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总是在下雨

作者:未未不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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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 章



      陈墨浓跟钟一交往已经半年了。
      目前除了陈墨浓因误会向陆思汿跟席延心坦白之外,还无其他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没有公开过,也不可能高调地公开,暂时也无所谓公开或不公开。
      在这方面,他们两人的念想是一致的,就只是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跟对方好好交往。
      正如钟一跟周澈所言那般,他们之间有过一段灰色的时光,后来因钟一的主动才得到冰释。
      当然,当年他们相识相交却又突然陷入冷点的原因现在并不重要,可以暂时不提。
      总之和好之后,互相确认心意之后,开始交往之后,他们的感情就一直很稳定,目前连一次小吵小闹都没有过。
      其实他们性格并不相近。
      陈墨浓总是内向温雅。他话少,不爱说话,其实也不会说话。爱好是看书,做题,现在空闲时还自学画画。
      而钟一是完全外向的。他热情,乐于交友,人缘从来很好。最爱是打篮球,一年四季都打篮球。当年要不是靠着篮球做了体育特长生,绝对上不了现在的大学。就像今天中午在外找不到吃饭的地方时,钟一会打电话给朋友,就算还有朋友的陌生朋友在场,他也不怯,总能有办法在一顿饭后跟人家打熟。
      这是陈墨浓不敢做更是做不到的。
      晚上吃饭,钟一问他要不要晚点叫周澈出来约个夜宵。
      陈墨浓略带着内向之生的小敏感,心事重重,突然就说了出来:“今天中午一起吃饭的两个人,就是我认识的那两个朋友,知道我们的事情。”
      钟一正在呼啦呼啦大口吃着炒面,嘴腔里塞的满满的,嘴唇还油油的。听到陈墨浓的这句话后,顿住了,有两三秒都忘记了咀嚼,之后也是目光木木地看着陈墨浓,没嚼几口,吞了下去。
      钟一舔了下嘴唇,自己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扯过一张纸巾擦擦油嘴。问陈墨浓:“知道我们的事情?他们知道我们在交往?”
      店里生意火爆,吵吵闹闹,根本没有人听到他们两个说了什么。
      陈墨浓的筷子戳在盘里的鱼头上,还是眼眶中:“对,他们知道了。”
      “他们怎么会知道?”
      陈墨浓突然有点生气,莫名其妙的气,他的表情已经不太开心了,说道:“我说的,我告诉他们的。”
      钟一只是突然知道这个消息,有些懵了而已:“你怎么会告诉他们?”
      陈墨浓声音突然重了:“我不能说吗?这是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吗?”
      钟一这才看到陈墨浓的表情是有些气呼呼的,他不解:“你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生气?”
      陈墨浓一放筷子:“算了,不吃了。”
      陈墨浓从来没这么发过脾气,站起来直接走了。
      还好这里的东西都是先付钱的,钟一立刻就跟着追了上去。
      在路边拉住了陈墨浓,钟一着急地问:“怎么了?你怎么生气了?”
      陈墨浓也不知道自己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跟钟一生气,只是刚才那瞬间,心里突然就很没底,很无助,陷入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出来吹了一下冷风,又很快冷静下来。
      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的,他不该突然对着钟一这么发火:“……算了没什么,没事,回去吃饭吧。”
      钟一哪里敢。
      陈墨浓从来没有这样过,他怕是自己大大咧咧哪里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才惹得陈墨浓不开心:“是不是我刚才说错话了?还是下午做哪里做错了?”
      钟一在其他方面可能想法直截了当,但一到陈墨浓面前,却也变得多虑起来。
      会担心自己偶尔的言行惹得陈墨浓不开心,会小心不让陈墨浓有因为自己太沉迷篮球可能会有的被忽略感。他太在乎陈墨浓,可陈墨浓又总是隐忍。他总觉得,就算自己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陈墨浓都会默默忍下来,不说什么。
      因此陈墨浓难得发火一次,钟一自然就会觉得他大概是在哪方面对自己忍无可忍了,心惊胆战地不得了。
      “没什么事,刚才只是有些事情没转过弯来,现在清醒了。”
      这么说钟一只会更怕:“什么事情?能不能跟我说啊?”
      “不是什么大事,没关系的,回去继续吃饭吧。”
      钟一心再大都不敢就这么回去继续吃饭:“是不是我刚才说错话了?还是问错问题了?”
      “没,没有。”
      “你说吧,要是我哪里错了,我一定改。”
      “真没事。”不过是些莫名其妙又敏感的矫情罢了,不值得一提,“不是还没吃完吗,快点回去吧,不然东西要被收走了。”
      钟一从来没忘一件事情,现在自然回想起来——在他们交往才三个月时,发生过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那时他们没有吵架,没有冷战,没有矛盾,没有任何不安原因作祟。
      前一晚还在语音聊天说些你侬我侬的事情,第二天陈墨浓就突然跟他说:“要不我们分手了吧?”
      陈墨浓的语气钟一到现在都记得,非常冷静,淡定,就好像在问他“下次见面时去哪里吃饭”一样。
      看着此时的陈墨浓,钟一突然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只是当时是通过电话,这次可能就是吃过饭后,或者等下他们走到哪里的时候,陈墨浓会突然说,要不我们分手了吧——钟一想就觉得背脊发凉。
      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主意跟勇气,钟一突然就在街道上喊了出来:“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啊!”
      声音太重,就算是在吵闹的街上,还是有人回头看了钟一几眼。
      陈墨浓睁大了眼睛看着钟一:“……你?”
      钟一一鼓作气喊了出来:“我不会跟你分手的!绝对!绝对不会分手的!”
      钟一身高一米九多,本身就够显眼。又这么在街上喊,还是对着另外一个男生喊——有几个好奇的路人干脆停下了脚步,站在旁边看他们是打算上演什么戏码,准备观戏。
      陈墨浓脸皮薄,禁不住被路人这么围观,遮着脸:“你好端端说的是什么啊?我为什么要跟你分手?”
      “我怕!”理直气壮的!
      陈墨浓脸都热了:“别在大街上突然搞这么一出啊!”
      “那你先答应绝对不跟我提分手!”还在喊。
      陈墨浓恨不得把脸埋到地缝里去:“好好好,我绝对不提,绝对不提。”
      这样钟一才真的放心了。
      看到钟一还有心思笑,陈墨浓赶紧拉过钟一跑了。
      路人好奇是好奇,围观归围观,但人跑了,也不会有谁真追上去看。
      陈墨浓拉着钟一跑到人流稀少的小巷里了才停下来。其实他心里有数钟一为什么会说起分手这件事情,他也记得当初自己那么说时钟一的反应。
      “你刚才真的是疯了。”他这么说钟一。
      钟一回他:“你可才是要吓死我了,还好不是要跟我分手。”
      “……”
      看陈墨浓又不说话了,钟一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吃饭时我哪里说错话了?你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没有……”其实是有点生气了,不过归根到底并不是钟一说了什么,只是陈墨浓自己想着的那些什么。
      “那为什么刚才你突然生气走开?”钟一希望陈墨浓能说出来,“你就告诉我吧……”
      陈墨浓用手蹭蹭鼻子:“只是突然想到,我们……”
      “……我们什么?”
      “……我们、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办法公开?”
      钟一目前的确还没有公开这段关系的具体计划具体做法。
      但没有办法公开?这又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为什么这么想?”
      “刚才我说中午遇上的那两个朋友知道我们的关系时,你好像怕了。”
      怕?那怎么可能,钟一就只是太惊讶。
      “我没有怕啊,为什么要怕?我只是比较惊讶罢了。”
      因为钟一知道陈墨浓朋友少,所以没有想到原来陈墨浓也已经有了能谈论这类隐私事情的朋友。
      可这句话说完,钟一又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了陈墨浓会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
      是在太久太久以前,他跟陈墨浓的关系由亲密转为冷淡的时期——虽说是关系转为冷淡,但事实却是陈墨浓单方面先开始对钟一疏远。当时的钟一知道原因是什么,清楚陈墨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没有任何挽回的表示。
      当然,具体原因是什么,依旧暂时不提。
      但钟一知道这件事情给陈墨浓留下了怎么样的阴影——差不多就跟陈墨浓提分手时他心里的阴影程度差不多吧。
      想到这里,钟一挺自责的:“我真没有害怕,知道了就知道呗,反正迟跟早都是会被大家知道的啊。”
      陈墨浓有些怀疑:“……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吗?”
      “真心程度天地可鉴!”钟一道,“难道我现在还会怕这种事情吗?”
      想他刚才在街上的举动,还真不像是害怕别人知道的人会做出来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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