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文/面馍（晋江首发）
　　2017.05.28

　　第一章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两遍，停顿了片刻，又执着的响起第三遍。巩维祎睡得迷迷糊糊，失败了好几次，终于摸起手机按了接通。
　　“喂……”翻个身，没撑住，又闭上了眼。
　　“巩主任，王总让我通知你，如果二十分钟内没有带着式美的标书到公司，你就可以永远不用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是自己同在秘书室的同事安琪，老总王大海身边新升任的红人。虽然她尽量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巩维祎还是从那一本正经的声音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职场人际关系多微妙，能力这种东西永远不是第一考核标准，虽然在巩维祎眼里安琪就是个只能看不能用的花瓶，可如果她下台，总秘办的主任就是这个花瓶。

　　说起标书，那可是巩维祎呕心沥血给弄出来的。时间、精力、钱，这些都没少花，之前为了得点儿口信，陪一负责人应酬，胃喝出血差点儿没能活着从医院出来。
　　巩维祎蹭得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望向墙上的挂钟，八点三十分，神情瞬间放松了下来。
　　还好，时间充裕。
　　她将电话夹在耳后，边换掉睡衣边向对面交代，“标书我今天凌晨已经改好发给你了，你拿去找王总签字，直接扫描走电子投标渠道给式美的对接人发过去，再发个备份给我。九点开标，你通知卫东敏现在往那边赶，应该来得及，我直接过去跟她碰面。”

　　式美是琼川市有名的房产开发商，自从他们的当家人拉来了海外资本后，式美在全国名头更是响当当，由海外投资人牵头的城南项目据说是近几年来琼川市所有地产项目中规模最大的一个。做高端别墅，光短期规划就有三期，三个月前就挂出了招标文件，全面向社会招标。
　　想跟着搭这台便车赚一笔的公司不在少数，她老板王大海自恃暴发户家底，当然也想分一口这块大蛋糕。
　　从立项起，这个项目一直都是巩维祎在跟进。王大海下了死命令，一期设计标段必须拿下，标书大大小小修改了不下三十回，昨天她最后验算修改了下造价预算，才算是终了稿。
　　从晚上改到凌晨，水都没喝一口，简直崩溃，改完她就发到了安琪的工作邮箱。

　　然后收到的说辞竟然是——“对不起啊巩主任，我前两天邮箱被盗了，没收到。王总一大早派我出外勤，现在没在公司。”
　　“我忙活了一晚上，现在你跟我说邮箱被盗，开什么玩笑！你一个行政秘书，本职工作做好了嘛，出哪门子外勤！”巩维祎被气得够呛，暗暗懊恼，也是怪自己不长心，凌晨把标书改完没有及时通知这个花瓶。
　　“哎呀，还不许人家出外勤了呀！”安琪语气嗲嗲的表达不满情绪。
　　她还敢有不满！

　　自打安琪来了总秘办，从来都是巩维祎干活儿，这个绿茶领功。干得好，功劳是一个人的，干得不好，那也得有人背锅。反正这功劳不可能是巩维祎领，至于黑锅，安琪指定也是不会背。
　　巩维祎心想，这女的这次如果还敢让自己给她背锅，她就会收到跟她脸一样大的鞋垫，抽不死丫的。
　　“安琪我没空跟你这儿磨叽，你知道这次投标有多重要的吧？王总什么脾气你比我清楚，这次中不了，别说他如今宠信你，下一秒就能把你打回原形。”
　　巩维祎丧失耐性，语气森然，“你肯定知道我说得都是真话。”

　　王大海其人，现年45岁，大专文化水平，典型商人资本家式价值观，无利不往，看人看事多带目的性。
　　能得到他的青睐，那一定是你还有用处，不是脑子，就是身体，总有一样。
　　也是该他发财，早些年运气好，在家睡大头觉时被勘探队敲开门，说在他家平房下面探到了煤，要拆房采煤。
　　勘探队长直接给了他俩选择，一是给他一千万，二是入股成为这些煤的半个主人。王大海在懵逼的状态下选择了当煤老板，于是一下子成了有钱人，真正的暴发户。这是直到今天都被他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

　　巩维祎最初在大海实业的职务是市场专员，一步步升任市场总监，人资总监，到今天的董事长助理，待遇同副总，八年光景。虽然有时候她也瞧不起王大海的投机，却也深知他是衣食父母。
　　煤矿业近些年来不景气，凭着投机，王大海发展了不少副业，规模也做了起来。如果不是巩维祎还算有些本事，单凭这八年的情分，她是撑不到今天的。你坏了他的事，他一定会像丢破鞋一样丢掉你。

　　“所以，你还出外勤吗？”巩维祎又看了眼挂钟，讲手机夹在耳后，淡淡道，“两分钟，应该能到公司吧？我觉得差不多五分钟后王总就能签好字了，你觉得呢？”
　　安琪这会儿还为难巩维祎就自己不识趣了，于是巩维祎只听得她电话那头顿了下，“我现在去找王总签字。”果然是故意摆她一道，五分钟的时间都给多了。
　　很好，巩维祎直接挂了电话。想跟她斗，你得有那个level。

　　她迅速下床洗漱更衣化妆，全程不超过5分钟。周整完照了下镜子，还凑合，就是脸有些肿，于是使劲儿揉了把脸换上自己唯一的那双恨天高，Jimmy Choo，不过是那种看不太出来的假货。
　　临出门前，她给自己养的那条小田园犬轱辘喂了狗粮，叮嘱他乖乖看家。又惯例看了眼老黄历，短短一瞥，关键字尽入眼中，一道惊雷，晴天霹雳。
　　2016年5月5日，宜祭祀，宜安葬，忌出行，忌移徙。喜神福神财神均在西北，岁煞正南。

　　巩维祎对玄学这类的伪科学深信不疑，但不是很懂。不过也不用很懂，她凭常识也知道喜福财是好的，煞是不好的，每天也只看这些，能避开就尽量避开。
　　其实一开始，上帝、佛祖、观世音、真主阿拉这些能让人寄托的神仙她都是信的，后来才把目标转移到了老黄历。因为某个忌栽种宜求医的日子，她给自己遗忘已久的仙人掌浇了壶水，盆掉了，砸了脚，于是全中。
　　今天评标的地点是式美的总公司，恰好在琼川市的正南，躲不过了看来。

　　巩维祎小心翼翼的驾驶，心中默念小心使得万年船，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的小宝贝儿还是被追尾了。
　　她皱着眉靠在椅背上说了声“我靠”，老黄历实在太特么准了。
　　巩维祎拔了钥匙下车，绕到自己的铃木身后，看着车屁股那里凹下去的一块，心疼坏了。
　　“你给我下……老外？”
　　发现肇事司机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之后，巩维祎改用国际语言。“You，get off your car！”

　　巩维祎拿到驾照六年从来没上过路，去年审核后换了新本，一咬牙给自己买了辆小车代步，驾龄不足一年，油门就从来没敢踩过60迈，爱惜的跟什么似的，生怕有个划痕伤口。
　　虽然不是什么好车，但也花了她几个月的工资，这就被追尾了，她恨不得咬这个肇事者一口。

　　“你有驾照么就敢在我大中华的公共道路上追尾造次，谁借你的胆！”
　　金发碧眼的帅哥靠在自己的小跑车上，只一味歉意的微笑，“Sorry，beautiful lady，it\'s my fault，I will pay your loss。”
　　巩维祎很是忿忿，开超跑了不起啊。但很快被老外的一句“beautiful”讨好了，念在赶时间，自己的小铃木也没有重伤不治，当下拍了几张现场照日后好留给保险公司定损赔偿，收了老外递出的一叠钱，这事儿就算结了。
　　“好了，你走吧，下次注意点儿，OK？”巩维祎坐回车子，跟他招手。
　　男人勾唇，嘴角牵动，瘦削脸颊上的高挺鼻梁微微翕动，碧绿狭长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一缕金发搭在眉间，皮肤白的几乎透明。
　　呵，刚才光顾着看车，没发现这人长得……可真是帅啊，像克里斯派恩和年轻态科林费斯的结合体。
　　巩维祎定了定心神，踩下油门，直奔式美总部。三十岁的老阿姨还是少发花痴得好，很容易孤独终老的。
　　“巩助你来了，我刚做好登记，还有5分钟开标，咱们的休息区在那边。”设计组的负责人卫东敏一见她出现就迎了上来。
　　巩维祎握了握卫东敏的手臂，缓解她的紧张，“设计图纸很不错，放轻松，咱们走得是情怀，胜面不小。”
　　卫东敏点头，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紧张，抱着巩维祎的胳膊紧了紧。

　　五分钟后，接待人员直接带他们进入会议室，二十几家企业的负责人陆续就位，式美的对接人开始唱标。
　　评标委员会最终选定了三家候选单位，路志，金威和他们大海实业。
　　金威作为琼川市老牌的家族企业，实力不容小觑。而路志，资源、人脉各方面在全国绝对数一数二，在房地产届与式美并称南北双喋。这次式美招标，路志参与，那结果还用说吗，他们这帮人还怎么玩儿？
　　巩维祎瞬间心累了，王大海那个老王八蛋明明跟她说过路志要退出竞标的，她刚才一走进会议室看到路志的运营总监，神都有些回不过来。
　　妈的，老黄历也太准了！这三个月的废寝忘食全废了，巩维祎现在恨不得抽死王大海。

　　卫东敏也很是颓丧，拉着巩维祎的手抖个不停，两个人靠在休息室的落地玻璃窗上等结果，像在等死期。
　　巩维祎闭着眼睛想对策，这次铁定是中不了了，如今得想想回去怎么给王大海交代。王大海是知道路志实力的，这说什么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怕就怕安琪那个死女人给她穿小鞋。
　　巩维祎想得头痛，索性不想，大不了辞职，这破公司也是待够了。她揉着太阳睁开眼，只见一金发帅哥在一堆人的簇拥下缓步而来，目的地是会议室的方向。走在前面对他点头哈腰的俨然是式美的副总，看来来头不小。
　　此人鹤立鸡群，太出众了，导致他化成灰巩维祎也认识他。
　　她思索片刻，灵机一动，在卫东敏惊讶的目光下气定神闲的走过去，故作熟稔，“嗨帅哥，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嗯？”
　　巩维祎有些心虚，但还是假装镇定的直视着那双碧绿的眼眸，说得理所当然，“得赔偿修理费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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