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之生死博弈

　　泰和茶馆里的/枪/声使安坐在咖啡厅雅座里的桂姨和灰衣男人一起站起，通过临街的窗户看到泰和茶馆里奔逃出来的人群。
　　灰衣男人道：“组长，情况不妙啊！”
　　桂姨眉头紧皱：“一定又是那个汪曼春，嚣张跋扈缺乏耐性，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她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她收到什么消息了？”
　　“她一直在监视明公馆，对明镜的举动很在意，她一心想整死明镜。可惜就是缺了点火候，她太急于对付明镜了。”桂姨无奈道。
　　“现在怎么办？”
　　“不用急，再观察一下，茶馆里不是有你的手下吗？”
　　灰衣男人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安心喝着咖啡。
　　楼上的一声/枪/响，将朱徽茵吓得心惊胆战，她立即带着人冲上楼，推开怡心房的门，便见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倒/毙/在门口左边，头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右手握着一把已经上/膛的/手/枪。
　　“处长，怎么回事？”
　　“这个人很可疑，身上有/枪，被我发现居然想朝我/开/枪，被我先崩了！你派人赶紧查查这个人的来历，深挖一下背景。”
　　“是。”
　　汪曼春轻轻吹了吹手中的/枪，用眼睛瞄着脸色苍白坐在茶桌的一边明镜，满脸不屑，“死个把人就吓成这样，我看你还是快离开这战乱的上海，带着你的钱去国外当您的董事长吧！”
　　明镜被汪曼春一顿抢白，忍不住反唇相讥道：“汪处长，你随随便便就这样把人打/杀，在我面前都敢草菅人命，我们家明楼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汪曼春不怒反笑，“上次师哥为了你，在76号不是也杀了人，我们最般配不过了！”
　　“汪处长，刚刚的那一巴掌没将你拍醒？我不点头，你想也白想！”
　　汪曼春一听，抚着微红的左脸，怒视着明镜，拿着/枪/指着明镜，“别以为我不敢/开/枪，地上那个就是你的样板！”
　　“你这魔女滥杀无辜，你要撒气就朝我/开/枪，你敢吗？！”
　　朱徽茵连忙冲上去，把汪曼春的拿/枪的手按下，“处长，明董事长是明长官的大姐，您可千万别犯糊涂······”
　　“她敢打我，我就不能反抗啊！”
　　“你自找的！我家明楼能不能娶你，我说了算！”
　　“翻来覆去就这句话，我师哥也听烦了！”
　　明镜气得打颤，“哼，明楼会听我的。”
　　“我懒得和你废话！”

　　汪曼春不再理会明镜，将手中的/枪/插/进大衣，对朱徽茵道：“楼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处长，江处长带着陈队长赶过来了，行动处的人已经包围了茶馆和附近的街道。”
　　“好！我听说今天有人在这里要和抗日分子接头，立即给我搜！”
　　“是！”朱徽茵答应完，看着汪曼春却不敢离开。
　　汪曼春看着朱徽茵，“还不快滚，怕我会吃了明董事长不成！”
　　朱徽茵忙道：“处长，您误会了。江处长已经把楼下的人全部控制住，他邀您下楼一起审视。”
　　“哦，他明明是来抢功的，到说得自己多大公无私一般！走，下去会会他！”
　　汪曼春虎着脸走出了怡心房，心里却已经大定。
　　汪曼春站在房门口，看了一眼楼下，发现底下已经基本安静下来，她站在房门口对明镜道：“委屈明董事长就在房中待一会儿，等我们完成调查，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汪曼春说完，也不理会明镜的态度，立即离开房间，朝楼下走去。
　　朱徽茵看看明镜，一言不发，紧随其后离开了房间。
　　明镜知道汪曼春在提醒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她盯着地上的死尸，心情复杂。

　　泰和茶馆里外都布满了76号的特务，江雅君端坐在大厅上，正盯着大厅里被控制住的人。
　　汪曼春从二楼的楼梯上见到下面的情形，嘴角忍不住悄悄勾了一下，然后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转头对朱徽茵道：“我们下去看看吧。”
　　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江雅君抬头看到汪曼春带着朱徽茵正从楼上走下来，便道：“楼上怎么回事？你开的/枪？”
　　“有人要刺/杀我，被我一/枪/崩了！”
　　江雅君脸皮一蹦，“谁狗胆这么大？敢对我们76号的情报处处长下手。陈清，你带人把所有人都请到大堂来，给我逐个逐个搜查！”
　　陈清立刻应道：“是。”
　　汪曼春对站在自己身后的朱徽茵道：“你去把明董事长请下来，然后配合陈清。”
　　“是。”朱徽茵虽然非常担心明镜，但现在只能按汪曼春的命令照做。
　　汪曼春走到江雅君做的桌子边坐下，江雅君低声问道：“怎么样？”
　　汪曼春看着大厅内的人，轻声回道：“没事，问题基本解决了。”
　　江雅君点点头，“非常时期，不可松懈。喝点水歇会儿。”
　　汪曼春点点头，坐下喝着茶水。

　　很快，茶馆大厅里就聚集了一大堆人，除了明镜，还有钟掌柜、茶馆伙计等等一干人等。
　　陈清很快就在人群中搜出了四个身上带枪的人，原本这些人想反抗，但76号来的特务人多势众，几个对付一个，很快就将这几个人捆了起来推到江雅君和汪曼春面前。
　　其中一人对江雅君道：“长官，我们是特高课的人，快放了我们！”
　　江雅君按按额头，“别拿特高课吓我，我和你们的长官也很熟。”
　　“我说的是真话，马上放了我们，否则你们后果自负！”
　　江雅君根本就不理会那个人，“将这些人押到一边去，等会带回76号。”
　　76号的特务们一拥而上，要将那几个人拖下去。那几个人奋力挣扎，口中胡乱骂着日文。
　　汪曼春看看那些人，假意对江雅君劝道：“我看你还是尽快通知高木君过来，你可别随意乱来·····”
　　“如果真是他的人，他必然就在附近，此时还不出现，这些人一定有问题。将他们押下去！你们，继续给我搜！”
　　大厅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正当大厅里的人因为被搜身怨声载道之时，有个小特务快步跑进大厅：“报告汪处长、江处长，明长官和特高课高木长官到了。”
　　汪曼春和江雅君对望一眼，均心里道：好戏登台了。
　　汪曼春理理头发，站起身，“一起出迎？”
　　江雅君点点头，“走吧。”
　　两人还没走到大厅门口，就见明楼和高木一起走了进来。
　　跟在高木后面的明楼，看了一眼江雅君身边的汪曼春，后者给了个让他心安的眼色。
　　江雅君瞄了眼明楼，然后看着一脸严肃的高木道：“高木君，我们又见面了。”
　　“江处长，汪处长你们怎么在这里？”
　　江雅君痞痞一笑，“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们坏了我捉拿抗日分子的计划·····”
　　“笑话，捉拿抗日分子原本就是我们的职责，还分什么你我？”
　　“可是你们的出现打乱了我的安排！”
　　高木刚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大声喊：“高木君助けて! !”
　　高木回头看到被76号特务们摁倒在地的自己部下，立即火冒三丈，“谁干的？！立即放开他们！”
　　江雅君假装吃惊道：“高木君认识这些人？”
　　“八嘎！这些是我们特高课的人，你们真是瞎了狗眼了！明长官，你来了正好，我要76号给我一个交代！”
　　汪曼春看着江雅君挖苦道：“我说这些人有问题吧？”
　　明楼看看江雅君，到底是自己的部下，他忙上前打圆场，对高木道：“江处长初来乍到，刚刚执行任务的时候时间紧迫，也许有点误会。来啊，快把人解开。”
　　76号的特务们急忙将刚刚押着的那几个全部解开了，那些人悻悻地走到高木的身边，“还有/枪！”
　　76号的特务们忙将刚刚收缴的/枪/支还给那几个人，高木的心里恼火非常，原本他和桂姨商量好对明镜来个瓮中捉鳖，获取到足够的证据就可收拾明楼，也许这是打开上海抗日组织的一个突破口。只要一举破获上海的抗日组织，有了如此巨大的功劳，他不但能得到上级的重用，而且还可打击到藤田芳政，这一石数鸟的计策，却因今天接二连三出现的状况给破坏。

　　高木忍住心头暴躁的火气，对汪曼春道：“汪处长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泰和茶馆喝茶？”
　　汪曼春看了一眼站在大厅一边的明镜，“我心血来潮想来就来了。”
　　高木知道汪曼春和明镜的恩怨，猜想一定是她的人也在跟踪明镜，发现她来这里通知了她。可今天就是因为她的介入，破坏了他的辛苦布局，“汪处长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啊，有人在怡心房外鬼鬼祟祟的，被我发现，刚要叫人捉拿，他竟敢反抗，被我咔嚓了！”
　　高木一听，心里有点不详的预感，“哦，那当时谁在使用怡心房？”
　　汪曼春扁扁嘴，看着明楼“我们明长官的姐姐，明董事长。不过我进去的时候就她一个人在喝茶，然后我就进去和她聊聊。”
　　明楼一扭头看到人群中的明镜，忙几步上前将明镜扶住，“大姐，您怎么在这里？”
　　这时，明诚也走了进来，给了他一个眼色，然后快步走到明镜的身边。
　　“我约了人，所以在这里。”
　　高木故作好奇走上前问道：“请问明董事长约了谁？”
　　明镜淡定道：“我约了····”
　　“明董事长，我在这里，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忽然有人怯生生说道。
　　明镜转身，看向人群，竟然在人群里见到了平时相熟的农业银行的梁经理，她看一眼明诚，见明诚眨了眨眼睛。
　　明镜立即明白过来，便对人群中的刚刚说话的那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埋怨道：“梁经理，您怎么迟到了，害我久等！”
　　梁经理一脸无奈，“我的车子出了点问题，迟了七八分钟到达，在楼下时听到您和汪处长正·····那个···聊天，我就不好意思上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明镜瞪了一眼梁经理，“迟到误事，我们明氏集团和你们银行的合作有待磋商！”
　　梁经理一边用手帕擦着汗，一边点点哈腰，“明董事长息怒，我也是紧赶慢赶的·····对不起了···”。
　　高木看着这边的情况，心中有点疑惑，难道明镜真的只是普通的商业约会？桂姨的爆料有问题？他一言不发，转身就对江雅君和汪曼春道：“我们上去看看。”
　　三个人一起朝楼上走去，明镜捏了捏明楼的手，明楼会意，他将明镜扶到附近的一个茶桌上坐下，“大姐，我上去看看，您先休息一下。”他朝站在一边的明诚打了个眼色。
　　“去吧！有阿诚在就行。”明镜拍拍他的手。

　　明楼上楼来到怡心房，便见江雅君、汪曼春站在房间门口外，高木正在房内检查那具尸体，高木仔细检查后发现尸体除了头部的伤口外，再无其他伤痕，室内并无搏斗的痕迹，但就是满地的茶杯茶壶碎瓷片。
　　检查完毕，高木转头问汪曼春：“汪处长，你是怎么发现这个人有问题的？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
　　汪曼春嘴角上挑，不满道：“我在和明董事长聊天，让他给我们倒茶，结果他磨磨蹭蹭的，而且手脚也不熟练，我起了怀疑就让他过来，结果他居然去摸后腰···所以，我不得不立即动手。”
　　高木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汪处长，你和明董事长的聊天可真热闹，居然还让这个人在旁边观看？”
　　“我原本以为多个人，明董事长能····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明董事长根本就不能和我好好聊····”
　　“我看明董事长不但没和你好好聊，还动手了？”江雅君看着汪曼春脸上的红痕讥笑道。
　　高木才注意到汪曼春左边脸上的掌印，心道：难怪汪曼春气得要sha人，她原本就生气，再发线此人不妥肯定不会手软，他也真是倒霉，八成被汪曼春当成了出气筒，可惜了这个孤狼想要留下的人证，汪曼春果然是个草包。
　　明楼看到汪曼春左边脸上的红痕，皱皱眉头，“我姐就那脾气，还疼吗？”
　　汪曼春眼眶泛红，噘着嘴要强道：“如果不是你姐姐，我真的···真的···”
　　明楼脸上露出歉意，轻轻抚着汪曼春发红的小脸，心疼道：“好啦，对不起，别生气了。”
　　江雅君在旁边扁扁嘴，“汪处长，这世上好男人又不止明长官一个，你为他受这么多委屈值得吗？别到时候又被骗了！”
　　高木听着门口三人完全不理会自己在屋子里的检查情况，心中憋闷不已，他偷偷瞄了一眼茶桌底下，果然见底下有料，心中稍定。
　　站在门口的三人其实眼神都在盯着高木的一举一动，看着高木悻悻然的表情，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高木走出房间，汪曼春立即道：“高木君，既然你说这个案子是你早就布置好的，那这个案子的调查工作就交给你们特高课处理吧？”
　　汪曼春的话真好说中了高木的心思，他也就不推迟，“好，这里就交给我们处理。明长官，您有没有其他的高见？”
　　明楼知道高木话中的意思，“既然你和汪处长都商量好了，我当然没意见。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们76号的人就先撤离了。江处长？”
　　“知道了，我马上吩咐兄弟们撤离，免得又说我们76号抢你的功劳。”
　　高木听着江雅君话中带刺，也不理会：“今天劳驾明长官和两位处长参与行动，虽然有点小摩擦，但我们也是为了打击危害帝国的抗日分子，希望都别往心里去。”
　　江雅君立即抢着道：“对对对，希望高木君别忘记自己说的话哈。”
　　高木被他一怼，心里一阵烦躁，脸色发黑。

　　明楼对高木道：“高木君，需要我大姐继续配合你调查吗？”
　　高木听明楼这般问，也明白他的意思，但苦于并无证据拘留明镜，只好道：“此事应该和明董事长无关，今天的事情让她受到惊吓了。真是对不起了，明楼君。”
　　汪曼春不悦道：“惊吓？高木长官是怪我当着明董事长的面处理了这个抗日分子？”
　　高木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这杀鸡儆猴的把戏明眼人都懂。”
　　“你！你胡说····师哥···我···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明楼对汪曼春安慰道：“好啦，事情都过去了。我先带大姐回家，这里你和江处长就带兄弟们和高木君交接，弄好就让朱徽茵送你回家休息吧。”
　　汪曼春面无表情点点头，“知道了。”说完转身就朝楼下走去。
　　江雅君见了，摇摇头，“生气了？这女人心海底针啊····呵呵。明长官请吧。”两人一起下楼。

　　江雅君看着汪曼春略显孤清的背影，他一边下楼梯，一边对身边的明楼低声奚落道：“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不懂处理两者的关系，只能说明你无能！”
　　明楼心里一动，江雅君已经超过他，几步下楼，对站在大厅里的陈清道：“陈清，立即将这里的工作移交给特高课的宪兵队，然后收队回76号！”
　　陈清立正道：“是！”
　　汪曼春也不理大厅里的特务，对朱徽茵道：“我们走。”眼角也没扫一下坐在一边的明镜。
　　明楼看着汪曼春带着朱徽茵匆匆离开了泰和茶馆，皱了皱眉，他上前对明镜道：“大姐，我送您回家吧。”
　　明镜站起，“好，今天真是吵得我头痛！”

　　高木见人都离开了，才拆下怡心房茶桌下的录音机，放进手提包里就立即离开了房间。
　　很快，高木就来到对面咖啡厅约好的雅座，桂姨看着高木，压抑着心中的不安问：“茶馆里的情况怎么样？你怎么让明镜就这么走了？”
　　高木看着忙连急切的桂姨，淡淡道：“你布置在外的证人被汪曼春杀了。”
　　“杀了？为什么？”
　　“汪曼春说发现他身上有/枪，而且要袭击她，所以她抢先将人搞定了。”
　　桂姨心中纳闷，“没有抓住明镜约好的那个梁经理吗？”
　　“在茶馆里，那个梁经理正在接受我们特高课的盘查，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他承认的确是约了明镜谈融资问题，身上还有相关的文件。当着明楼和76号两位处长的面，我无法对那个梁经理做点什么。”
　　桂姨咬咬牙，“不是还有一个证据吗？”
　　高木从手提包里拿出录音机，交给她，“在这里，希望有所收获。”
　　桂姨接过录音机倒带后，摁动播放键，很快里面就传来汪曼春和明镜在怡心房‘热闹非凡’的聊天录音，打人声、吵闹声、茶杯茶壶落地声不绝于耳。
　　高木越听神色越冷峻，“这就是你说的明镜是共/产/党/的最有力的证据？胡闹！”
　　桂姨的脸色灰败，难以置信，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我明明·····”
　　“孤狼，你耍我？！”
　　“不不不，我对帝国一片忠心，对您也是真心辅助，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们没有察觉的问题。”
　　“现在是我们要如何收场？特高课的藤田长官已经知道我带人出来行动，没有收获，他不会放过我的。”高木眼珠子一转，“我看只好委屈你已经死了的兄弟。”
　　“你要给他按个抗日分子的身份？”
　　“反正人已经死了，就当废物利用。”
　　“可我的手下会对我们的行为寒心······”
　　高木不以为然：“那是你的问题，你负责安抚就好，我走了，以后没有准确的情报，最好别乱给我报告。另外，我觉得汪曼春也不是很信任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高木也不再多留，他还要回去处理茶馆里的事情。
　　桂姨被高木的话气得心口发痛，很久说了句，“都不是好东西！”
　　少顷，灰衣男人进来，见到桂姨一脸的阴鹜，便道：“组长，泰和茶馆那边怎么样？”
　　“你别管了，你去帮我办一些事。”
　　桂姨在灰衣男人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就匆匆离开了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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