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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缔结誓约
依着命轮的指引,一行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果然发现了一座名为半坡的村落。
此时天色已然漆黑,但诡异的是,整个村庄竟无半点星火。他们行走其间,只觉得寒气翻涌。
一切,死气沉沉。
“这里有问题。”
有人冷不丁地出声,吓得离宿一惊,她白了小雪灵一眼,“废话。”
又走了一段路,落啾啾急呼,“快看!那儿有亮光!”
离宿正想叫他冷静,忽然看到那抹光亮似乎逐渐靠近了些。
“是鬼火。”鬼骨沉声道。
离宿微蹙了眉,“鬼火是什么?”
“死人之骨产生的鬼气而已。”他抓紧身旁之人的手腕,侧眸浅笑,“莫怕。”
离宿看那火光忽左忽右,疑道:“它好像在为我们引路。”
“跟上它。”
离宿只觉身边冷风扫过,话音未落便看见凰澈直追而起。她见他面色不好,担心有异,遂急忙甩开了握住自己之手,跟上前去。
鬼火愈渐幽暗,终于在一个扑闪之后彻底熄灭。但看周围,他们已然来到了山坡之上,不远处,竟有一座其貌不扬的庙宇,沉重的门上朱漆脱落,斑驳的白墙也爬满了青藤。而此时,掌心命轮愈感灼热,看来,正是此地了。
凰澈淡淡道,语气不容置疑,“你们在外守着,我进去。”
说罢,他只身闪进了那扇暗红色的大门。
离宿本有意相随,但却被鬼骨拦住,“以你长辈之能,又有何所忧?”
看着眼前掩闭着的朱漆门,离宿心中闪过一丝失落。他曾要自己做任何事都将他算上,可是他呢,为何却总是把她丢在后方。
正想着,离宿突然感觉前面的村庄有些异样。他们身在高处,能将半坡村的全貌尽收眼底。此时,村庄里的房屋像受到感应一般,一户接连一户地亮起光来,不多时,整个村庄灯火通明。
这怪异的一幕,让他们皆感惊惑。
离宿当机立断,“呆啾,你在这儿守着长辈,我和弋哥哥下去看看。”
落啾啾应道:“好,小心些。”
言罢,二人随即往坡下走去。
四周仍是寂静无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屋内倾洒出的光亮,忽明忽暗,诡谲非常。
鬼骨仔细辨之,目光徒然一凛,沉声道:“这些屋子里,都是鬼火。”
“难道这里住的都是死人?”想到平凉郡的经历,离宿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现在还不好说。”鬼骨提议道,“走,我们先进去瞧瞧。”
二人就近推开了一家农户的门,屋内是两间的格局,家具的摆设简朴无异。鬼骨径直走到里屋,只见床榻上还有铺散着的被褥。
“被褥还是暖的,”鬼骨收回手,道,“是活人。”
离宿疑道:“那为何他们不见踪影,而且在家燃起了鬼火?”
鬼骨猜测,“或许,是想赶我们走。”
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恐怕这村落和坡上的庙宇相辅相成,他们还未找到连墨,自然不会就此离开。
随后,他们在屋内各处查看了一番,果然在墙角的柜子里找到了暗道玄机。
鬼骨上前,掌风对准柜子遒劲一劈,顿时,底下豁然开裂成了一个大洞,幽暗里,确有密道匿藏其中。
“我先下去。”说罢,鬼骨纵身一跃,没入了黑暗。
底下传来落地的声音,沉闷空远的,似乎还挺深。突然,破空之声嗖嗖作响,必是暗器连发!
离宿紧张地往洞口里探望,急迫道:“弋哥哥,情况如何?”
好在只是沉静了一会儿,便传来地下之人的声音,“只是些小伎俩,不碍事。”
忽有荧荧的火光闪烁,原是鬼骨点燃了火折子,将地道照亮。他随手把火折子插入墙中,对着洞口张开了双臂,道:“丫头,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离宿觉得好笑,这里虽高,但还难不倒自己,“弋哥哥,你也太小看我了罢,这点高度对我来说可是小菜一碟。”
闻言,鬼骨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小心点儿。”
离宿应了一声,纵身轻跳。当她以为即将落地之时,却见眼前有人身形一动,将她揽入了怀里。
对上她讶异的双眸,鬼骨柔声道:“我只是想抱抱你。”
离宿面有郝然,挣扎着下地。
鬼骨见她别扭,故作轻松道:“你不记得了么?小时候你怕高,总是抱着我才肯下来。”
念起儿时,离宿眼里含笑,那时的小小人儿总是喜欢黏着这个小哥哥,俨然他的小尾巴,“我小时候那么黏人,你还挺烦我的罢。”
鬼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里坠满了星火,“不,我很喜欢。”
面对如此真诚热切的话语,离宿有些局促不安,“那个……我……”
鬼骨点了点她的鼻尖儿,轻笑道:“怎么会不喜欢呢,傻丫头,至始至终,你都是我最亲的人。好了,我们先去前面看看。”
说罢,鬼骨取下了火折子,领头走去。
这个地道比较窄,只能容纳一人之宽。真因如此,这里的暗器才更为有效。一则,攻其不备,另则,即便防范,但在这狭窄的空间内,也鲜有避身之处。
不过,这在鬼骨眼里,并非难以破解之事。在穿过几个地陷和箭阵之后,鬼骨面露疑惑,他总觉得这些陷进布置的方式有些熟悉。他就近拾起一支残箭,仔细分辨。
离宿见他之举,亦凑上前去,“怎么了?这箭有异?”
但看手中残箭,只是普通黑铁的质地。鬼骨缓缓旋转着,突然目光一凝,急促道:“把光凑近点。”
离宿连忙将火折子举到近处,光线笼着箭头,竟然从其中穿透过去,在墙上投下了一个奇异的三角图腾。
鬼骨脸色突变,心中燃起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离宿见他神色有异,忙问:“这图案代表着什么?”
“现在我还只是猜测,但我确定我见过这个图案,”鬼骨缓缓道,“在我小时候。”
“小时候?”离宿惊诧,“难道是在……前朝?”
鬼骨颔首,但他亦是满腹疑惑,“是真是假,看来我们必得一探究竟了。”
离宿沉声应好,二人遂继续往前走去。
大概走了一刻钟,前面蓦地有亮光闪烁。他们相视点头,手中聚起灵气,以防不时之需。
但当他们即将抵达洞口时,异变突起,脚下的地面忽然升高,一个铁笼破土而出,二人措不及防,堪堪坠入了铁笼之中。其上有索道相连,直接将他们送入了光亮深处。
再回神时,二人已然身处于一个偌大的洞穴之中。四周火影重重,而在铁笼的前面黑压压地聚集着一群人。但看他们大多皆已鹤发须眉,年轻者也已经两鬓花白,偶有几个孩童躲在后面,紧张又好奇地伸头张望。
这时,有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走了出来,口吻很是戒备,“你们是谁!”
“各位前辈,我们既然能毫发无伤的进来,你们便该知道,这个铁笼根本就不能困住我们。”鬼骨不紧不慢,道,“但我能在这里说话,说明我对你们并无恶意。”
老者皱着眉,冷哼一声,“别说你们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的确有事情请教。”鬼骨亦不绕弯,径直抬手在虚空中凝结了一个印记,正是方才箭头中所示之物,“这个三角图腾,你们从何得知?”
泛着蓝光的图腾在虚空中徐徐转动,一只龙头蛇身、凤尾麟脚的异兽跃然其上。当看清这个图腾时,所有人都显得敬畏无比。
老者目露寒光,声音一凛,“你们来此到底有何居心!”
“据我所知,”鬼骨沉声开口,“这是前朝皇族的图腾,名为合兽。早应在十七年前便不复存在。你们将它刻在暗器上,莫非是前朝旧人?”
此话一出,不光是那位老者,其余众人皆是大义凛然之貌,“我们不过老弱病残,你要杀便杀,但要问话,休想!”
说罢,众人一齐从怀中拿出药丸想要吞下,甚至是那些孩童,皆被分配了一粒。
“慢着!”鬼骨灵力骤起,将他们的手都禁锢于灵力之中,不让他们有所动作,“我们乃越氏遗孤,各位前辈,久候了。”
“越氏?!”在场之人皆感震惊,“你们真是先皇的遗孤?”
此时,鬼骨凝力一掌,震开了铁笼,带着离宿飞跃而出,待二人站定,他才郑重介绍,道:“确切地说,这位才是越氏遗女,先皇的千凝公主。”
对于这位公主之名,老人们耳熟能详。先皇对千凝公主宠爱非常,曾在她刚出生之际便拟定封号,这是绝无仅有的殊荣。
老者颤巍巍地靠近,仍有一丝怀疑,似想在离宿脸上看出端倪,“你……真是千凝公主?”
感觉到被握着的手上传来的力量,离宿沉了沉心,冷静颔首,“不错,我正是越千凝。”
另一位老妇走来,细细地上下打量,“眉眼的确像皇贵妃,我贴身伺候过她,不会错!”
老者却仍是有疑,直言道:“除了样貌,可有其他证明?”
离宿沉思,是啊,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呢?口说无凭,必得有信物才能让他们信服。她倏然念起一物,高声道:“皇族的传世之宝至尊令正在我体内。”
说罢,她启运起周身之力,将至尊令之灵缓缓祭出。
老者曾见识过血珞至尊的灵力,这绵长纯澈的力量确是熟悉。
“先皇,我们终于等到了你的血脉!”
一呼百应。
此刻,所有人都已放下了防备,恭敬地俯身跪拜。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当事者惊诧不已。看到老人们都跪拜下来,离宿欲上前相扶,可这一动作却被鬼骨及时制止,见他摇头,自己也定下心来,不再慌神。
等他们再次站起来时,所有人的眼里皆是熠熠生辉,充满希冀之光。
二人交换了一眼,便由鬼骨开口,“你们守在此处,可是为何?”
“老臣容泽,”方才那位老者问道,“请问你是?”
“是在下思虑不周,”鬼骨意识到他对自己的身份仍有介意,遂道:“我是先皇后的母家之子——宁弋,亦是现在的忆幽陵之主。”
显然,无论是昔日宁弋的身份,还是如今陵主的身份,皆让众人吃惊不小。
容泽眼中含泪,“天不亡我攸朝!现今以你们二人之实力,复国有望!”
鬼骨凝眉,“你们守于此,果真为了复国?”
“这是当然!”容泽厉声道,“你们,难道没有这样的打算?”
“英雄所见。”鬼骨上前,握紧了对方枯槁的手。
容泽舒了一口气,道:“如此,也不枉我们经营多年。”
闻言,鬼骨眼神一亮,道:“敢问前辈有何计划?”
容泽神色严肃地看着二人,“在此之前,我们需要你们表明复国的决心,这是一种以血为媒的契约,一旦立下,违者必死。我们实在不能冒一点风险。”
听于此,鬼骨本有心揽下独自立誓,不料一直不出声的离宿却在这时抢先一步回答,“好,我可以立下契约。”
“丫头,”鬼骨忧心蹙眉,“你不要乱来。”
“弋哥哥,”离宿沉声,“你筹谋这许多年,不正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复国么?如今又有老臣相助,何乐而不为呢?”
鬼骨道:“不错,所以由我来立誓。”
“那是你的国,也是我的国!”离宿凛然,道,“而且我说过了,以后的路,我们一齐走!”
鬼骨急道:“你不了解血誓的反噬之苦,我不能让你有任何危险。”
离宿看了鬼骨一眼,眼神中略带有一丝嫌弃之情。
鬼骨惊愣,随即自嘲轻笑,“我好像是啰嗦了一点,但我还是不忍看你冒险。”
离宿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昂扬道:“弋哥哥,我们会成功,不会受到反噬的,不是吗?”
鬼骨迎上她坚定的目光,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我们,一定会成功。”
“天佑攸朝!”
容泽见二人已下决定,很是振奋,迅速命人将血誓所需之物备齐。
很快,在地洞的中央,一方高台立起。其上,放置了一个青铜八卦盘,隐隐闪着青芒,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容泽领着二人来到高台两侧,“这是上古神器——伏魄八卦盘,可以血为媒达成契约。若违背契约者,必遭七苦之劫,至死方休。你们现在还有机会,考虑成后,便开始血祭。”
二人相望无言,但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坚定的自己。
不久,他们异口同声,道:“开始罢。”
容泽让他们将手腕裸露,悬于八卦盘上方。锋利的刀锋滑过,鲜血随即涌出。
血落八卦,顷刻间,青芒四射。逐渐地,盘内升腾起一层薄雾,忽有无数细小的咒符飘出,凝结成两根红线从雾中缓缓伸来。在容泽念念有词之中,红线似有感应一般,环绕上立誓之人的手腕。
“你们已经缔结誓约,现在,你们跟我起誓。”容泽睁开了眼,目光灼灼,“皇天后土,四大神尊在上,我在此立誓,今生定要铲除奸党,为光复攸朝死而后已!”
“皇天后土,四大神尊在上,我越千凝在此立誓,今生定要铲除奸党,为光复攸朝死而后已!”
“皇天后土,四大神尊在上,我宁弋在此立誓,今生定要铲除奸党,为光复攸朝死而后已!”
一声声铿锵有力的誓言振奋人心,在场之人无不齐声山呼“光复攸朝!光复攸朝!”
随着二人立誓,两根红线愈发鲜艳,刺痛中,他们感到红线在手腕上落地生根,形成了一圈红色的印记。细看之,像是些不知名的咒符,规整奇异。
容泽适时地拿出一枚玺印和一卷羊皮纸,恭敬地奉上,“公主,少爷,这是我等多年来的心血,光复之望全靠你们了!”
离宿接下两者,发现玺印上雕刻的正是那头威猛的合兽。她展开羊皮纸一看,发现密密麻麻皆是人名。
容泽在一旁解释,“这些是我们培养的、已潜入新朝的隐士,在文武场均有涉猎,在这里记录了他们的详细情况。而这枚玺印正是先皇所遗的玉玺,以此能号令所有隐士。”
闻言,鬼骨的眼神骤亮,拿着羊皮卷细细翻看。果然,大到朝廷官员,小到校场士兵,洋洋洒洒,竟多达上百人。
“这……”鬼骨惊讶道,“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容泽答:“这十七年来,我们一日不敢忘记国恨。琊古人凶残无道,迫使中州百姓怨声盈路,因此,能找到志同道合之士也并非难事。后来,随着讲武堂开源引才,我们便慢慢地实施了这个计划。虽然我们的隐士职位不高,但胜在心齐。有朝一日,定能为复国全力以赴。”
鬼骨此时已十分钦佩,欠身拱手道:“前辈们如此筹谋,我们大恩不言谢。”
容泽交叠起二人的手,握紧道:“我相信,以至尊令之灵、忆幽陵之财,和我们在朝之权,强强结合,定能光复大攸朝!”
离宿和鬼骨回握容泽之手,每个人眼中都燃着慷慨激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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