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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扑朔又迷离
*
一盏茶的功夫，姚温良的贴身小厮川贝便被带进了东厢房。
可小厮川贝的一番供述，却出乎秦小涵的意料。
“那日黄昏，小的随老爷出宫后，老爷在宫门口吩咐小的回府传递口信，晚上不用再跟着他，于是小的回府后便呆在了府里。直到第二日早晨，青楼里的杂役来府中送信，小的才得知老爷没了。”
线索又断了。
难道姚温良出宫后去了哪里，真的没有人知道吗？
秦小涵隐隐觉得她似乎漏掉了什么，可一时半会的却想不起来。
正在这时，只见秦绍轩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大胆奴才，一派胡言！试问，你家老爷外出，你一贴身奴仆不近身服侍，反而躲在府中偷懒耍滑？真是胆大包天！”
川贝一听，唬了一跳，赶忙跪地讨饶，连呼冤枉。
“小的自幼服侍老爷，平日里与老爷形影不离。可自从一个月前老爷迷上了青楼女子水月仙之后，时有独自外出，不要小的跟随伺候。偶尔老爷留宿青楼，也要小的在府中帮着应付一二，以免太太察觉。”
伺立在书案一旁的秦小涵，立马将眼前的场景与某部电视剧重叠在了一起，憋不住劲就想笑。
难道七哥准备把自己塑造成一位青天大老爷吗？一想到此，秦小涵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正在断案的秦绍轩，飞眼撇了妹妹一眼。难道现在不应该是严肃认真吗？不准笑。
秦绍轩回过头来，又细细盘问了姚温良平日里都喜欢去哪里？最近在和什么人来往？
小厮川贝说老爷很少与外人交往，平日里从宫中下值之后，都是立刻起轿回府，与外界少有交际。
很少与外界交际？
那青楼里的水月仙是怎么回事？宗卷里录有老鸨的交代，姚温良在一个多月前开始与水月仙秘密交往，每隔几天就会来楼里，偶然也会留宿。
关于水月仙的名号，混迹在京城世家公子圈里的秦绍轩也略有耳闻。
水月仙原是一家名为“榆苑”的青楼老鸨养在深闺的“女儿”，三个月前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登台献艺，没想到甫一露面，竟然一夜红遍了京城，多少王孙贵族一掷千金，只为亲耳聆听佳人弹奏一曲。
而姚温良已年界五旬，纵然医术高明，也不过是庶家出生的清流之辈，他何德何能赢得了这位名动京城的艺妓的芳心，并成为其入幕之宾？
况且，姚温良贵为太医院的院首，性格温良严谨，平日里小心翼翼的作态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他在宫里当值的几十年里从未出过差错，朝野内外名声颇佳，更别提从市井坊间传出什么花边绯闻，可为何临到老了，却突然花了心，甚至还丢了命？
秦绍轩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一些不对劲。
这个姚温良与水月仙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几十年来循规蹈矩的老者，为何会突然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想想爷爷提点的那桩秘辛，恐怕御史攀咬姚温良疑与太后“驾薨”有关也并非空穴来风，他不禁有些迟疑，这桩案子无论怎么查，都是个事。可如今身在局中，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查下去。
“川贝，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姚大人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回官老爷的话，最近一个月，老爷除了给宫里几位太妃娘娘请过平安脉之外，大多呆在太医院里研究草药。只有几天前，小的跟着老爷去过几趟钦天监，监副独孤大人突然患了心悸之症，寻了老爷前来诊治。小的记得出事前的那天下午，老爷从钦天监里出来时面色煞白，在路上还遇到了冯公公一行正往钦天监而来，听老爷说，好像是为皇帝占星。”
“哪一位冯公公？”秦绍轩一个激灵，宫里姓冯的太监有好几位，不过能近身受命于皇帝陛下的，却只有冯海一位。
“就是伺候皇上的那位冯公公。”
川贝跟着姚温良在太医院里行走多年，对于宫里的太监，多少也能认出几个来。更何况像冯海这般相貌异常俊美的，只消一眼，便能记住一辈子吧。
秦绍轩一听，沉吟不语。
钦天监和太医院，貌似没有什么直接联系。只是年仅二十岁的独孤鸿大人，怎么会突然患上心悸之症？
记得三个月前，独孤鸿才接替突然逝去的老独孤大人，入职钦天监。
那日，在天台之上，那人一袭白衣，飘飘若仙的风采，令人倾慕不已，当时秦绍轩不禁生了结交之意。
只是这钦天监，直属于皇家管辖，是帝王的特殊顾问，外人岂能与之有所牵扯？即便是他，明里暗里都被视作睿皇帝的嫡系人马，也不敢轻易贸然上门打扰。
他也因此收了心思，只恨相识太晚，日后只能远远的围观那么两眼罢了。
现如今，若要查探姚温良当日的情况，唯有拜访独孤大人。可他怎样才能见到独孤大人呢？
想想皇家的种种忌讳，秦绍轩不免心有迟疑。
伺立在一旁的秦小涵一听到“心悸之症”，不由得心中一凛。
这莫名出现的新一例“心悸之症”，不能不引起她的怀疑。她目光一转，只轻轻一瞥，便与哥哥交换了一下眼神。
看来，七哥也注意到了这一细节。
难道这位擅推演、卜吉凶的独孤大人是因为预测到了什么才突患“心悸之症”的吗？
秦小涵不由自主的将这两例“心悸之症”，与前世的案子结合起来。一想到慕容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内心深处对这个人的恐惧又一次浮上了心头。
秦绍轩挥了挥手，主薄呈上笔录，川贝在其上画押后，随着一众人等退了下去。
秦小涵装模作样走上前来，收拾案上散乱的宗卷。她无意间碰到了仵作验尸的笔录，猛然想起了她究竟遗漏了什么。
海味虾鱼！
“姚大人那晚吃了海鲜！”
秦绍轩一听，眼神顿时亮了亮。
大景朝的京城位于北方，由于距海较远且交通不便，在仲夏季节少有海鲜类的食材。大凡运抵京城的海鲜，一路上大多采用冰块保鲜储存，代价颇高，甚为稀罕。京城里有条件做海鲜的酒楼，更是屈指可数。
而偌大的京城之中，海鲜做得最好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八仙楼。
姚温良那晚十有八.九去了八仙楼。
要不，今儿中午就带着九妹，实地考察一番？
顺便给九妹压压惊？
秦绍轩的提议，自然赢得了秦小涵一个大大的笑脸。
穿到古代三个月了，她别说吃海鲜，就连海鲜这俩词都没听说过。即便贵如侯府，也多少受到古代交通不便的制约，海鲜还真是稀罕物。
一想到鲜虾鱼肉，秦小涵不禁咽了口唾沫，心想着待会一定得敞开肚皮好好吃一顿。看不出，七哥虽然俸禄不高，但零花钱还真不少。难道七哥在外面，还有什么产业不成？
说话间，已近正午时分。
秦绍轩转身进了里屋，在贴身小厮苗圃的服伺下，脱下常服，换了一身青绸直裰，转眼间便恢复了豪门贵公子的模样。
秦小涵站在一旁，看着风流倜傥的哥哥，眼睛有点发直。她暗擦擦的想着，她也得弄身出门的行头，扮成小公子的模样，才不枉穿越了这一回。
随后，秦绍轩手持一把折扇，带着秦小涵、冬梅、苗圃，一摇三晃的出了衙门。一行四人登上马车往八仙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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