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美人香

　　78 两难（全）

　　叶辛夷满脸疑惑的看着楚霓裳，等着下文。

　　楚霓裳重重一叹气道“你既然给我写信想要商量这件事情，那么想必对我爹的脾气也有所耳闻……他可不是一般的固执！”

　　叶辛夷坐到楚霓裳的旁边，思索片刻无奈笑笑“楚老将军的个性我也有所耳闻，既然是一代忠臣，自然是有一番风骨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霓裳一扬手不耐烦的打断了“得了得了，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说这些客气话了，他我还不了解！分明就是老顽固！一根筋！”

　　楚霓裳的脸色很不好看，也不管不顾许多一股脑地抱怨起“我素来知道他的性子，所以这次一得到消息我就直接回了府劝说他寻个由头推了此事，实在不行称病在家也行，在不济实在推不过去就直接投降算了，事情的利弊我都一一分析给他听了，也说了阿云的遭遇，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上，足足费了我一个时辰的口舌，可是你猜猜我爹最后说了句什么？”

　　叶辛夷摇摇头，表示不知。

　　楚霓裳却是一脸的气急败坏，显然这一腔怒火已经积压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倾倒的地方，如此叶辛夷也不打扰她，只见楚霓裳吸了口气，沉着声音装成楚老将军的声音道“咱们楚家满门忠烈，自从你太爷爷那一辈开始就披甲挂帅上阵杀敌了，家训便是忠义二字，我早已经在祖宗灵位面前发过誓这一生只效忠于皇室，听命于皇上一人！我不知从前的种种，只知道如今坐在那种以上的是谁！”

　　叶辛夷闻言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轻声一叹，这楚老将军自是忠君爱国的，却没想到已经到了愚忠的地步……

　　“你说说！他是不是不可理喻！”楚霓裳也算是遗传了楚老将军的烈性子，说着说着便是一股火气上来，不住的拍桌子，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想来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叶辛夷只得开口劝道“但凡是行走江湖或是征战沙场的人最终忠义二字，楚老将军如此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也不必生气了，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对策的好。”

　　楚霓裳无奈耸耸肩摇头道“我平常的智力就有限，如今这一生气一着急脑子就更不够用，我说了这次是来求救的，可别指望我想什么法子了……”

　　叶辛夷无奈一笑“是是是，知道你拿楚老将军没办法，但是总归如今京城那边的情况是你最了解的，同我们说说这些总可以了吧？”

　　楚霓裳配合着点头道“这是自然。”

　　楚霓裳来到潮州城的消息不能声张，索性叶辛夷身边只有这几个丫头伺候着，众人守口如瓶这件事情倒没有露出去半分，只等到傍晚，叶辛夷派人去请秦慕云，说是让他来此处用膳，并且叮嘱了他不许带旁人来。

　　叶辛夷现在住的院子大小有限，而楚霓裳的身份又不能声张，于是叶辛夷就将楚霓裳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间住下，左右他们二人也是你处处惯了的，楚霓裳此行来的隐秘、匆忙，行李什么的自然是没有的，叶辛夷依着他的情况派人去采办一些日常用品给他，这一忙活便到了傍晚，冬天里天黑的早，所以虽然名义上是傍晚，但其实已经要到了掌灯的程度。

　　摆好桌子，布上菜品，听着脚步声渐渐近了，叶辛夷抬头望去，就看见秦慕云打帘子走了进来。

　　秦慕云提步进屋并没有立刻抬头，而是站在门边抖落了一身的风雪，脱了外套这才往里间走了，本是笑着抬脸想对叶辛夷说些什么，眼睛却忽然瞥到了一旁的楚霓裳，笑意一卡，怔了片刻这才惊讶道“霓裳？你怎么在这儿？”

　　楚霓裳笑着起身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你可知为了来见你我吃了多少的苦，人都瘦了一圈了！”

　　“我本来是给她传消息想要和他商量楚老将军的事情，却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了，也把我唬了一跳呢！”叶辛夷起身上前迎接秦慕云说道。

　　短暂的惊愕后，秦慕云面对如今的状况了然了，笑着坐到楚霓裳对面道“也真是难为你了，恩……瘦了……黑了……”

　　楚霓裳翻一个白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拿我打趣！”

　　秦慕云笑笑，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引得楚霓裳又是一阵泄气“是是是，倒是我想错了，如今该头疼的是我才对，嚷着要和你拼命的可是我爹！……”

　　叶辛夷无奈的摇摇头坐到了椅子上“你们两个就不能正经一些，凑到一起准没有安静的时候。”

　　秦慕云看了一眼楚霓裳收起笑容，说到了正题“怎么？对这事你有什么想法？”

　　楚霓裳看了一眼叶辛夷，无奈的耸耸肩膀道“这话辛夷已经问过我了，我也说过了，此次我是来求救的，这法子我真是半点都没有。”

　　秦慕云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就为了发一个求救信号千里迢迢来到这潮州城……”

　　楚霓裳不依道“至少这态度还是有的！你就别挖苦我了，再说说，你想到什么法子？”

　　秦慕云自然知晓楚霓裳的性子，当下也不再说些旁的，看了她两眼道“也别急，坐下来慢慢谈。”

　　秦慕云看着楚霓裳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你如果指望我的话可能是白费了，若是楚老将军当真镇守戌县的话……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说到最后秦慕云的声音明显沉了下来，这样的一丝暗沉被楚霓裳敏锐地捕捉到了，不由得眉头一蹙“你可别唬我，办法总归是会有的吗，哪里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秦慕云看着楚霓裳没有做声，只是低下了头，这样一个动作让楚霓裳心中越发乱了起来，一直以来是自己不愿面对现实吧，是自己的自欺欺人吧，原本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被秦慕云这样一个态度便挑明了，这一场仗可不是过家家，而是要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拼，两方都是独生的是几全部的身家的，自己的父亲不能输，一旦输了，即便秦慕云放他一马，可他本着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信念恐怕也会自尽谢罪！而秦慕云呢……更不能输！因为一旦输了，便是全部的身家性命，百年后的评说也会是一个谋反的贼子，万人唾骂……

　　这样想着，楚霓裳不由得有些泄气，又觉得自己实在好笑，如今这局势哪能是自己就一个小小女子能够左右得了的，当初从京城离开的时候，楚霓裳的相公就说过此行胜算不大，当时自己还不信，一心想着应该没那么严重，如今看来……

　　“那，那……要不然这样如何？”楚霓裳不由得有些急了“反正现在我在这里，如果事情一旦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你们就将我推出去作为人质，威胁他让他投降如何？”

　　叶辛夷震惊的看了一眼楚霓裳，反过来看向秦慕云。

　　秦慕云表情倒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斜斜的瞥了一眼楚霓裳，表情玩味……

　　楚霓裳看着秦慕云的模样，轻叹着低下了头，自嘲似的一笑道“是我想错了，我爹那样的人，若是真是两军交战兵临城下关乎家国大义，你即便当着他的面将我杀了恐怕他也不会眨一眨眼。”

　　楚霓裳神色凄凉，叶辛夷看着心疼，连忙开口道“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结果如何，现在说什么都太早，总归离戌县还有一段路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在桌子下面偷偷的拉了拉秦慕云的衣袖，白了他一眼，示意他说句话。

　　秦慕云看了看叶辛夷又看了看楚霓裳，叹了口气，其实刚刚自己说的这些话也都是事实，只不过在楚霓裳听来难免会有些伤心难过。

　　“没错，事情没到最后一步谁知道会有什么转机。”秦慕云开口劝道，顿了顿继续道“这件事情我又何尝不苦恼呢？楚老将军因为我有传道授业之恩，从前我在京城的时候也得了他颇多的照抚，他的为人我清楚得很，也敬重的很，这样一个英雄人物若是当真因为我而……我也是于心不忍……”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秦慕云在说大话，两军交战，你怎么就能保证赢的就一定是你呢？

　　但是此时此刻楚霓裳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何不妥，毕竟事实摆在眼前，秦慕云这场起义可谓是占尽了民心将舆论炒到了制高点！再加上这两年秦晏种种的所作所为寒了百姓的心，如今舆论有一大半都是偏向秦慕云的，这边是民心所向！再说军队，秦慕云手中原本就有兵符，又有许多自己的亲兵，现在又有了齐国的支持，军队自然是不在话下，这便是兵力！再然后便是两军的将领，楚老将军确实是身经百战，堪称当朝第一大将军，但是却也已经问你不上战场，是否能像当年一般所向披靡还未可知，可是秦慕云确实正值壮年用兵如神，他那战□□号可确确实实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没有半分掺假，如果两个人真对上了……楚霓裳轻叹一声，自己更担心的当然是自己的父亲……

　　听了秦慕云这样的话，楚霓裳不由又燃起了两分希望，希冀的抬起头“你这话当真？你会想法子？”

　　叶辛夷连忙安慰道“自然是当真，你什么时候听他说过假话，再说，我们此战是为了推翻秦晏的暴政，楚老将军这样的人让人敬佩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愿意故意和他发生冲突呢？”

　　楚霓裳品读了片刻叶辛夷的话，半晌，终于露出了笑容“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秦慕云看了看两人开口道“如今年已经来，就先住下，京城朝中的情况你应该最了解，说于我听听，至于楚老将军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咱们慢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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