人插手。”她把外人两个字说的格外清楚。

      亚克听得火大,指着场中被打的乱七八糟的桌子陈设寒声道,“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就算了。我敬重祁菀你的为人,可阿波这块地方也不是你可以随便乱来的地方。”他一改方才对祁菀的敬称,直接喊了人家名字,空气中不敬的意思昭然若揭,恐怕祁菀一个应对不周两拨人就要拳脚相向了。

      “哼,阿波这块地方难道亚克你不是早就要拱手送人了吗?”祁菀冷笑一声,好整以暇地掏出烟袋,在强敌环饲中依然悠闲地抽了口烟,不徐不缓道,“既然自己家乡都能让人家为所欲为,那还说什么不能随便乱来?”

      话说的不无恶毒,亚克的人马听后一片骚动,随后更是爆出一片片骂声。船帮中人大半都是不闻教化的船工渔夫,粗人嘴里骂出的东西自然没一句中听,很快祁菀的人马从头到脚都被“问候”了一遍。弛子麻亚两人还好,人家骂什么都能云淡风轻地听过便罢,可菲儿不一样,她从小被祁菀宠着被哥哥们护着,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又对祁菀敬若神明,这会儿被人骂上门,哪可能不做声?

      人家骂着,她也不管别的,径自冲上前去,指着那些骂人的汉子大声说道,“有这骂人的本事怎么不去骂该骂的!!说不定人家见了你们这群没志气的家伙骂人的气势,也肯稍微听你们船主说一句半句呢!”

      她声音清脆,虽然楼中乱七八糟,倒也能清清楚楚入了亚克的耳朵。

      这话菲儿憋了半天,现在说得好不顺畅。本来她方才往楼上冲就是想冲进亚克的房间好当面把这些指责他不作为的话说给他听。谁知还没找到他在哪,兜头一张渔网先招呼来,险些让她成了阶下囚。

      这一骂不得了,亚克手下本就恨透她,现在又被如此挑衅,怎么可能罢手?也不顾亚克是否下令,全都抄起家伙,打算一拥而上先教训教训这帮外地人。

      见状,麻亚弛子也值得握紧武器,挡在老大面前。

      “闭嘴!”,却不料祁菀呵斥了一声,“这没你插嘴的份!”

      她一向端方庄严,如此声色俱厉的样子不仅吓住了被她训斥,也让想动手的家伙们顿了顿。

      这话是对着菲儿说的。

      小姑娘如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愣在当场,身子不知是在云里还是梦里,过了好久才醒过来。

      老大冰冷疾如雷霆的愤怒目光那样陌生,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老大这样看着,转过头去躲那目光,却又看到四周人看她的眼神中全是怨毒。菲儿一时心中大乱,眼中泪花乱滚。她求救似的举目看向麻亚,万分希望他能过来好好宽慰自己,可谁知麻亚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仍然持长枪稳稳站在老大身前,银亮的枪尖明晃晃的,似乎闪着的光也锋利得能割人眼睛。

      真没人护着她了。

      求告无门的菲儿此只恨不得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好让心里的一股委屈发泄干净。
      不过她不知道,现在难过的并不只她一任,弛子也在为刚才没拉住她懊悔不已呢。

      菲儿性子好强,怎么也不肯在人前哭泣,看她竭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弛子心中一痛,虽然他也觉得今天菲儿实在太鲁莽了太任性了,可现在却也不忍心再责备她什么。他只好稍稍侧过头,拿好武器,装作没看见她用袖子抹眼泪的样子。

      亚克摆摆手示意自己人安静,于是咒骂声终于听不了。

      “我的意思昨晚已经说的很清楚。阿波人自己的事情不劳其他人插手,没人希望你再提起。把罪魁祸首的小丫头交出来,我们互不相干吧。”

      祁菀听后微微冷笑一声,随后把烟袋一甩,扬头大声说道,“我这个外来的女流之辈恐怕比你懂得什么叫道义!我的人不会任由别人欺负,生活在我地盘上的人也不会让别人随意践踏!”

      “哼!”亚克彻底被激怒了,“你个居无定所的偷儿哪来的什么地盘?”

      “有我在的地方就容不下不讲道理的事情,所有跟着我的人脚下踩着的土地,就是我的地盘。”

      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在场的阿波人均是心中一震:他们的确因为不懂道义为何才落得现在被威忌蚕食的只剩一隅之地。这些人心中有愧,再看祁菀的手下各个神色磊落,骂人的话似乎被堵回了喉咙中,再也发不出来了。

      “想要动我的人,先打赢我再说。”说着,祁菀手中多了三支银亮的飞镖。

      真要动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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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呃呃呃,只能先把草稿存存
    我要去搞事
    我要去撕逼
    我要去跟人怼
    不这样
    谁特么有心思码字 11 14
    结果把人家姑娘掐哭了...我可真的很克制了...算了我这恶人也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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