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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飞)失控
Chapter 1
“你会为此感到疼痛吗?”
“如果不会的话,用什么来证明你为此付出了呢。”
她从一个噩梦里被惊醒过来,凌晨三点的窗外是寂静的夜空,窗户开着,有凉爽的夜风从那里吹了进来,她身上盖着薄薄的夏被,身上的短衫却依旧被汗水浸湿,不用伸手去触摸她就能感受到那种发凉又黏腻的感觉,像是皮肤变成了爬行动物的鳞片,反射着寒光。
睡不,索性坐了起来,在桌上静静安放着的手提箱里有让世人赞颂也让世人恐惧的武装,而他们恐惧武器的主人显然更甚于武器本身。
又是一个噩梦,然后是不眠的夜晚,点燃的香烟,法苪尔在夜幕下静静的看着窗外,不是天空也不是地面,她看着那样的景色多到令人作呕的次数,俯瞰风景并不一定让人满足,飞上天空也不代表着自由,这都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所以是为了什么呢,如果还在飞翔。
她摇了摇头,嘲笑自己无端变得软弱的思绪。
【紧急任务,法老之鹰,我们需要你】
在联络器上闪现的这一行字就足够作为再次飞上夜空的理由了。
法老之鹰在守望先锋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制空权,在她出现之前成员们除了皮糙肉厚的抗住重火力就是利用高超的身法来闪躲,但那终究需要花费精力,而法苪尔的加入让他们享受到了很久以前的待遇,就像是有一个队的战斗机在你的头上支援,并不夸张,这也许还不足以描述天降正义这句话出现在战场时对友方的激励和对敌方的震慑,至于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得了吧,他们谁不是多多少少的呢,就像是一群游荡在世界的幽灵,把英雄这么称呼大概会让信仰着他们的人愤怒,但这正是事实。
没有人来打扰安静坐在飞行器角落的战士,法苪尔擦拭着火箭筒,这是她熟悉的武器,在加入守望先锋之后温斯顿特地改良了它,更远的距离,更强的火力意味着更大的安全和更可怕的杀伤力,法苪尔在意后者更甚于前者,而她的同伴显然持有相反的态度。
“后坐力太强了,法苪尔,那会让你的肩膀承受不住的”
“但那会很有用,温斯顿”
“现在的我们更需要这个。”
年轻战士的话让温斯顿沉默了下来,他推了推眼镜,在相似的脸上看到熟悉的表情。
“你母亲也这么说过。”
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沉默让人窒息,不知道过了过久法苪尔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我知道了”
这么回答。
法苪尔是个固执的战士,温斯顿在这么觉得的同时还多了些柔软的情绪,猩猩博士和他粗狂外表并不相符的有一副十分柔软的心肠,那来自抚养他长大的人,连同他时刻带着的眼镜也同样,他拍了拍年轻战士的肩,挪动脚步想去给她泡一杯热茶。
那或许能让紧绷着的身体微微的舒缓一点。
热水冲泡着绿色的叶片,安吉拉靠在一旁看着温斯顿的动作。
“你应该去和她聊一聊,安吉拉,我们年轻的法老之鹰还没能习惯这样的生活。”
医生点了点头,温斯顿确认她是听到了,可是那一瞬间安吉拉并没有动身的意思,她靠在通道的一侧远远的望着那边正在给武器上油的军人,有那么一会她恍惚的感觉到安娜的气息,好像对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可回过神来,那里坐着年轻的法老之鹰。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Chapter 2
如果有事可以找安吉拉。
这是临行前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而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她没有去找医生,在任务之外的任何时间,医生也没有来找她,除了替她包扎伤口时随意的闲谈。
法苪尔觉得她们达成了某种默契,相互约定保持这个微妙的平衡,谁也不去打破它。
她飞上天空的次数越来越多,法老之鹰的名号也越来越响亮,与此同时包裹在作战服里的人被锤炼得更加坚硬,除了脸上状若泪滴的刺青之外似乎没有什么柔软的情绪,温斯顿不止一次的劝过这位年轻的同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无论是那显然过量的锻炼和任务,还是每一次任务之中总是冲到最危险位置的举动。
“你希望受伤么,法苪尔?”
“不。”
“那你是希望死亡?”
温斯顿的口气有些强硬,但他再一次的强调:“那非常危险,当你使用全部的火力压制时,你就像一个完美的靶子。”
“最醒目的地方一般也是效果最好的地方。”法苪尔回答他:“我需要开阔的空间。”
“你也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很安全。”她有些固执的回答,但没有解释更多,她还好好的站在这里,这是事实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是那些睡不着的夜里她看到的星光,当然无论哪个部分她都不打算向温斯顿解释,博士是好人,法苪尔知道,也仅止于此。
“···新任务。”
温斯顿扶了扶眼镜,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倍。
“明天,在绿洲,安吉拉会和你一起。”
他走出几步,然后又回过头来。
“也许多一个要保护的人会让你清醒一点。”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法苪尔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被保护的人?是吗?安吉拉?
第二天她看着医生熟练的掏出她的手枪,然后慢慢的上好子弹,最后放进装备箱,她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才是靶子,而她总是跟在自己后面,那道光束把两个人连接起来,于是她们不用说话,直到法苪尔再一次飞到最高的地方按下所有的按钮,在冲天的火光里一枚导弹直直的冲她飞来,喷气背包立刻释放出大量的气体送她飞到更高的地方,那导弹无力的划了个抛物线下落,不是很远,她看到一抹耀眼的金色。
齐格勒医生。
法苪尔。
“我们下次也许不会这样好运。”
医生细致的替她包扎头上的伤口,法苪尔以为她会说什么,但没有,她包扎完伤口就站了起来,她还有别的任务。
“不会有下次了。”
安吉拉听见身后有沙哑的声音,过快的加速度也许扭伤了颈椎,或许还有神经,她应该休息,无论作为医生还是作为朋友她都这么判断,但是她没有说,而法苪尔说。
“不会再有下次了。”
齐格勒医生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缓慢的离开了。
Chapter 3
她想保护所有的人,或者她。
“我们在打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争。”
“你累了吗?”
“不。”年轻的战士安静的坐在病床上,医生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于是她想离开,可是法苪尔抓住了她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安吉拉医生,那你呢?”
“你已经待在这里很久了。”
“还会更久,法苪尔。”
“到什么时候?”
安吉拉没有回答,她沉默的看着法苪尔,那目光太沉重,而沉默,沉默就是灌了铅的空气,它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法苪尔执拗的拉着医生的手。
她说:“我们在打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争。”
从她的母亲到她,从齐格勒还是温柔微笑的模样到现在的平静,平静得如同早就死去了一般,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数年或者十多年,像个胆小鬼一样把这句话说出口,可她只换来了齐格勒一声轻轻的叹息。
“所以呢?”
医生平视着她的眼睛,那种全神贯注的目光甚至让法苪尔有被刺穿的错觉,她想从其中找出一些动摇的部分,但没有,一点点也没有,齐格勒医生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拇指在刺青的位置微妙的游移,这样的亲昵介于怜惜和安慰之间,而她分不清哪一种更多一点。
“你想离开吗,法苪尔?”
“如果你希望···。”
年长的人打定了主意想要包容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年轻人打断。
“不。”
她说这个字的力道好像吐出一枚子弹。
“我不会离开这里。”
医生仿佛是料到了她的回答,可是这让她更加难过。
“为什么呢?”
“战争会给我一个结果。”
“法苪尔···。”安吉拉的声线忍不住拨高了些,病床上的人转过头去不看她,那种倔强平静而不可改变,过了也许有一分钟,法苪尔转过头来,阳光打在她眼下的刺青上,安吉拉听见她轻轻的说话,柔软温和,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法老之鹰。
“如果它会给你一个结果的话。”
Chapter 4
死亡会给所有人一个结果。
她站在墓碑前看着上面冰冷的文字,抽了一根烟,这天下着雨,烟火很快被打湿熄灭,她的头顶多了一把伞。
“还要多久呢?”
其中一个人没头没尾的问道。
“不知道。”
另一个人回答。
这回答却触怒了前者,她温柔的表情收敛起来,换上的那张脸仿佛大理石的塑像,眉头狠狠的绞在一起,甚至能听见牙关紧咬的声音,在大雨里。
“你明明·····”
“并没有。”
她的话被人截断,烟头又被点燃,青色的烟雾飘在湿透了的空气中。
“我以为它结束了,在十年前,可是没有安吉拉,可是没有,此时此刻我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失去了法苪尔,我失去了我的女儿。”
“这是谁的错?”
她依然平静,即使说到死去的人,捏着烟尾的手指也依旧稳定,时间对所有人都平等,皱纹爬上了她的脸,带走那些曾经紧绷的肌肉和神经,唯一没能带走的就是这样的平静,却枯槁得像是葬礼上的敲钟人。
“我会回来,可是没有意义,也许对某些事还有意义,对另一些事也依旧没有。”
“安吉拉。”
“对不起。”
医生仿佛被激怒了似的,她打落了安娜手里的伞,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那双蓝色的眼睛从未如现在一般冰冷和鲜活,如同南极冰海聚起了巨大的龙卷漩涡。
“法苪尔···她是因为你才···”
“是战争。”
“是被你放弃了的战争!”
医生的声调一下子变高起来,可随后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扶着冰冷的墓碑缓缓蹲下。
“也是你还在坚持的战争,安吉。”
安娜重新捡起那把伞,这次她没有再试图给对方撑伞,她依旧站得笔直。
“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安吉,最不无辜的就是战争,而所有人一起制造了它。”
“发展,便利”她接着说道:“谁愿意在可以前进的时候想着要停下来呢?而最后再没有人可以停下来。”
“你还记得十年前我们为什么争吵吗?”
安娜抽了口烟:“你说战争会给你一个结果。”
安吉拉静静的靠在法苪尔的墓碑上,冰冷的石碑和那身蓝色铠甲的温度有相似的错觉,她想起法苪尔年轻的笑容,即使那并不常见,但有时候法老之鹰会擦拭着她的盔甲和火箭筒,盯着它们出神,然后露出这个笑容。
“你喜欢这样吗?”
“这样?您是说战斗?”
“嗯。”
“我喜欢飞翔的感觉,也喜欢被人需要。”
“但如果有一天能不是因为战斗就好了。”
“如果不是战斗,你希望是什么?”
“您。”
年轻的战士盯着她,目光温和又坚定。
“如果是您需要我,那就足够了。”
雨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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