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雪

　　眉间雪

　　“吶，这是我缝制的衣裳，你快些换上瞧瞧有哪里不合身，我改改。”她将一袭新衣递于他。
　　他含笑接过：“谢谢小娘子了。”
　　“无碍。”她望进那双漆黑的双眸，羞了脸，忙低头，欲盖弥彰：“那个，就是顺手帮你做一套。”
　　悄悄将布满针痕的手背到身后：“嗯，那我先去买菜了。”
　　见她离去的背影，他开口唤住：“我与你一同去吧。”
　　她的神色从迷茫到欣喜羞涩：“你，你身子还没有好透。”
　　他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起身步在前头：“走吧。”
　　她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身影。晕红的夕阳遥遥坠在天边，光擦在他的侧脸，染红了他的脸。也，染红了她的脸。

　　“看，就是她。”
　　“就是她啊，听说从哪里捡了个不知路数的野男人回来啊。”
　　“是啊是啊，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名不正言不顺的。”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
　　她抱着怀中的丝线，低头快步走过。
　　临近家门，听到呼唤，是旁家很是照顾她的老婆婆。她便上前：“婆婆。”
　　婆婆拄着拐杖，语重心长：“丫头，你自小就与我亲近，我也是自小将你当帮个孙女的。如今你父母都不在，我就做个长辈与你说两句。”
　　她垂眉：“婆婆请讲。”
　　“你家那个小子，来路不明。如今看着身子好了，你这好人也做到了。若是在留下去，怕是不太合适啊。”婆婆看着她垂首的模样，幽幽的叹气：“若是实在不愿，你倆便趁早成亲吧。也省的叫旁的人笑话了去。”
　　她轻轻应下：“婆婆，我知晓了。”
　　婆婆看着她，轻叹一身，转身离去：“到底是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她定定站了许久，终是扬起笑脸，走进自己门：“我今日买了些新的丝线，做个剑穗与你。也免得你那脸光秃秃的难看。”
　　他站在一旁看着她：“嗯。”
　　她的手长年劳作，早就布满了薄薄厚厚的茧子，远比不上那些小姐闺秀们的赏心悦目。却也比那些手灵活有用的多。
　　他定定的看着那些红丝线在她手中上下翻腾，开口：“我的伤好了，我明日离开。”
　　她的手顿住，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没说。
　　半晌，她的手又开始翻腾：“这样啊。”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却又发现没有什么可以说。
　　她将结好的剑穗系在他的剑上，是最普通的样式，但红红的颜色陪着黑色的剑柄格外的好看。她轻笑：“那这个，就当给你的临行的礼物吧。”

　　早上起身时，他已不在。她望着空空的屋子，低头痴笑出声。到头，原来竟然连道别都不能做到。

　　三年后
　　她步进酒肆：“店家，给我打二两酒。”
　　店家接过银钱：“好咧，姑娘稍等。”
　　她倚在柜台上，低头沉思。忽的听到熟悉的声音，惊的她抬头望去。
　　他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已不复当时的落魄。如今已是华衣加身，意气奋发，与同行的人侃侃而谈。是她不曾见过的。
　　“姑娘，您的酒。拿好喽。”店家的声音将她唤醒。
　　她转身接过坛子，垂首离去。擦身而过时，她看见了他剑柄上红色的剑穗，已不复当年的鲜艳。一如记忆，不复当年的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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