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

　　列车到达C城的时候,下站人声嘈杂,原本在车上睡着的我忽而被惊醒。连忙起身收拾好行李随着众人下车，一出车站便是冷风凛冽。看了下时间正是晚饭的时间，赶了一天的车总算从一个城市跨到另一座城池。以前出差不是没去过其他城市。但C城便一直没机会来，加上此次远出不需要赶着时间也不需要忙于公事，心境自是不同。而C城久闻其名，一直很想来，第一站非它莫属。

　　我招了一辆出租车，赶往早已预定好的酒店。上了车便发了条信息给哥哥报个平安，心下对未来这一路越发期待向往。

　　歇脚数日,周围盛名的地方大都走了一遍,到底是地大物博,闲置的时间令我对这地方的美食来了兴致，三天两头坐车步行满大街找吃的，一个人也算是玩得不亦乐乎。由于会住上一段时日，我便在第二天就从酒店移居到经济实惠的青年旅社。那落的环境刚好靠水，空气还算不错。除此之外我还在找兼职，如果让我那合作了三年多的经理知道了某公司策划总监辞了高薪职位竟为了去打散工，该把他给气的嘞。

　　在外头浪到晚上才回到旅社，由于我租了间单人间，住的时日也久一些，和旅行社的老板混得比轿熟。我一回来就他拉去参加他儿子的小型生日会，就在他旅行社的花园里，那地方建在旅行社二楼的露台，听老板说那地方是旅行社花费最多的地方，只因为他的爱人喜欢种花。老板是个为人忠厚的四十多岁男人，逢人总是一脸谦和，和他爱人在五年前从外地迁居到C城，因为喜爱旅人便开起了旅行社，加上想让自己的孩子有更好的学习环境，便从此扎了根。因为见我是一个人，又是女孩子，于是便对我照顾有加，大家都称他为“文叔”。我说“文叔，我在这住了这么久了，都没见过你儿子，怎么一来就生日了呢，我什么都没准备太不好意思了。”文叔笑着摇头：“不用不用，来玩的都是孩子，我们这班大人也插不上什么嘴，刚好见着你也大不了他们几岁，兴许能聊得上话，你整日一个人独来独往，交几个小朋友也好呀，至于文炙这小子，年底将至，今年过年我没办法回老家，这孩子想奶奶想得打紧，一放寒假就回去了，这不才回来几天就天天往外跑，也没机会让你们碰个面，趁现在刚好！”说着憨厚一笑，这露台花园也到了。一打开露台的拉闸门外面就是闹哄哄的一片，还放着点小音乐。场地倒挺大，红男绿女估计一下约莫二十人。到底是年轻，这样的场面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不似职场的饭局人人各怀心事，这些孩子面上张扬着心思单纯的活力。文叔的爱人从人群中走过来，一派红光，估计是被孩子们给逗得乐不开支。我唤了一声“文姨”，文姨笑道：“素秋越来越能玩啦，再晚点蛋糕都吃不到了。”我笑着调侃：“文姨当我小孩子呢，这么多人怕是不够分，我来也不好抢他们甜头不是。”

　　这时从人群中蹦出一个男生，身高约莫一米八左右，身材均称，身穿白色卫衣和灰色运动裤，模样俊朗十分阳光。他一来就和文叔勾肩搭背，看着我满眼清亮，令我有些憧憬，这般明亮的模样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身影。“老爸，这就是你和我提过的素秋姐姐吗？”没等文叔回应，我便连忙收敛心神对他笑道：“你好文炙，我叫赵素秋，生日快乐！”文炙嘿嘿一笑，放开文叔上前围着我绕了一圈，对着他爸爸嚷嚷：“老爸你可没提过素秋姐姐原来这么漂亮，要知道今日就不请朋友了，直接和素秋姐姐过不是更好！” 闻言我们三个皆噗呲一笑，后面那般朋友闻言上前叫道：“好哇你文炙，原来如此重色轻友，哼，算是我看错你了，素秋姐姐来来来，别和这种人玩，和我们玩，我们人多！”说着也没等我反应就一哄而上把我拉了过去，而文炙不干了，不断地想往人群里挤，嘴里还一直喊着“素秋姐姐！”而那些孩子们那能如他所愿，于是场面一时闹哄哄的，十分热闹，也把文叔两公婆逗得在一旁大笑，而我也苦笑着任他们摆布，心中不断有涟漪波动，如此甚好。

　　一场狂欢后的心境往往是愈发明朗的，第二天我并没有如往常的早早起床，而是多睡了两个小时。起来时外头阳光正盛，我洗漱完之后便出了房间，来到楼下，文姨一见连忙走过来询问：“大概昨晚孩子们太闹腾，睡得不好吧？”我摇头笑：“不是的文姨，我一向浅眠，昨晚托文炙的福我比平时多睡了一点，也睡得安稳。”文姨欣慰点头：“那就好，我帮你下了碗面，早餐不能不吃，过去坐着，我给你端出来。”听到这话心下一片温暖，“文姨，在这住了快一个月，每天都要麻烦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文姨哈哈一笑：“傻孩子说什么话呢，一切都是投缘罢，我只有文炙这么个儿子，一直很喜欢女孩子，也不知怎么我和他爸一见你就喜欢，而越相处下来越觉喜欢得紧，照顾你我很乐意呢。”

　　“那感情好，姐姐以后当我媳妇老妈你天天能照顾了。”说话的当然是文炙，自打昨晚一闹我和这孩子投契了不少，年纪虽小但幽默风趣十分好相处。他从外面进来，只穿了一身运动服，估计是晨跑回来，裤子上沾了些雪。我无奈一笑，文姨上前就敲他一记：“说什么胡话呢，拿素秋姐姐开什么玩笑，就算要嫁也轮不到你这小屁孩。”文炙抱头躲开：“那可不一定，兴许姐姐会很喜欢我呢。”说着绕到我身边俯身靠近我的脸对我眨眼睛，我低下头闷闷一笑，点头道：“是是，文姨你说这油嘴滑舌是从那学来的。”说着避开他的目光往餐桌走去，文姨摇摇头：“哪是学来的，谁有能耐带坏他，他别把人带坏我就谢天谢地了。”说着往厨房走去，稍后端了两碗热乎乎的面出来。文炙也坐了下来，笑嘻嘻道：“姐姐，吃完早饭我带你去玩，听老爸说你把附近的地方都走遍了，可却不知道一些好玩又生僻的地方，我带你去如何？” 我眼睛一亮，最近虽然出游很顺利开心，但毕竟总是一个人去，难免枯燥，连个分享喜悦感的人都没有，文炙这么一提当然是答应的。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我点头一笑：“那就麻烦你这小导游咯。”

　　我本想这C城还有没什么人知道的地方，不想文炙带我坐了两个钟的车去到城市边缘的偏远地区，那处鲜为人知倒是正常，住的人口也不多，但规划和城市是整合的，一般无二。而比起大城市地方空阔，空气好上两倍不止，也比城里冷了些，难怪文炙让我穿厚点。而让我惊喜的是，我们下车的地方，刚好是个矮丘，下了雪的原因，整个丘都是白绵绵的，看上去令人眼前一亮。我欣喜若狂，天气也晴朗，我便不管不顾地向山丘上跑去，仿佛未涉世的小女孩，撒开手的玩。我回过身看向随后跑来的文炙笑喊：“文炙，这宝地怎么让你给找着的。”文炙向我跑来，扶住我因为双脚深陷雪地而不太稳当的身体道：“我可是坐不住的人，从小就老爱往外跑，这地方也是我这两年才发现的，一直都有来，它一直没变。”我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我很喜欢这里，你要让姐姐怎么谢谢你呢？”原本以为这小子又会一脸不正经，不想他脸色突然一沉眉头一皱抓住了我欲缩回去的手：“你很冷吗？我出门前不是让你多穿一件吗，为什么手还这么冰冷？”我一滞，原来啊...我把手缩回来自己挫了挫笑道：“我不冷，只是体质问题，一到天凉的气候手就没暖过。”这小子严肃地看着我，我正想转移话题，他便从口袋里拿出自己随身的羊毛手套替我戴上。那一瞬间山风突袭，吹乱他的头发。我有点想哭，因为，曾经也有人这般心疼过我这双手。

　　我并不想逃避过什么记忆，许多遗憾直到生命尽头都在轻拿轻放，可它们却无孔不入，一次又一次扎疼我那死心眼。

　　我压制住心中的颤动，微不可闻一叹，“呀，文炙，我们来打雪仗吧，我好些年没玩过了。”到底是心思单纯的孩子，一听到要玩眼前再次一亮，笑着连说好。于是我往丘上再跑几步，抓起地上的雪揉成球状，那边文炙也抓了一个，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向对方投掷，文炙反应迅速给躲过了，我却慢了一拍被砸到肩。于是我再接再厉，蹲下身揉了几个，抓起俩不管不顾地就砸过去，两球连击总算有一球砸向他手臂，我举手欢呼，文炙也笑声连连，一时笑声不断，萦绕着山丘间。时光未眠，童心未泯。

　　这段日子，我们隔三差五的就往外跑，有时甚至跑到邻城去。我才发现文炙比我想象中的要可靠，虽然我年长他七岁，但在外的经验却远不足于他，此时才觉得自己孤陋寡闻啊。一个多月的时间，再过几日便是春节了，今年的春节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在家里过，前两天才和母亲联系过，老人家的语气略显失落，但我既然选择出来，便不会无果而终。文炙见我这两天一直闷在房间里看书，看不过去，说带我去他们学校逛逛，那里有C城最大的图书馆。我倒是没反对，想着也是该去见识见识C大的风光，于是便收拾了一下和文炙出了门。文炙今年刚入学C大，就读建筑系。据他自己吹嘘，是被保送进去的。不过即使言语如何夸张，我都相信他有这实力。我大学时修的专业和他完全不搭边，但单单是大学这个话题他便听到津津乐道，而我许久未谈起自己的大学生活，也一时忘了情。两个人做过了一个站才惊觉，连忙下车，自己走了几百米路才到达C大。听闻C大的门很大，果然如此，那入门前的名人石像就已经高高耸起。虽然是假日，但学校依然是开放的，也有一些外来学生还驻留在校园内。文炙轻车熟路地带着我逛，那些模棱两可的设施令我想起往日光景，感慨万千。

　　走到图书馆的时候，文炙接了个电话，我先上前观瞻观瞻它的门面。不久后文炙赶过来道：“姐姐，我有几个同学刚好在C大附近，他们想和我碰面，你不介意吧。”我故作皱眉一脸不耐：“那我要是介意呢？”不想他脸色一慌，连忙拿起手机道：“姐姐别生气，我叫他们别来就是。”我伸手拦下道：“你个小东西，跟姐姐玩这手你还差得远呢。”知道我玩心大起，文炙一板一眼的配合却不想给我抓了个现成。于是他收起手机狡黠一笑，勾住我的肩膀道：“这不是全力配合姐姐你嘛。” 我笑着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往图书馆里去，我们在里面逛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文炙的几个同学便来了。图书馆是个很人性化的地方，虽然也明码规定不能喧哗，但也有让人坐谈的隔间，自然有自动售货机这等设施。文炙买了几瓶饮料随人入座，来人两个男同学和一个女同学，两个男同学我自然认识，一个叫梓键一个叫小雷，都是在生日会上认识的，一来就喊“素秋姐姐”。而那女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名唤林儿。小小的鹅蛋脸，精致的五官，水灵灵的眼睛，一头黑发披肩，身着粉色羽绒服。一脸羞涩小家碧玉的模样，来了也很礼貌就跟着梓键和小雷喊“素秋姐姐”。我笑着调侃道：“文炙生日会没请林儿来？”林儿连忙抬头看了一眼文炙满脸通红向我解释：“有的素秋姐姐，只是我随父母出门昨日才回来。”接着把一个纸盒推到文炙面前小声道：“但礼物没落，文炙你收下。”小雷一旁帮腔：“我们今日本就是要陪林儿上文炙家送礼物来着，幸好半路先打电话过来。”我一看那精致的礼盒来了兴致：“文炙还不快打开看看，姐姐也好奇是什么。”小雷梓键再次帮腔。文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林儿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大家这么熟了，哈哈。姐姐也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还跟小女孩似的。”我心想还不是被你给带出来的，明着没说只是瞪了他一眼，这小子还不是乖乖就范。
　　文炙将礼袋打开，从里面取出来的，原来是条藏蓝色的围巾，看上去不厚，但打开一看很宽大，那些针眼整齐细致，一看就是精品。小雷抓过去细看赞道：“林儿，这围巾那买的？我改日也买一条去。”我笑看林儿，只见她脸蛋再次涨红，欲语还休的模样。我把围巾拿了回来道：“只怕是林儿出了门一直念着文炙生日的事，一针一眼给织出来的吧。”小雷一听咋舌，竖起大拇指称：“好手艺啊林儿，世上独一无二的礼物呢。”我将围巾收起来，林儿看着文炙小心翼翼道：“其实我就这点本事，文炙不怕冷从来没见他围脖，我刚好砖个空子，也没用太厚的料,希望会喜欢。”文炙嘿嘿一笑：“其实不用送也没关系，但既然送了我当然喜欢啦，谢谢你啊林儿，让你费心了。”林儿笑得满足，模样甜美可爱。

　　几个男生一个兴起说要打场篮球，于是我随他们几个来到C大的体育馆。本以为放假馆里应该没什么人，没想到人还挺多，只是体育馆大，看上去并不拥挤。我和林儿在观众席前排坐下，文炙他们朝篮球场上几个正打球的男生打了声招呼，脱了外套上前热身。他接过篮球那一刻突然转身对着我笑，还眨拉眨眼睛，十分调皮。我无奈一笑，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林儿说，“年轻真好啊！”林儿笑道：“素秋姐姐虽年长我们几岁，但也还没说这话的必要呢，再说，你的模样根本不像这个年龄的，我开始还以为，以为。。”说着红着脸看向篮球场上正在打球的文炙，我噗呲一笑，“以为我是文炙的女朋友。”这不是疑问，是肯定。一个女孩喜欢一个男孩，也许粗神经的男生没有察觉，但同为女性的我一眼就看破。那点事我还是有把握的，我估计文炙心里面也能隐隐感觉到，两人这么熟，他那样聪明的人还怕看不出来。不管如何，那都是他们自己该操心的事，其他人帮不上什么忙。林儿原本紧张的神情，看到我的笑容后，微微叹息：“我和文炙，从高中就是同学，报考志愿的时候，他被保送，而我只能拼进全力才能和他一同上C大。可我也知道，他始终在避开。”我笑着摸摸她的头，看向场下那个飞扬的身躯，仿佛天生就该如此绚烂。“林儿，不管以后结局如何，姐姐保证你将来不会后悔，不是每个人在年少时，就能有可以去爱的人。”

　　从C大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我们在外头吃了晚饭后，就到人民广场散散步。虽然天气很冷，但出来的人不少，人民广场旁那条江边也不乏有亲密的伴侣在此相拥密语，羡煞旁人。走了一圈后，文炙怕林儿晚归父母担心。于是谴了梓键小雷送她回去，林儿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听话随他们回去。挥别他们之后我们也往车站走去，文炙提着那份礼物默默走着突然不语，脸色看上去有些沉重。于是我也不问，就这么静静的跟着。可这小子走到快到车站的时候突然停下，回头看我。“姐姐，你是个旅人吗？你在C城不会待太久对吗？”他一问令我想起前两日接了一个故友的电话，是大学时的一个学姐，以前在我那公司和我一起做了两年，一年多前辞职去了A市，她本想电话给我经理请示放我假过去她那边帮忙一段时间，却听闻我辞职的消息，便立马打电话过来了。本来还想让我在她公司长做，被我拒绝了我说只能帮你一段时间。所以，过完春节我就得离开C城了。这事我还没和文叔说，也没想文炙今天会问。我点点头说：“半个旅人吧，我不知道将来会在哪里驻足，我出来是为了找合适的地方。过完春节我就走，我总归是住客，老是麻烦你们也不好。”文炙眼神黯然，我只好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是还有段时间嘛，走了也不是就不能来，姐姐的联系方式你都有，想我了就联系，有什么大不了的。”文炙点头一笑，不如往常笑得张扬，却像冬夜里的路灯，温暖明亮。

　　就这样,在C城多待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和文炙在一起闹得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还十七八岁的年纪,不过比以前豁达开朗了倒是真。以往是我自己太固步自封，若早些与人多交心多来往也不会沉郁。可也不晚，不虚此行。年后回春，虽已经没怎么下雪，却也冷然。C城乃旅游盛地，再冷的街头，也少不了人来人往。我与姚师姐约好了明日上岗，今日便要离开C城，幸好C城与A城相隔不远，也就四五个钟的车程。我才有时间多弥留弥留，把行头整理好之后，我便和文炙到附近商业街走走。看着繁花似锦的商业街，花红柳绿的行人，我站在街边看得入深。文炙跑去买来两杯热茶赶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我在发呆，他怔了怔后轻声问：“姐姐？在想什么呢？”我小小一惊，随后摇头苦笑：“没什么，C城太繁华，我看傻了呗。” 文炙把热茶递给我,笑道:"说得好像姐姐没见过世面一样,城市的繁华大同小异无非也就是高楼大厦车来人往,在我看来可比不上野外深山老林的自然风光,以后若有机会带姐姐出去跑一趟便知道了。”我听着挺好，心里也向往无垠的旷野，便应承下了。我们缓步走着，话题不断，文炙是个内心世界很丰富的人，和他一起不怕会冷场。

　　午饭的时候，回到旅行社文叔他们早把午餐准备好了，而且还很丰盛。听到我和文炙回来，家里头又蹦出三只小鬼，当然是梓键小雷和林儿三个。说是来蹭吃蹭喝的，其实我心里明白。这顿饭我们吃了很久，又感觉很短。饭后听文炙梓键三男孩斗嘴，过程其乐融融。那一刻心是满的，装不下其他。

　　一行人本想风风火火送我到车站，让我给硬是留了下来，只好送到路口帮我拦下一辆的士。把行李放入车厢后我和他们做最后的道别便上了车，正笑着和他们挥手，突然见到文炙眉头一皱，开了门就坐了进来。回头向文叔和梓键他们喊道：“你们回去吧我送姐姐到车站再回来，师傅开车！”说完也不等人反应就让司机开车。车子一启动我才反应过来：“都说了不用送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文炙没看我，只是闷闷道：“我就是心里难受。”这一刻就如同失去玩具的孩子一样。我只好作罢，爱送就送吧。

　　一路上文炙突然没了话题，我也没想打扰，安安静静地到了目的地。他帮我把行李拉到站内，帮我取了车票，再陪我过了检验口，距离进站还有几分钟，他就安安静静地陪着我等。我试图找话题，他都回答的心不在焉的我只好作罢。眼看着时间快到了，我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道：“好了，这次真不能再送了，你回去吧，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们。”说着转身就要走，可这孩子却猝不及防地拉住我的手腕从身后抱住了我，愣是吓了我一跳，我动动身子想要退开他就抱得更紧，把头埋在我颈窝处蹭了蹭低声道：“不要回头看我，看到你的眼睛我就心慌，抱一下就好了，老早就想这么做了。”简直令我哭笑不得，这实诚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而也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就放开了我，转身快步离开了。我转过头之后也只看到他匆忙的背影，原本呼之欲出的话愣是给吞了下去。叹了叹气，或许不是没想过，文炙流露的异样情绪，可又能如何，离开也许刚刚好。于是我也匆忙转身，躲入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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