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谭

　　宫生确定九爷已经死得彻底，强弩之末的疯狂一战只不过是他掩饰的手段，转世猫宝宝诞下的那一刻，一切结束了。

　　而王思叔在哪里？

　　他在九爷的躯壳之中，随之寂灭了吗？可是那一缕意识到底在哪里？宫生维持着防御罩，他在等待自己的揣想被印证。

　　直到一声弱弱的猫叫声响起，宫生抬头看见一只周身金色光芒的白色纯种波斯猫，它羸弱的趴在罩子上面，小声的叫着。那孱弱的身形没能力站起来，只挣扎着起身又趴下，嗷嗷待哺，娇柔可爱。

　　宫生将掌心放在罩子下小猫的位置，松动意念罩子降下时，小猫的体温传达到宫生的手心。

　　温热而柔软……

　　九命猫妖宝宝半睁着眼，露出了异色的眼瞳——金蓝双色。它看着宫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像是急需喝点什么。

　　宫生将手指塞到了小猫的嘴边，在温柔的抚慰着它。

　　却不想猫儿吭哧一口，尖锐的小牙咬穿了指尖的皮肉，血液流出的瞬间宫生还来不及喊疼，却发现指尖被麻痹了，没有任何痛感。眼见着这只巴掌大不到的小猫，舔着他的血，开始进食，那萌萌的表情对比这嗜血的行径反差很大。

　　秦元元一脸好奇，也没有阻止宫生，伸出手想要去逗弄时，却见猫儿猛地瞪大眼睛，戒备的盯着她。

　　“宫大美人，我发现你对动物的吸引力很大，这小家伙倒是偏爱你。”

　　“是偏爱喝我的血吧。”宫生把指尖留在了小猫嘴边，任由这小家伙舔舐，有些踌躇，“元元，你说王思叔会不会变成这个小猫呢？”

　　方才，在九爷肆意释放进攻夜焰时，宫生恍惚见到这小猫撕开了九爷的腹腔，冲了出来，那时候明明有一道金光。

　　秦元元逗弄小猫未果，转身去检查九爷的尸身，听宫生这么说，竟认同的附议。

　　“很有可能，九爷力竭命尽而亡，我打一万分包票他死的不能更透。界主明显还残存意识，附身在这小猫身上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这猫饭量大吗？虽说我没养过宠物，但这小家伙要是天天喝我的血……估计我也等不到找到王思叔，就被吸光了吧？”

　　“你到底是个人类啊。”秦元元揉着曾被夜焰爪抓破的伤口，兜着一些残存的黑火球出来了，“九命猫一生一主，喝你的血那是你的福气。”

　　“啥？还是我的福气？等一下……我怎么成它主人了？”

　　“九命猫妖一生一主，王思叔的九爷和你这只小九都是如此，它们在懵懂时会与主人建立血契，不然你以为这小家伙这么好脾气的待在你手里？”

　　“即便如此，它们还是会……”宫生看着手中的小猫，似乎能明白王思叔对九爷无限的宠溺。从小照看大的小家伙，纵使它以后会变成像九爷那样性格乖张的猫妖，也仍然会保留着最原始的感情吧。

　　“哎呀，你想那么多干嘛，有就是福气！没到九命之末之前，它们大多都是会把你当做至亲的！”元元挥挥手，试图暂停这股忧伤。

　　“嗯……”

　　“放心吧，你的血是高级补品……喂完了没有啊？我们快出去吧。”

　　尽管正在进食的小猫妖心有不甘，却显示出它确实具备十足聪慧，停止进食的它任由宫生把它抱在怀里，窝成一个舒服的团状。

　　宫生还不死心，抱着猫喊了好几声王思叔，也没见小猫回应。

　　界域的创造大多是有时限的，在创造者不在时，可以消耗能量维持空间。

　　这个周子路初建，宫生改造的界域从房间变成小户型房，消耗自然加大许多。也许是因为方才的那一战吸收了过多的黑火能量，界域已经开始显示出扭曲和褪色。

　　加快步伐离开的两人一猫匆匆离去，留下九命猫尸身孤独的躺在地上。

　　当二人从棺椁之中迈出赶回门口，过了几分钟才赶上兰泣又一次的尝试开门。在门口，宫生一脸凝重，赶快把里面发生的事简单的描述给兰泣听。

　　兰泣若有所思的看着九命猫宝宝，说道：“九爷转世诞下了这个猫妖？”

　　“是啊，从九爷能用夜焰来看，它恐怕已经和对方有所联系，所以，我也不知道王思叔到底是被转移了，还是……”宫生站在门口犹豫着说。

　　兰泣看着宫生怀里的小猫，“界主大概是在这个猫的身体里吧，只不过幼猫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表达，界主恐怕想要回应也有心无力。”

　　“我们该怎么办？”

　　“养好这只小猫，恐怕那个地方不去也得去了。”

　　宫生鲜少看到兰泣为难的神情，他跟上兰泣的脚步，难得元元非常配合全程无话。

　　宫生在路上问兰泣：“我该喂这猫吃什么？”

　　“猫粮。或者你给自己进补，用血喂它。”

　　兰泣头也不回，小猫在宫生怀里弱弱的喵了一声表示抗议。

　　看着兰泣的背影，宫生无奈，他能感觉到兰泣莫名的烦躁。在女人的情绪有变动的时候，最好不要多嘴，指不定那一句戳中爆点，搞不好死无全尸。像喂养宠物这种小事，还是问善解人意的元元吧。

　　这条回家的路上，虽然宫生几次想打开话题，却因为兰泣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而没有开声，直到一行人到了宫生家，秦元元首次表演了大变活鸟，乖巧的往宫生的衣架子上落下，看起来像一只乖巧的家养鹦鹉，而幼猫则是安稳的窝在宫生的被窝里，把对话空间留给了兰泣和宫生。

　　“兰泣，你在忧虑么？”宫生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兰泣。

　　兰泣靠在沙发里，她接过水，回答宫生：“在界主带着你去找钦原时，他把自己的躯壳送去了异族监狱，我们称那里为天湖监狱。”

　　“在天湖？”

　　“不，那是一个称呼，天湖监狱在杭州，西湖……”

　　宫生一愣，接话道：“那不是雷峰塔？”

　　“雷峰塔下押解的俗世人类，在雷峰塔之上与西湖对应的天空界域，是我们所说的天湖监狱。”

　　“那我们还等什么？”

　　“天湖监狱，唯一的入口被人类掌握，你我想要进去……”兰泣犹豫着。

　　“这……是啥意思？”

　　“界主和人类达成的几个协议之一，界域上层关押跨界凶徒，下层关押人类管制的凶徒。任何一方想要入界，必须获得双方允准。如今界主的躯体在监狱里……”

　　“那硬闯呢？”宫生异想天开，脑中已经浮现出兰泣以一当千的爆裂画面。

　　“我身为异族，闯进去容易。只是到了天湖监狱的界域里，我会被迫遵守伏羲法则，但凡使用了超出规定的力量，就会被天罚。”

　　兰泣喝了一口水，望着宫生，神色如常，她转而微笑，有些嘲讽的说：“我想，这也是界主之所以轻信九爷的原因。”

　　九爷如果带他去取回躯壳，损失一条命数可以换回他的躯壳……只可惜，王思叔没有算到，九爷的命数已经到了末数。谁有能想到，亲手养大的猫妖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这么说怎么都没有办法啊……”宫生挠头。

　　“是啊，谁又愿意以死相救呢。”兰泣靠进沙发里，长叹一声，“也就只有我这种不要命的人了吧。”

　　“兰泣，如果一定有一个人死才能解决问题，我可以啊……你看我……我是人，也就能活个几十年。你要是死了，那不是亏大了。”

　　宫生风一样的坐到兰泣身边，一脸急切，等他意识到自己的表达过于明显时，又尴尬的开始傻笑。

　　“你倒是想死，天湖界域也管不了你啊。”兰泣一个指头按在宫生额头上，把他推开，亲昵的像对待小孩。

　　“为啥？”宫生感觉脸上有点微热。

　　“天湖界域，下层是关人，上层是关异族。只要你能进得去，里面的天罚对你就无效，这是规矩。”

　　“那不是更好！”

　　“哎呦，我要看不下去了，这人智商太堪忧了。”

　　就在宫生急吼吼的跟兰泣你来我往的时候，身为一只鹦鹉状的秦元元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喂，你有话就说，不要人身攻击好嘛。”莫名的，宫生就是能感觉到兰泣对钦原的不要友好，在这种无形的低气压中赶紧对着秦元元说道：“我才多大，不懂很正常，你知道你说啊。”

　　“哈哈哈，你小你不知道。”秦元元那尖锐的笑声充满喜感，她也不吝啬解惑，把兰泣没说的部分全盘告知。

　　“人要是想进天湖界域，当然要得到守界者，哦，也就是看守所老大的准许。”

　　“谁啊？”宫生一脸迷茫，“我肯定是不认识……”

　　“天湖界域的守界者，对所有入界者一视同仁，任何你拥有的，只要你说出来的能打动守界者，如果你赢了，你能进去，如果你输了，就要把这个赌注留下，也可以进去。”

　　“我能有啥赌注让他看得上？”

　　“有啊……”秦元元犹豫了一下，说：“人的……”

　　“说够了吗？”兰泣打断秦元元的话，“宫生，你不用去了，把猫妖交给我就可以。”

　　“别……”宫生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师傅是我弄丢的，没理由我不去啊。”

　　“这有什么好争的，你只是一个凡人。”

　　“你也说凡人有优势啊，只要我进得去，天罚对我没辙啊，万一有什么事，还不是要靠我……带我吧带我去吧。”

　　一时间，兰泣也拿不定注意，宫生无赖的摇晃着她的手，一旁的小猫也感觉到了主人的急切，在被窝里玩命的叫。

　　“好了，先管好你的猫，去天湖的事我要在考虑一下。”兰泣推开宫生，往旁边坐去。

　　宫生回头看了一眼小猫，猫妖立刻停止了呼号，眨眼的样子能融化世界。

　　“这小猫叫什么啊？”秦元元嘴欠的提示，“也不能老是猫妖猫妖的吧？这涉嫌歧视我们妖族……”

　　“你算什么妖族？”兰泣冷哼。

　　“哦，神兽比妖族高级多了，但我们终归不算人形生物，我作为老大级的存在，当然要给小弟们争点权益。宫大美人，抓紧的，给小猫起个名字。”

　　“名字？那就叫小九吧……”

　　被窝里的小猫听到这个名字，顺势的喵了一声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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