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当她成为她

　　程潜是没想到蒋夫人会给他写来了一封信，信中多次提到了蒋中正是多么的怀念他与程潜一同追随中山先生时的一幕幕场景。但话锋一转，蒋夫人很直接的向程潜表示，她与蒋公都知道如今程颂公被桂系排挤，跟湖南守军陈明仁的关系也不甚理想。对此，她在深表同情和关切的同时，也为程颂公指出一条路。那就是，听闻陈明仁的侄女陈扬敏与程潜的儿子程博乾互为好友，且男未婚、女未嫁。如果两方能够结成儿女亲家······她和蒋公愿意做这个大媒。
　　把这封信直接推给自己的族弟程星龄：“你看看吧，这些咱们怎么不知道？”
　　程星龄赶紧粗略的看了看蒋夫人的这封信，虽说也是不解，但他的确知道陈扬敏这个人。“颂公，我们倒是都忘记了去查一查这位陈老师的背景了。想不到······”
　　“她接近博乾没有什么目的吗？”程潜吸着烟卷。
　　“看着不像。”程星龄回忆着：“好像还是博乾主动找的我，提到的这位陈老师。”
　　“那还不赶紧去查查。她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桂？”程潜嘴上说着这些，但他的心里却还有另外的一个猜测。那就是儿子已经有事情隐瞒着自己了，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说自己猜对了，那这位陈小姐的身份便也不言而喻。自己的儿子，陈明仁的侄女······看来，湖南的未来还是大有希望的。
　　与程潜这边相比，陈明仁这里就又是一番场景了。蒋夫人的信直接寄给了陈夫人谢芳茹，陈夫人也是不动声色，等陈扬敏去休息了之后，才把信件拿出来给陈明仁看。
　　陈明仁看罢，沉思良久。“芳茹，蒋夫人这是几个意思？”
　　“只看看四大家族，你就不明白她有几个意思？”谢芳茹言道：“程颂公的儿子你是见过的。远远地，我也见了一个影子。看着倒是个正派的年轻人。听说他还是黄埔的嫡系。如果敏敏跟了这样一个家世、身份都相配的人，也还是段不错的姻缘。可是······”陈夫人顿了顿，向门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复又说道：“可是，咱们远在长沙，这里的事情，莫说是你我，恐怕程颂公都不知道敏敏到底是谁？怎么远在溪口的蒋公夫妇倒是比咱们还要清楚？”
　　“芳茹，你是说······”陈明仁站起了身，来回踱了两步，狠狠地说了一句：“毛人凤欺人太甚！”
　　谢芳茹见陈明仁是真的生气了。赶紧上前劝解：“你骂他也没有用了。咱们还是想想敏敏这边要怎么办吧？程颂公那边恐怕也是接到了蒋夫人的信了。万一人家真的来提亲，咱们该如何应对？子良，这才是当下咱们应该要考虑的大事。”
　　“敏敏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她的婚事，自然不能是家里全权做主的。这件事还是要跟敏敏说的，她是要有自己的意见的。如果她不同意，就眼下的时局，她蒋夫人也不能奈何！如果她同意······也许，反倒成了我与颂公之间的一座桥梁了。”陈明仁也冷静了下来。
　　谢芳茹点了点头，眼下也就只能是这样了。
　　省工委和省特支合并工作了。程博乾也在适当的时候向程潜讲明了自己的身份。程潜感叹自己的儿子比自己有远见。父子俩秉烛夜谈，看着儿子谈及理想和未来时，眼睛里放出的光芒，程潜忽然想到了什么。
　　“湖大的陈老师也是你们的人吧！”
　　程博乾闻言一愣：“父亲，我只能说，我是谁！旁人······对不起，我们有我们的纪律。”
　　“那蒋总裁和夫人为你们做媒的事情，你也就还不知道了？”程潜继续问道。
　　“这个······这个，我已经听星叔提过了。”程博乾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是个什么想法？”程潜伸手取了一支烟，儿子见状，马上为他点燃。在他吐了一个烟圈儿之后，就听见儿子说：“父亲，这个，我们也是有纪律的。”
　　点了点头：“嗯，湖南省主席和湖南驻军总长官将军结成儿女亲家，这倒是坊间的一大美谈。那位陈老师想必跟她的伯父也正在谈这件事情吧。博乾，你去跟陈老师沟通一下，湖南的明天就系在你们的身上了。”
　　看着父亲意味深长的眼神，程博乾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可一想到陈扬敏，程博乾先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接着，他想到了更深的一层。如今，陈明仁就和平起义的态度不甚明朗，借着这个引子，是不是可以探听到他的真实态度！想必，真如父亲所说，陈扬敏此时也正在跟陈明仁谈着跟他们父子相同的话题。
　　陈扬敏确实跟陈明仁夫妻谈论过这件事情了。她的心态很平静，这让谢芳茹都惊讶。可陈明仁却是看出了些门道。他哄走了妻子，跟侄女在自己的书房里开始了长谈。
　　“你跟程博乾是早就认识？还是······”陈明仁认真地问向侄女。
　　已然接到了指令的陈扬敏捻了捻自己的手指，这是还是李贞的时候就留下的习惯。在低头与抬头之间，让陈明仁看清楚了自己的眼神变化。不由得震惊了这位曾经名震东北的国军将领。
　　“我的代号叫：丹朱！是直接接受中央特科领导的地下工作者。程博乾是我这次任务的下线。我们共同肩负和平解放湖南的使命。伯父，这样说，您······明白了吗？”陈扬敏从容不迫地介绍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使是陈明仁已经有所察觉，可听着她亲口说出来，尤其还是这么泰然自若的说出来，可以想象，他这个心理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里安静得就像空无一人的模样。可促膝而坐的那两个人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相互对视，且没有一个想要相让的意思。
　　陈明仁不承认自己是败下阵来的那一个，可率先开口说话的人还就是他。清了清嗓子，他沉声说道：“儿子、女儿、侄女，贵党还真是物尽其用。就差枕边人了。”
　　听着他说话了，陈扬敏轻轻的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踝，然后笑了笑说道：“伯父，我现在还不是党内人士。傅作义将军现在已经被拟定担任绥远军政委员会主席、绥远军区司令员。他在关内、关外的所有兵士仍旧由他一并管理。甚至，连军装都还没有还完呢！”
　　“你说的是真的？”陈明仁心中一动。他不可能不相信陈扬敏所言，可他又不能完全相信。
　　“伯父是还在顾虑中央的那份战犯名单吧。”陈扬敏认真说道：“对于这份名单，伯父大可不必过分担忧。程颂公的名字还排在您的前面了，他如今可是就等着您的那一句话了。”
　　“怎么？程颂公真的心意已决了？”陈明仁的震惊是一个接着一个。这样的信息量，他只能承认在自己已经是在勉强自己接受的边缘了。
　　点了点头，陈扬敏从自己贴身的衣服里取出了一个纸卷儿，小心翼翼的递给了陈明仁：“这是一位领导在我来湖南之前写给您的。并嘱托我在合适的时候交给您。”
　　“这是······”陈明仁接过纸卷儿，慢慢的打开之后，看见上面只是一行小字，内容也只是问候他一切安好。满头雾水的看向陈扬敏，只见侄女在对着自己微笑。
　　“这是胡公写给您的。”
　　“胡公？”陈明仁开始搜索起自己的记忆，到底哪一位是胡公？
　　“伯父，您是黄埔一期，怎么都忘记了自己的政治部主任了呢？”陈扬敏巧妙的提醒了一下陈明仁。
　　“周主任！”陈明仁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是万万都没有想到，这张条子会是那个人写给他的。
　　“胡公请克公代为转交的条子我已经安全转送到了。后边的事情，伯父，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陈扬敏连说了两遍大局为重。让陈明仁再一次认真的看向了这个从小就跟自己家很亲的这个侄女。
　　“老蒋那边该怎么回复？”
　　“面上敷衍。给他一个你也很吃惊的假象，然后借着这个由头，您可以跟程颂公正式接触一下了。”陈扬敏感觉自己可能马上就能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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