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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师生
<慕柔>
学校最近正在忙着评估的事情，显然这一切都不关乎于我，成绩与学习总是像生活那样不咸不淡，但是我们却被告知冬季体育大会需要提前举行，想用这次体育大会做点新闻，为了丰富体育大会的运动项目与参与人数，每个班的学生都必须积极参与，毕业班的也很难幸免于次。
学生们正在雀跃欢呼着不用上课的同时我却对任何的体育项目都不上手，篮球总是瞄不准篮筐，乒乓球总是打不回去...
课下同学都在积极讨论体育大会的事情，抢着报名简单的体育项目，而我坐在一旁看着什么也不打算参与。
我甚至很卑鄙，想着自己有一份长达一年的病例史，可以躲过这一切，可世事难料，难道不是吗？
报名接近尾声时，邓老师喊我到办公室谈话，要求我报名参加八百米长跑。
“这个项目名额还差一个人，班里学生就你还没有报名参与，上头派下来的任务，你也别为难我，我也不想跟你多说废话...”
由不得我拒绝，邓老师就把我的名字填上后便离开办公室将表格提交到上级去了。
自从那件事情过去，邓老师没再莫名的在某些方面刁难我...即使他绝情绝义的为我拿定主意又为何要告知我一声，还要征求我的意见？
“这不是很好吗？学习和体育起码都要有一方面做的好些，而且...起码可以用其它方面补进下你的弱点！”他经过我的身旁，轻轻拍拍我的肩膀，走出了办公室，我也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
“慕柔，看你很有空的样子，跟我到准备室装订一下下节课需要用到的资料！”他突然间叫住了我，阳光正好打在他的身上，他笑了笑，就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笑的那样好看。
我坐在他的对面，整理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一张张理清后递给他，他负责接过后装订起来，室内只有一声一声“咔嚓”的装订声，安静的异常。
“其实是我拜托邓老师把你的名字写上去的...”他突然发声说道，而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只是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
“我会一直看着你，所以好好加油、好好表现，得到好名次可以从我这里得到奖励...其实长跑蛮有趣的，好好享受这个过程吧！”他放下手中的订书机，坐的端正，一本正经的和我说到。
有时我会觉得自己和辛德瑞拉有那么些相似，拥有过一切的幸福后又被付之一炬，曾经脚上的玻璃鞋是一位我崇拜的也是最疼爱我的男人为我亲手穿上，然而最终我丢失了这双玻璃鞋，但当眼前的这个男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是他又帮我找回再次为我穿上。
我莫名的感到愤怒，将脸凑到他的面前，黑着脸说：“有趣你怎么不去参加，不要将你的思想强加于别人身上。”
他实在太温柔了，我无法抵挡，这只会让我又重蹈覆辙之前的错...
而他并不知道在我内心的深处藏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是关于他的事情...
头一次那样在他的面前表现的愤怒，扔下手中整理到一半的资料，摔门离开，我能想象的到，他对我是有多失望，失望到认识了我。
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准时的来到运动场，换上运动服和运动鞋在跑道上进行单独的训练，我仰望天空，一年过去了，说变了却什么也没变，还是那一片天空，我跑着经历了春夏秋冬、日出日落，看遍了路上的风景，好似看遍了人世百态，那时我觉得要是能一直就这样跑下去该有多好。
我也清楚明白，只要跑起来眼泪就不会再留下，仿佛泪水会变成汗液一样蒸发掉、消失掉，脑海里再也不会想起那一幕幕，会随着风抛掷我的身后，跑步是一段自己与心灵相交谈的旅行，只要跑起来我总能忘记那些事情，很多事情在那段时间里都能找到答案，体内散发的多巴胺总能让我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赶到无比的快乐轻松，我总是依赖这种方式，甚至不管自己累了需要停下来休息，不管自己摔倒后擦伤的伤口传来的疼痛感，不管自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就快要缺氧而晕倒在跑道上。
我也终于知道对于吸毒者来说毒品带给他们的快感是怎样的了。
一但开始就很难再停止下来，重新再跑起来似乎让我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有些时候我很羡慕傻子，似乎一生都没有烦恼，总是笑呵呵的过着一辈子，睁开眼睛笑着面对新的一天，闭上眼睛笑着与过去说再见。
有这么一部电影《阿甘正传》，阿甘什么也不会，但是他总是专注于一件事情上，只做这么一件事情，很少有烦恼。
有一部电影《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告诉我们当傻子变成天才后是多让他感到困扰和忧愁。
而人是有七情六欲的人，总是剪不断理还乱。
从我身边经过的陌生同学都会拍拍我的肩膀鼓励我，他们已经不再对我的过去感到稀奇。
我总能想起些什么，便渐渐的放慢了脚步停下来，行走在跑道上擦着脸颊上的汗水，不远处看见他面无表情看着我的身影，我没有停下脚步，因为我不想看见他，便又心不在焉的跑了起来，想将他抛掷自己的身后，愚蠢的认为这样我就可以像以前那样忘记他。
“赵慕柔，小心脚下，有足球！”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声音，我没来的急注意脚下便栽倒在跑道上，膝盖摔在了正在维修的跑道上，突然感到尖锐的石头刺进我的皮肤到达深处，随之一股热流流淌了出来。
哨声突然想起，我感到周围有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很多人一同跑了上来，我害怕，即刻站了起来，又拼命的小跑着，虽然身后有穷追不舍的同学跑上来询问我的伤势，但我只是一味的奔跑，或许他们见状并没有什么大碍，足球场那边又重新想起哨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我才又放慢了脚步，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
膝盖被裂开了很大一个口，鲜血将白色的运动袜染红了，可我却没有任何的疼痛感。
我慢慢的往教学楼走去，想简单的处理下伤口，不至于让它显得那样难看，可我看见他正在和路过的学生谈笑风生。
但，那又能怎样呢，他本来就不属于我，也不是任何一个人的所有物。
可他还是发现了我，对我的伤口紧张的样子，很有趣...
我已经不记得被人抱起后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当还是儿时的时候，父亲总是能轻而易举将我抱起拥在怀里，我喜欢用脸蹭着他还未剃干净的络腮胡，他时常抱着我小小的身躯转着圈，我们咯咯的笑着，总觉得身后长出了一双隐形的翅膀，是父亲赐给我的，而他会永远保护这双翅膀，母亲总会迎过来亲吻我的脸庞，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渐渐成长成了少女，而父母亲的身体大不如从前，父亲再也抱不起我，再也不能与我比赛爬楼梯，再也不能与我迎着夕阳奔跑，父亲渐渐不来参加我的运动会，母亲总是安慰我说因为父亲工作忙，虽然我当时会耍些小脾气，但回到家后看见父亲的脸我就不会再生气，我试着去理解父亲的辛苦，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与母亲，可我能理解他们，他们却不能体会到我的理解，起初认为没有父亲的运动会有母亲就足够了，可是母亲也很少参与了...父亲很少会在放学的路上等待我一块回家，我开始羡慕其他的好朋友能挽着家人的手一块回家，而我呢，独自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会想念起父亲在树荫底下，背着手笑着等待我，父亲总是亲自为我卸下遮阳帽与书包，笑着问我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老师有没有表扬我...起初我只是气父亲总是很少关注我或关注成长道路上的我，可后来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也只能用一辈子去怀念着，我怀念着以前的少数...长大了，我不再为这种看似无聊的事情而发脾气，但是父亲不再称赞我，最终我对父亲越发无理取闹，而父亲根本不清楚我正处于叛逆期，我总是哭的歇斯底里冲他发脾气，理论他在我的生活中有多少做的不对的地方，他身为父亲，我最崇拜的人却缺席了我的成长。
父亲头一次动手打我，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我缓不过神，我一辈子都记得那时候的感觉，母亲上前拦住父亲，我看见父亲眼睛通红，脑门上的青筋暴起，指着我说：“你哪天死了，我就在意你了，没死就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这里诉苦，你和你妈怎么一个模样，你们问过我的感受吗？我有多么辛苦你们知道吗？别给我哭你听到了吗？没用的东西！”
那时父亲酒后可怕的模样渐渐一点一点的暴露出来。
而我那时并不知道父亲已经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母亲和父亲的婚姻与爱情存在了严重的缺陷，母亲正在想进办法弥补，是我的不懂事造就了这一切。
我冲出家门，那样一直用力的奔跑，跑到好几个街区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停下来后我开始明白了父亲，明白他身为一个男人、一家之主，辛苦伤心时不能流泪，更不会轻易说出让我们为他担心受怕的话。
......
训练任然在继续着。
那天跑累了坐在石阶上休息，身边走过来一个陌生人。
“伤...没什么大碍吧？”他说。
我看了看捆着纱布的膝盖。
“足球是我不小心踢出界让你摔倒了，不好意思！”他在我旁边的位置放下了一些药以及一瓶水，没再多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可以问下你的名字吗？”我突然站起来叫住了他。
“万理。”
我才记起他，那天我被同学拖出走道，满身玻璃碎渣时，是他带着我离开了那里...
“谢谢你，无论是这一次还是上次。”
他看了我一眼又转过身走去，没走几步她又停下脚步回头：“可以来看我们班的足球比赛吗...如果有时间的话...”
我还没来得及给他答复，足球场那边哨声响起，他的同学正在着手喊着他过去，他就跑着离开了。
第一次走进这个正在举办三十周年校庆的学校的时候，我就曾幻想着如果我也能参与其中，成为这里的一员就好了，想着一切都有希望回到过去。
一晃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我的幻想成了现实，今天的体育大会不比三十周年校庆的规模小。
当天天气非常好，阳光眷顾着这个大地，开幕式放着烟火，很少看见白日的烟火绽放在蓝空中，空中飘满了彩丝带，周围充斥着呐喊声，我坐在石阶座位上看着一轮又一轮的比赛，很快，我的初赛时间也到了，我提前走出观众席到准备场地集合。
突然听到广播播放着长跑比赛项目，我不知道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会被报出来，那一刻班上的同学从座位上弹起来，敲着准备好的手鼓，为我大声呐喊，我觉得不好意思，竟会有些许紧张的感觉，但是一切都顺利的结束，我顺利的进入了复赛。
复赛那天我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复赛结束后也没有看见过他。
他说过，他会一直看着我。
很快就到决赛的当天...我还是没有看到他。
过程中我总是想起他，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又或许是生病在家中休息。
我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也忘记了控制好配速为最后冲刺做准备，体力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消耗，感觉四肢有些乏力，呼吸有点急促，我想着放弃，但是看向一旁有一大批的同学跟在我的身旁陪着我一起奔跑，拉着大大的横幅歇斯底里的为我加油。这个横幅是那晚他们偷偷为我制作的，上面有属于我的名字。
似乎看到了父亲的身影，耳廓里似乎听到一句：别放弃，孩子！
我多么希望他在乎我，我不需要太多，就简单的一句便好。
慕柔，是我对不起你和妈妈！
接着我又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我等了太久太久，当年我不奢求他去体谅我们，我只需要他说一句对不起，很简单的三个字组成的一句话：对不起。
他偷走了我和母亲所有的美好年华，占为己有却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可却从来不对我们说一声“对不起”，怎么会有如此可恶的人。
冲过终点线后我看到了他的身影，他按下秒表急匆匆将秒表递给了裁判，准备跑上去的同时，同班的同学却冲上来围住了我欢呼着，有的直接在我的肩膀上哭了起来，我一下子应付不过来场面，他只是在人群中对我笑笑就离开了。
我获得了季军，而这其中一切的幸福与成就都是他赐给我的。
我猜想下午的体育大会大概是闭幕式，我有些累了，便独自待在课室里趴着休息，走廊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我还未看清是谁便被她拉着走了出去。
“你还睡什么，时老师的比赛快开始了！”
比赛，什么比赛。
到达场地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还没来得及坐下枪声便响起来了，我看到他穿着黑色的运动服在跑道上奔跑的样子，就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
“你帮我拿着，时老师太没用了，一开始就落后那么多，我要拿出法宝了！”她将单反相机套在我的脖子上，从包里拿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横幅，要其他同学一起拿着为他助威。我才记起这个横幅，当时我不清楚为什么要做一个写有他名字的横幅，但是又没多问，只是埋头剪着大大小小的布料。
原来他真的有去参加，有一直陪在我身边看着我，他并没有食言。
当我晃过神来比赛已经结束了，欢呼声随着哨声吹响之后如雷贯耳，天空中绽放着焰火，体育大会就这样落幕了。
广播当时播报着：“恭喜时十老师获得教师体育大会的长跑冠军！”
那刻时间似乎静止了，像是黑白画面的老电影那样，周围的人与物都凝结住了，如雷贯耳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头一次见到他笑的那样开怀，眼睛眯成弯弯的一条线，咧开嘴，他冲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抓起手中的相机按下了快门，下一秒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同学们冲上前飞奔着为他庆祝。
......
离开他后的四年，那张照片我还夹在钱包的内夹中，我极少翻出来看看，因为放有照片的内夹拉链很难打开，这样就能避免我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
毕竟这座城市那么小，注定总有一天会在街角相遇。
但是，如今我不可能在遇见你，你已经不存在于我的生命里。
生命是那么的脆弱，夺走了一个一个我爱的人、我在乎的人，这一生失去的如此多，只拥有那么一段美好的回忆，拥有过那么一个在乎却无能为力的人，为何要残忍的从我身边夺走。
或许注定这一辈子我都不能惦记着某些事情、某些我爱的人。
今天是他离开的第七天，我希望他能回来看看我，在梦中亲吻我，亲自告诉我，那天我没有狠下心听完的话。
我剪烂了内夹，照片还是那样的崭新，没有一点破损的痕迹，就像体育大会还是昨天那样。
我再也没有办法看到他这样冲着我微笑......
今夜，我将你的照片放在我的心间陪伴着我一起入睡，希望你能知道我在想念你，能在梦里再次与你相见，如果我能遇见你，我希望这个梦一直就这么延续下去，不要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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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hello米娜桑晚上好，又到了食用时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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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今天份的师生恋祝大家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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