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

　　说谎
　　作者公子益亭
　　第一章分手
　　“End.”
　　宋璟扬发了一条言简意赅的微博，就此向全世界宣布他们死掉了的关系，阮清嘉盯着手机屏幕，泪流满面。
　　一个月前。
　　Queer总裁宋璟扬和娱乐圈小花旦赵雪影的绯闻被穿得沸沸扬扬，一下被堆上风口浪尖的两人毫无解释，一直未对此做出回应。
　　宋璟扬奔赴巴黎出差，被拍与赵雪影私会。
　　“是假的吧？雪影是你妹妹，媒体怎么都不知道。”
　　回国后，阮清嘉第一次提到这事儿。
　　宋璟扬沉默许久。
　　“雪影，不是我亲妹妹。”
　　她一愣，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
　　“你早就喜欢她了？”
　　“你跟她在一起很久了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璟扬沉默了很久，开口。
　　“是真的。对不起。”
　　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璟扬，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有什么事儿过几天说，这几天我会收拾收拾搬……”
　　“不用。”
　　“这几天我不回去。”
　　阮清嘉觉得二人之间再没什么可说，准备要走。
　　“清嘉……我送你。”
　　“不用，我一个人……”
　　没等她说完，宋璟扬便拉着她走出餐厅直奔停车场，阮清嘉想要挣脱，他却更用力，霸道得不容拒绝。
　　来到低调奢华的黑色奔驰面前，他替她打开后座车门，她愣了一秒，上车。
　　他还是那么温柔。
　　第一次坐他的车时，她拉开副驾驶的门正准备上去，却被阻止。
　　“为什么？”
　　“副驾驶死亡率高。我不允许你有任何危险，尤其在我眼皮底下。”
　　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动听的话，依旧神态自若，留下她一人，心如擂鼓。
　　回忆太伤人。
　　车上。
　　阮清嘉一直盯着宋璟扬，想要寻找一丝蛛丝马迹，想要看看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有什么不同。
　　“你这么盯着我，我的现女友会生气。”
　　被盯得不自然，宋璟扬的脸悄悄地红了。
　　把她送回家后，他扬长而去，没有在他们曾经的家过多的停留。
　　阮清嘉躺在床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这几天的事几乎将她击溃，看到许久未出现的宋璟扬，她终于安心，却又隐隐地心痛。
　　快要窒息的感觉。
　　她和宋璟扬认识13年，相恋11年。
　　那一年，她初一。
　　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一个高高的男生从身后勾住赵雪影。
　　“喂，一起回去。”
　　阮清嘉看了看男孩，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深邃的双眼，即使穿着校服也掩盖不住帅气，一向不花痴的她居然也脸红了。
　　“我哥哥，宋璟扬，初三的。”
　　赵雪影简单的介绍他。
　　从此以后，每天放学，两个人就变成三个人。
　　他喜欢请赵雪影吃雪糕，每次也会顺便给她买。赵雪影在路上看上有趣的小玩意儿，他总会掏钱，通常也会送她一份。
　　有一次，阮清嘉无意中问，“璟扬哥哥，你怎么每天都跟我们一起回家？”
　　他笑了笑。
　　“我不放心雪影啊，还有你。女孩子需要保护嘛。”
　　“雪影有你这个哥哥真好。”
　　她有点儿小感动，继续吃着他买的雪糕。
　　初三那年，她和赵雪影都开始努力起来，周末经常一起去图书馆做作业，有时候也看看书。
　　宋璟扬总会跟他们一起，美其名曰辅导她们的功课。
　　在他们帮助下，她们本来就不错的成绩变得更好了。
　　中考临近。
　　“软妹～有人找。”
　　阮清嘉出去，看到走廊上的宋璟扬。
　　“找雪影？我帮你叫她。”
　　“不……我找你。”
　　她愣了一会儿，只见他缓缓开口。
　　“今天放学一起走吧，就我们两个。”
　　阮清嘉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她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
　　放学的时候，她正准备开口跟赵雪影说，赵雪影却抢先一步。
　　“清嘉，老师找我有事，你先回去吧。”
　　阮清嘉松了口气。
　　“嗯。”
　　走出校门，宋璟扬在老地方等着。
　　“快中考了，有把握吗？”
　　“嗯。”
　　“清嘉，留在本校高中部吧。”
　　S中也是重点，却不是最好。她有点不解。
　　“为什么？”
　　“因为我想继续和你一起。”
　　“清嘉，我喜欢你。”
　　她第一次见到他红了脸的样子，真可爱。
　　“对不起，我自私地想要你留在S中，你可以拒绝。”
　　阮清嘉，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此刻，她已经说不出什么。
　　不喜欢他吗？好像不是。
　　“清嘉……”
　　他急切地想知道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心跳很快，已经紧张到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做。
　　她一股热地牵起他的手，被他更有力地回握。
　　中考，阮清嘉发挥正常，考了个好成绩，与父母商量填S中时遭到拒绝。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C中的生活虽然很残忍，但现实是这样，S中过得太安逸，即使爸爸妈妈可以护你一世周全，你也要出去看看世界的真面目，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就从这开始吧。”
　　一直都是乖孩子，好学生的阮清嘉干了人生中叛逆的第二件事。
　　在填志愿结束的前一天晚上，她半夜起床悄悄把志愿上的C中改成S中。
　　那个暑假，她过得轻松自在，虽然父母收到录取通知书时不是很开心，但也没有数落她。
　　宋璟扬则是忙得天昏地暗，马上升高三，学校组织了50天的补课，放假十天，还有20本作业，在假期的第一天，他立马约了阮清嘉。
　　“清嘉，我好忙，忙得想你的时间都没有。”
　　“我知道。”
　　“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没有告诉他改志愿的事。
　　“我想抱抱你。”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拥入一个宽大的怀抱。
　　她闻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她用力嗅着，嗯，柠檬味的。
　　九月份开学，她还没来得及去高三那找他，却先被撞见，他愣了一下，仿佛陌生人，继续跟同学往食堂走。
　　“阮清嘉。”
　　放学时，他在她们班上等着她。
　　她见到他，有点委屈。
　　“你不是生气了吗？今天还假装不认识我。”
　　“是生气了，可我忍不住来找你。”
　　“我很开心，清嘉，你为我来了S中，可你应该没得到父母的同意吧？”
　　“暑假不会跟爸妈吵架了吧？”
　　“没有，他们同意了。”
　　他生气原来只是因为以为爸妈会因为这个而怨自己。
　　“清嘉……”
　　“嗯？”
　　她被叫得莫名其妙。
　　“你变黑了。”
　　喂！军训本来就会晒黑啊！用不着强调这个吧！她看着宋璟扬一脸无辜的神情牙痒痒的，给了他一脚。
　　“清嘉，要淑女！”
　　“黑了我也喜欢。”
　　阮清嘉脸红。
　　高中，阮清嘉选择住宿，宋璟扬家里人给他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套间。
　　某天晚上下晚自习，宋璟扬突然出现在他们班门口。
　　“你怎么来了？”
　　高三晚自习比高一长一个小时。
　　“送你回宿舍。”
　　他牵起她的手。
　　“你们这时候还没下课吧。”
　　她有点担心他。
　　“我说我上厕所。”
　　从那以后，宋璟扬每天晚上十点都准时去“上厕所”，一去就是十几分钟。
　　阮清嘉觉得这样有风险，并且耽误他的学习时间。
　　“算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清嘉，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他的语气透出一丝哀求，她不再拒绝。
　　好在每个年级中午下课时间相同，宋璟扬一打下课铃就到高一教学楼旁等着，中午两人一起吃饭。
　　高三虽然学习紧张，他总挤出时间与她相处。
　　阮清嘉初中成绩不错，上了高中，底子自然也好，学东西比较轻松，但也碰到了许多拦路虎，每当遇到难题，宋璟扬不忍看她苦苦计算却久久得不到结果的样子，抢过她的笔，在演算纸上刷刷刷，不写出答案，只简单给出解题思路和要领。
　　她看着他握笔书写的样子，心跳漏了一拍。
　　在他的帮助下，她的理科成绩进步很快。
　　面临文理分科时，宋璟扬也即将高考。
　　高考前一个月，宋璟扬没有再陪阮清嘉吃午饭，也不再每晚十点“上厕所”，但她开始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收到一条来自他的短信，内容大概是他遇见的一些琐事或是诉说自己的压力和紧张。
　　她说，嗯，加油。
　　成绩出来那天，宋璟扬紧紧抱着阮清嘉。
　　“谢谢你，陪我度过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光。”
　　“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他俯身，将唇轻轻印上了少女的额头，蜻蜓点水过后便离开。
　　物是人非，阮清嘉从回忆中抽身。
　　宋璟扬早就不是当年的宋璟扬了啊……

　　几天后。
　　阮清嘉收到宋璟扬的短信。
　　“清嘉，我们谈谈，今晚W大东门，我等你。”
　　W大是他们的母校。
　　学校贴出高考喜报时，她得知宋璟扬分数高出P大录取线50分。
　　“宋璟扬，恭喜哦。”
　　她把他找出来，一起吃校园后门的小吃。
　　“恭喜？”
　　“对呀，你会去P大吧。那里很冷，你冬天的时候要多穿点，别冻坏了。刚开始去你可能会不适应那里的口味，不要因为这个饿了肚子，还有，P大好远啊，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你一面……”
　　她一个人嘀嘀咕咕。
　　他嘴角勾起，笑了几声。
　　“谁说我要去P大了？”
　　“你能力强，成绩优秀，家长老师甚至同学都觉得你属于P大，在那里，你可以做自己，你的人生会像开外挂一样，前途无量。”
　　她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悠悠地说：“宋璟扬在哪里都是宋璟扬，一样可以前途无量，繁花似锦。”
　　“可是……”
　　没等她说完，他堵上了她的唇。
　　只是浅尝辄止。
　　一吻结束后，他抱着她。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最后宋璟扬填了离C市比较近的W大，也是国内的名牌大学。
　　走的那天，阮清嘉送他去机场，一路上，他只是紧紧牵着她的手，保持缄默。
　　登机前，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那时候你为我改了志愿，我想，我也应该做些什么。”
　　“清嘉，别愧疚。”
　　“如果你感动，你就好好加油，两年后，我在W大等你，继续做你的学长，而你，还是我的小学妹。”
　　她悄悄红了眼，在他转身的一瞬热泪盈眶。
　　W市到C市，虽说相隔不远，航程也要一个多小时。
　　宋璟扬每两个月会回来一次，阮清嘉觉得没这个必要，但每次看到他披星戴月走向她时，她心里不禁一暖，像是解冻的春水，汩汩流出，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你回来的频率可以少一点。”
　　他愣了一下，“清嘉，我就想为你任性。”
　　“我想你。”
　　“我愿意为你翻山越岭。”
　　两年的异地恋被W大寄来的录取通知书终止。
　　他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在W大的那些时光，他们上着共同选修的课程，在校园图书馆自习，为考四六级努力，在校园小道上牵手，在大树底下拥抱……
　　故地重游，却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心境。
　　说是等她，其实是阮清嘉早到，她逛了一圈的校园，又来到W大东门。
　　没过多久，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抱歉，让你久等了。”
　　宋璟扬总是一个绅士，即使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关系。
　　“没有，我也刚到不久。”
　　“逛逛吧。”
　　他先走一步，她紧跟身后。
　　两个人什么都不说。
　　好像回到大学，她跟宋璟扬的第一次争吵的时候。
　　那一天，她收到一个男生的表白。宋璟扬得知后很生气，原因是她不把这件事告诉他。
　　他来找她却不理她。
　　她跟在他身后，刚开始会求原谅。后来被他冷冷的态度吓到，她也不敢再出声。
　　阮清嘉有点难过，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宋璟扬那样。
　　后来呢？好像是宋璟扬主动原谅。
　　这次也是，宋璟扬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清嘉，我们离婚吧。”
　　她一愣，什么都不说，仿佛已经猜到这样的结局。
　　“你知道吗？我们相恋十一年，这十一年真的太长，也很美好。”
　　“不知不觉中，你早就成为我生活中的一个习惯，但当我再牵起你的手，却已经找不回最初的心动。”
　　“我甚至忘记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知道雪影回来，我再重新认识她，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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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沉默了很久。
　　阮清嘉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子用力地划了几下。
　　她觉得自己胸口很闷，后来，她明白，那种感觉，叫心痛。
　　过了很久，宋璟扬又开口。
　　“我喜欢上别人了。”
　　“清嘉，我并非你的良人，我不能陪你完成环游世界的梦想了。”
　　“我们离婚，你去过你的生活，遇见一个对的人，在一起，你为他生儿育女，然后一同白首。我也会沉淀自己，好好爱我所爱。”
　　“抛开夫妻关系，我们还是家人，你可以把我当你的……哥哥。以后的路，不能陪你走了，可你摔倒时，到我身边来，我也还会给你安慰，像以前一样。”
　　阮清嘉不想在听下去，他却继续说着，“抱歉，这次不经过你的同意了。”
　　说完，他转身，紧紧拥住了她。
　　没过多久，一辆红色耀眼的跑车出现在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走下一个高挑的美女，是赵雪影。她戴着墨镜，顶着鸭舌帽，大概是怕被认出。
　　十三年友谊，她再怎么遮遮掩掩，阮清嘉也能辨得出。
　　宋璟扬看到赵雪影来了，他向她点头示意了一下，又对阮清嘉说，“我的车送去维修了，刚才雪影送我到附近就办事去了。”
　　赵雪影嫣然一笑，“是呀清嘉，本来我还想看看你，对不起，回国那么久都没告诉你。”她看了看宋璟扬又调皮的说，“不过今天我也没时间，我要接璟扬回来了，就不送你啦。”
　　“你自己回去小心点。”宋璟扬交代阮清嘉。
　　她点了点头。
　　赵雪影来到宋璟扬身边，手环上他的腰，在他耳边悄悄说着什么，然后，他温柔地低笑。
　　他们一起向她道别，离去。
　　阮清嘉看着远去的背影，逐渐模糊，逐渐模糊。
　　她转身离去。
　　然后，阮清嘉和宋璟扬，南辕北辙，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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