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香花火

　　——（2）——

　　路程似乎比想象中的要远些，汽车总在蜿蜒曲折的小道中穿梭着，幸好，窗外的风景让我觉得有一丝的兴致，或许是一个陌生的城市，每一个转弯的街角都那样的不同，总让人想要去多留意几眼。
　　公交车上播放着站名，我站起身提着行李箱下了车后，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垂下手叹了口气，左顾右盼了一番，便拿起老伯写下的地址，一路问着路上的行人来到了那家刚开业不久的西式甜品店。
　　我站在门口踌躇着。
　　这里是清水镇发展较好的区域了，算得上是中心区。
　　风，忽的从后方吹过来，风的声音骚动着耳垂。
　　打开门，门上还系挂着铃铛，发出了清脆响亮的声音，很有夏天的感觉。

　　店内的员工似乎还忙碌着打扫卫生，我小声的叫住正提着水桶的小姐，向她说明来意后，她带着我到了员工室面见这里的店长。
　　代理店长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女性。
　　店长倒了一杯水放在我的面前，我接过点点头表示谢意。
　　“你的大致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我们这里短工一般都是招学生比较多，但是工资或许没有你预期的那么高，而且需要早起准时到店里打扫卫生，为糕点师准备食材，不知道这些你能否克服做到呢？”
　　我点点头，“这些请你放心，我没有问题。”
　　店长笑了笑，说：“那就好...还有一点我想问下你？”
　　我抬头看着她。
　　“你不是常住在这里的人吧...”
　　“是，我是外面过来的。”
　　店长点点头，抿嘴思索了一会，说：“一个女生无依无靠的到这里打工，应该很艰难吧...那先从简单的点单服务员做起吧，那么...早点休息明天见了！”
　　说完，店长便拿着文件夹先行一步离去。

　　我留在职员室内，低头看着自己那双一张一合的手，我能够胜任这里的这份工作吗，并且我还没有找到能够容纳下我的住处，并不知道之后的生活会变成怎样...

　　夏天的夜总是来的缓慢，天色总是迟迟不见放暗。
　　似乎清水镇非常流行在某个时间段，路边就会陆续的出现小吃车，不一会道路便变得繁忙起来，灯红酒绿的样子为这座冷清的城市增添了一丝生活感。
　　随便挑选了一个人少的小吃车买了一个热腾腾的煎饼，坐在路边的公共长椅上一点一点的咀嚼着，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耳边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吆喝声，此时，整条街的路灯亮起了，像是在宣告着，夜，正式来临了。
　　这个情景总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在贩卖机前斟酌许久后挑选了一包薯片，觉得无处可去、无事可做便坐在石阶上慢慢悠悠的吃着差强人意的薯片，这时，他顶着一头卷翘的头发出现在我的身旁，递给我一杯温暖的咖啡以及一份全麦三明治。
　　他问我：饿了吗？吃我的吧。

　　我不曾告诉过他，为何我会急于灌下那杯让我觉得滚烫的咖啡。
　　喉管告诉我滚烫，味觉告诉我咖啡很苦，但是我就是急于灌下一切，如果不这么做，我或许会放下防备告诉他一些隐藏在我身上许久的事情。
　　我知道，我不能告诉他，因为...
　　人只要一旦认识另外一个人，就会变得脆弱。
　　绝对不能将自己最重要的事情说出来。

　　我站起身，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内，甩着手继续寻找着能住下的地方。
　　这座小镇似乎非常流行胶囊旅馆，价格也非常实惠，选择一家离车站不远的旅馆便住下了，这里住满了来自不同城市在此处奋斗着年轻人，他们都渴望着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安身处所。
　　我与他们是相似的，这里或许就是我的安神处所。
　　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但是困意袭来，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竟忘记了时间，匆匆忙忙起床后赶着乘坐了第一班的公交车。
　　公交车行驶在平缓的小道上，坐在窗外正看着刚苏醒的城市，这一切与慕城显得有些不同，这里的清晨会笼罩着一层薄雾，相对气温也会低些，伴有着一丝的潮湿气味，深吸一口气感受日月之精华。

　　这样的早晨，你又在哪里，在做些什么事情？

　　组长给我分配的工作主要是为客人下单，看似简单的工作，但我总是出错，在疗养院一年的时光里，让我讨厌与外界任何人产生接触，久而久之的患上了轻度语言交流障碍症，我变得越发喜欢逃避世上的一些事情。
　　俗世人间，俗世人间...

　　“请问，这里有什么推荐的特色西点？”客人是一家四口，男主人看着餐牌，询问着孩子喜欢吃些什么。
　　而我站在他们面前，拿着纸和笔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渐渐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男主人突然挑眉看了看我，我觉得难为情便低下了头。
　　“不好意思...”此时有另外的服务员走了过来，接替了我的工作，向他们解释道，“她是新来的，对我们店还不是很熟悉，还是我来为您推荐吧，请问你们喜欢什么口味的呢？”陌生的服务员将我拿在手中的餐牌取走，为他们做详细的推荐。
　　而那个男主人斜视看了看我，嘴里发出了不屑的声音，我觉得无地自容便慢慢的低头离开了。

　　因为这件事情，下班后组长抓着我将我批评的无地自容，而我只能一个劲的低头认错，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他说的，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可说，大概就是这样吧。
　　即使听到对方说着侮辱自己的话，冷艳嘲讽着自己，可是自己却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倔强了，或许，成长就是这样吧，对一些事情，自己不再找我主导权，而是变得一再的迁就。
　　最后，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当天的工资被扣去了一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胶囊旅馆，发现身边的年轻人也是这样的姿态，啃着馒头发着呆，身上还穿着皱巴巴的衣服，我终于理解，父亲在公司是有多么难受，而我却只会无理取闹。

　　渐渐的，工作也终于上了轨道，可说不上是游刃有余...因为，我总爱犯错。
　　“这个月你是第几次点错单了，客人因此非常的生气，这样会严重的影响我们店的声誉，你可以不要个人声誉，但是，请你不要为我们添麻烦。”
　　我深知，给别人添麻烦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所以，我才会因为母亲的事情有轻生的念头。

　　那日工作结束后，我换下工作服将其叠整齐后放回铁柜里锁好，换上自己的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店长突然叫住了我。
　　“今天我们有员工聚餐，大家都会去，要不你也一起来吧。”
　　我正想开口拒绝时，组长突然从更衣室内走出，冷冷的说了句，“她给我们做了些什么，只会一个劲的帮倒忙，来了有多久了，餐单还记不下来，真是...”
　　“别说了，是人都总有出错的时候，你刚来店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代理店长为我说尽好话。
　　“我可没有她那么笨，年纪轻轻却一点能力也没有。”组长插着腰看着我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叫笨，谁也没有资格对着别人指指点点，你比她年长更加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我，形势渐渐的升温，她们开始拌起嘴来，其他员工纷纷走出来像是看热闹一样。
　　“谢谢你，但是，我接下来还有事情，希望你们玩的尽兴。”
　　我就那样丢下一句话便推门离开了，响起的清脆铃铛声像是给我心里狠狠的打了一枪，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回去的路上渐渐下起了小雨，我一路奔跑回到旅馆，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那件单薄的白色衬衫。
　　胶囊房的门前贴了一张纸条，告诉我，如果需要续租到前台交钱，如果不需要续租，今晚将是我最后一晚住在这里。
　　我打开自己的钱包，发现钱已经不足以支付旅馆的钱，而餐厅的工资更是不能指望。
　　那一刻，我觉得无比的绝望，也终于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年轻人会跳楼自杀了，错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社会，这个社会对人太过于残酷于苛刻。
　　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那晚，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留宿街头，在有轨电车站室内的长椅上躺了一个晚上，看着挂满繁星的夜空，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摘下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
　　我又再次的想起了你，与你的那晚。
　　我抓着你的衣角，告诉你：我想去看流星，哪怕就一次...
　　那晚是六等星之夜。
　　而你永远都将是我人生中的六等星。
　　是你，令我彻夜未眠...

　　早晨，我坐在电车站室内，想着又该如何打发平淡无奇的周末，可那天我遇到了代理店长。
　　“慕柔？”她身穿休闲服，挽着男人的手走上前，“这么早你要去哪里？”
　　我站起来，告诉她我哪儿也不想去。
　　她像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可电车行驶进站缓慢的停下，她身旁的男人提醒她该走了，可她犹豫了会，在车厢门外和他说：“我突然想起有急事要处理，就送你到这里吧，下次我一定陪你。”
　　她忽然回头看了看我，男人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后点点头同意了，后来车厢门紧紧的关闭，驶向下一个目标地。
　　“昨天的事情很抱歉，让你为难了...”她的手抓着挎包，表情十分的尴尬，显得是那样的为难。
　　我摇摇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对了，之前听你说是从别的地方过来打工的，住的地方找到了吗？一个人应该很辛苦吧...”她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低下头不愿出声，她似乎看出我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有开口说：“我一个人住也挺无聊的，如果你能过来和我一起住就好了，怎么样，房子虽然比较老旧，但是还是够两个人一起生活的。”
　　她当时笑着拉着我的手说着，眼睛里似乎有星星在闪烁着，我的手心里像是传递着一股温暖且有力的力量。
　　她拉起我的手，晃着，说：“你吃早餐了吗？我正想去商场买点东西，我们一块去吧，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谢谢你，店长。”我能对她说的只有那么多了。
　　“别叫我店长了，这样就显得生疏了，叫我幸姐就可以了...中午，想吃咖喱饭还是乌冬面？”她试问道。
　　咖喱还是乌冬啊...我想起了那个雪夜。
　　我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吃热的东西时就会不断地流眼泪的人...

　　我思索了一会，告诉她：“乌冬面吧...”
　　“诶——我也超想吃乌冬面的，那么决定了，就做乌冬面！”我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成熟稳重的女人会有如此孩子的一面。
　　我想知道，他喜欢吃的乌冬面是怎样的味道，那是那晚我还未来得及问他的问题。

　　其实，幸姐对于料理方面是非常有天赋的。
　　就这样，我在幸姐的家中安定下来了，时不时她的男朋友都会来家中与她一起吃饭，好几次我都故意回避跑到外面的小店自行解决午餐，再到图书馆看看书直到晚上再回到幸姐的家中，那时估计他的男朋友也离开了。
　　幸姐似乎很能洞察别人的心思，每次她看着我时就有种会被看穿的感觉。
　　“下次不用回避的，一起吃饭吧，我男朋友不会介意的，如果她连我的好朋友都无法接纳的话，他是一个不合格的男人，休想娶走我！”
　　幸姐，对于我的影响非常大，所以我不能辜负她。

　　“慕柔，吃午饭啦！”幸姐端着餐盘，将午餐放在餐桌上，看见我不应声作答，便走到客厅。
　　“诶——很用功嘛，真了不起！”她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
　　我笑笑，说：“我只是不想再出错了！”
　　那时，我正在低着头看着餐牌，讲餐牌里所有的菜名和配料都一一抄写在小记录本里随身携带着，有空时就会看两眼，保证工作中不会出现失误。
　　“先别忙了，快来尝尝我今天做的盖饭！”她硬是拖起我，将我带到餐桌前。
　　餐桌前放着她精致料理后喷香四溢的盖饭，这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
　　“快坐下来尝尝味道怎么样。”她为我挪动椅子，看着我舀了一勺饭，试探的问道。
　　嘴里含着饭，始终不舍得下咽，这难忘的味道是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我很久都没有缓过神。
　　直到幸姐再次问我时，我才点点头，抬起头告诉她：“很好吃！”
　　幸姐也跟着品尝了一口，闭着眼睛微笑着，“嗯——超级好吃，对吧！”
　　我再次点点头。
　　“这些小沙丁鱼是男朋友出差带回来的，比这边买的要好吃很多呢...你是第一次吃小沙丁鱼盖饭吗？”
　　我迟疑了一会，手里端着碗，低着头看着那些小沙丁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告诉幸姐：“是的。”
　　“太好了，这种盖饭很难吃到正宗的哦，今天要多吃点，我做了很多！”幸姐笑起来总让人感到十分的舒服。

　　他也为我做过小沙丁鱼饭，那是我第一次尝试这种奇怪的盖饭，没想到后来我却迷恋上了那种味道，可再也没有人为我烹制。

　　......
　　周末，幸姐的男友都会来家里一起共进晚餐，幸姐总是会强制的将我留下一起吃饭，可他男朋友每次看我的眼神都让我无比的难受。
　　那一次，我乘着幸姐在阳台晾晒衣服的时候，偷偷背着包出门了，我不知道幸姐发现后会不会很生气。
　　那天我在图书馆呆到差不多时间后，在路上看到了幸姐喜欢吃的牛奶草莓，便想着买些回去给幸姐，可我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幸姐的男朋友搂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走进了对面街道的宾馆，他们有说有笑的。
　　那时，我的心像是被猛地撞击了一下，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我宁愿那晚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过。
　　六神无主的提着牛奶草莓回到幸姐的家中，那个男人似乎没有过来。
　　“你怎么可以又逃走！”幸姐拿着汤勺走到我的面前。
　　“怎么了？”她见我没有任何反应，便掐了掐我的脸。
　　我将装有草莓的塑料袋提到她的面前，“是幸姐喜欢吃的牛奶草莓，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在卖...”
　　回来的路上...又再次让我想起了那一幕。
　　她接过，说：“好吧，看在你给我买礼物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计较了，但是下次不可以再这样咯！”
　　幸姐走回厨房，说：“今晚吃咖喱饭，快去洗洗手准备可以吃饭了。”
　　洗过手后，我坐在餐桌前，胆怯的问：“今天，幸姐的男朋友没有过来吗？”
　　她端着热腾腾的咖喱饭走了出来，说：“没有呢，这段时间他都很忙，好几次约会都突然取消了，不过，我也不介意啦。”
　　“幸姐的男朋友是怎样的人呢？”我不敢抬起头看她。
　　“这个嘛...是一个温柔、可靠、善良的人，他是甜品店总部的人，因为他的关系我才能在甜品店工作，后来他被分配到这里工作，我也跟着他一块过来了。”
　　“你们认识多久了？”
　　幸姐当时像个刚初恋般的少女那样，抬着头笑着，说：“五年了吧....当时他和我提起交往的样子真的傻极了，现在想起来也会觉得好笑...不过，我们都有在好好想着结婚的事情，如果能和他走到最后我应该一生都会没有遗憾的吧。”
　　我想起了父亲与母亲的事情，便苦笑了下，决定将刚刚看到的所有都藏在心底。
　　可后来不得不以一场悲剧结束，我对不起幸姐。

　　某日中午，她的男朋友突然到家中。
　　“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你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小幸的。”
　　我当时站在玄关，不明白他说些什么。
　　“你的爸爸是贪官，妈妈是杀人犯，而你是精神病人，你呆在这里只会害了小幸。”
　　对于这些秘密我不曾和幸姐提起过，但我也不会去反驳，这的确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事情。
　　“我们店是怎么会录用像你这样的人，像你这种人就不应该出来，这样只会祸害更多无辜的人。”他抓着我的肩膀厉声说道。

　　我曾经问过幸姐，如果，突然有一天知道我是一个很坏的人，会怎么样？
　　当时幸姐从我手中接过刚洗好的衣服，半天没有说话。
　　她忽然看向阳光，说，我为什么要了解一个人的过去，我只要知道她现在很好就足够了，了解的越深只会让人感到痛苦。
　　除了他，再也没有一个人对我那样说过。
　　我那时知道，幸姐是一个特别的人，而我不想伤害她。

　　“你怎么还有资格呆在这里，还要站在小幸和我的家中，这里容不下你，乘小幸还没回来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他脱下鞋子进到客厅背对着我坐下，像是一家之主那样，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像极了父亲。
　　而我，也像极了那时无理取闹的自己。
　　“为什么我不能站在这里，这是属于你和幸姐的家吗，可这里永远都是属于幸姐的，不会有属于你的那一份，只会一味让女人付出全部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说话。”
　　刚入住这里的时候，幸姐就告诉我，这里是她用所有的积蓄买下的房子，原本搬过来的时候男朋友说好的为她买房子，让她有个舒适的生活环境，但结果男朋友为她看好了房子却迟迟没有签合同，最后是幸姐以自己名义买下来了。

　　“我没有伤害过幸姐，但是你呢，你都背着幸姐做了些什么，你自己是最清楚的。”当时，我看着这个坐在沙发上惊恐的男人，是那样的冷漠。
　　“你说什么？”他缓缓的站了起来。
　　“你有另外的女人，可是你却把幸姐对你的爱当成理所当然的来对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突然生气的走上前，“你在说什么胡话！”
　　“做了吧...”我突然歇斯底里的吼道，“做了吧，和那个女人，在宾馆。”
　　他张着嘴，手在颤抖着。
　　我是第一次看见，而在我和幸姐不知道的时候又是第几次了...
　　“幸姐，她...非常的善良，你知道她有多喜欢你吗，她还和我说起结婚后想生多少个孩子，她想成为怎样的家庭主妇，她想成为怎样的母亲，想成为怎样的妻子，日后想要和你分享更多开心的事情，帮你承担更多的痛苦，她不需要你给她什么，她只想要你的爱，这些你都知道吗？”

　　这些话，我原本只想着让它烂在心底。

　　突然，玄关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幸姐回来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想要再提及了。

　　那件事情发生后过了不久，我便提着行李离开了这里。
　　“我也拦不了你了，是吧？”幸姐略显疲惫的说。
　　我点点头。
　　“但，至少在最后我能为你做件事情吗？”幸姐让我稍等下，走进客厅拿起电话，不知道打给了谁，不一会又走了出来，递给了我一张纸条。
　　“这是我朋友的店，他们似乎需要短工，你去看看吧！”
　　我看着纸条，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没关系，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那样的的人，真的，真的很高兴能遇见你，到了下一个地方，一定要联系我哦！”她用力的拥抱着我。

　　于是我拖着行李，拿着那份得来不易的工资，去往下一个地方。

　　幸姐，像极了母亲，善良天真却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而那个男人，像极了父亲，懦弱暴躁，只会一味地说谎来掩盖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我坐在有轨电车上，拿出我的随身本，拔出水笔。

　　我本以为自己是一个更坚强的人，但似乎不是这样的
　　我原本以为，家人也好、恋人也好、朋友也好
　　要长久在一起的秘诀是不把自己最重要的事情说出来
　　成熟的、适当的一笑而过就没有任何烦恼的生活了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什么都不说的陌生人却是很不幸的
　　我想人们在相遇以后一定会有离别的时候
　　因为害怕，所以我一直都勉强着自己
　　但是我现在察觉到了
　　离别是为了再次相遇
　　就算和任何人分离都不应该哭泣的

　　你一定也是这么觉得的吧，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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