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公主》

　　包厢里一片狼籍，梁妙音哭的妆都花了，话还说的清楚。
　　“我一个未婚的姑娘，年轻貌美，我差哪儿了我……我哪儿没有她好……”
　　唐影安排人打扫了一下，六安关了所有音乐，说带她回家。梁妙音一听回家，又疯了。
　　“我不回家！我爸妈都骂我……我不回家……我不要回美国！我要找卫蓝……那个王八蛋……喜欢离婚的老妇女……都不要我……呜呜呜……”
　　东窗事发是早晚的事，梁妙音这样闹，也在意料之中。可这事，怎么摊到自己头上了？六安无奈坐着，没一点办法。
　　唐影一点没在意，反而觉得挺有意思，开了音乐，调了一个暖光，带点暧昧的味道。
　　招呼服务生，俩人站在门口商量什么事。
　　两个人的事，要双方一起解决。六安给卫蓝发信息，他回复：我跟她早完了，你别管她，让她疯，疯够了自己就回去了。
　　六安：你不能这样啊，不负责任。
　　卫蓝：我这岁数，经不起她折腾。你别管她，疯不了几天。
　　……
　　什么玩意儿！
　　六安气的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梁妙音没有醉的很厉害，就是哭的厉害。
　　“妙妙，你别哭了，不值得。”六安只能这样劝她。
　　梁妙音一张大花脸，靠近六安，咧着嘴：“你是不是知道？你去北京都看见了，不告诉我，是不是？你们都骗我……”
　　“一个男人你就不活了？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六安抓着她肩膀。
　　梁妙音大吼：“要是叶之衾也这样，你会不在乎！你会不哭！你受得了！”
　　“我又不是没受过。”六安垂着眼，对她说：“我告诉你，不值得。你条件这么好，什么样的找不到！到了美国，一抓一大把！各个英俊潇洒！”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

　　梁妙音挺任性的，也有资本任性，六安叹气，先由着她作吧。

　　唐影点了很多吃的喝的，坐在沙发里吃水果，喝了半瓶啤酒。好像别人的伤心事，全都是闲的。

　　门开了，一下子进来七八个男的，穿着统一的制服，站的整整齐齐，动作一致，手背到身后，对着她们三个人，九十度鞠躬。
　　行了礼，齐声说：“欢迎来到居巢，祝您玩的愉快。”
　　这阵仗六安见过的，不过那些都是“公主”，穿着超短裙，站成一排任人挑选，从来没见过还有男的。
　　“这……什么情况……”六安小声问。
　　唐影翘着二郎腿，对这里的服务非常满意，说：“消遣呗，我请，看上谁了，随便挑，可以带走。”
　　梁妙音爬起来，迷迷糊糊，招手，伸手指了一个，“你，过来陪我喝酒！”
　　男的一看就是有经验的，特别会看眼色，立马就坐到了梁妙音旁边，任由她把大腿横搭在了自己身上，准备给她倒酒。
　　六安一把拦住了，盯着那男的，说：“你陪她唱歌吧。”
　　男的知道谁更清醒，也很听话，一把就把梁妙音抱过去，点歌唱歌。
　　唐影一边楼了一个，都长的不差，她对六安示意：“没出息，挑一个啊。”
　　“那个……”
　　六安想了一下，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出去吧，帮我点一个公主。”
　　一帮男的满眼错愕，稀稀拉拉出去了。
　　唐影没好气的数落她，“你为谁守身如玉啊！有必要吗！”
　　“我喜欢公主。”六安笑着，转脸，公主就进来了。
　　这位公主浓妆艳抹之下还是能看出来，年龄很小，细胳膊细腿，跟未成年一样。
　　随后，小公主竟然叫了一声：“安安姐姐。”
　　嗯？六安惊了一下，仔细看，不认识啊，大脑里迅速拼凑，还是记不起来认识过这样一个女孩。
　　“安安姐姐你不记得我啦，我是小垃圾婆啊。”
　　小女孩笑的超级开心，拉着六安的胳膊不放，说：“你给我买过吃的，还给过我衣服，还打过我哥！你还记得吗！”
　　吴佳宇的妹妹！叫什么来着？吴佳敏。
　　“记得，你……”
　　六安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后来再也没见过的人，能说什么呢。
　　“我在这儿上班，这是我哥哥看的场子。”
　　吴佳敏仿佛什么都不懂，以为这仅仅就是一份简单的工作。
　　“你妈妈呢？”
　　你妈妈不管你吗？不让你上学吗？任由你做这种事？六安没有勇气问后面的话，她是人家什么人啊！
　　“我妈妈不在了，她跳楼了。”吴佳敏眼里稍稍悲伤了一下，随即立马又好了。
　　“安安姐姐，你要唱歌吗？我给你唱，我唱的挺好的。”
　　“不了，你先坐下吧。”
　　两人找地方坐下，六安看着她，说：“你几岁了？成年了吗？”
　　“成年了。”吴佳敏回答的很顺溜。看见有吃的，拿起来就吃。
　　六安确实已经完全不记得她到今年应该是几岁了。那时候她那么小，干干瘪瘪，营养不良，蹲在他们家那个垃圾场门口，穿的破破烂烂，一脸天真的笑，垃圾堆里捡的玩具，还当是宝贝。妈妈见她可怜，会拿一些家里剩下不用的东西送给她。她每次见到六安都会跟着屁股后面转悠半天，姐姐姐姐叫个没完。
　　“你哥哥在这里看场子？”六安问她。
　　“是啊。他是老大，别人都要听他的。”吴佳敏一边吃一边回答。
　　自己不学好，还祸害别人！六安这辈子，最痛恨这种人渣。
　　“你爸爸呢？”
　　“他跑船啊，不怎么回来。”
　　“也不管你们？”其实都不用问，肯定是不管的。
　　“他总是赌博，欠了很多钱，不能回家。”吴佳敏擦了擦嘴巴，说：“安安姐姐，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就遇见了你，真好。你还是那么好看。”
　　“你哥哥不让你上学吗？他还打你吗？”
　　“他……”吴佳敏犹豫了半秒，说：“也不怎么打了，他说上学没用，赚钱了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也不喜欢学校。”
　　人渣！六安在心里咒骂他。

　　唐影在一旁跟两个男的玩骰子，玩的很嗨，玩的也很大，输了要嘴对嘴喂对方吃东西。另一边的梁妙音跟那个唱歌的也在亲亲我我。再看看眼前花猫一样的吴佳敏。
　　都豁得出去！六安胃里翻滚，有些难受。可能是包厢里空气不流通，酒气太重了，她起身要走。
　　吴佳敏叫住她，可怜巴巴的说： “安安姐姐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拿不到钱。”
　　“我不走，一会儿就回来。你喜欢什么，自己吃。”
　　六安出了包厢，深深吸了口长气，舒服多了。她一路走到门口，看着外面行人匆匆而过，真想回家了。
　　“秦六安？真是你啊！都没变样啊。”
　　这一声，如同魔鬼的召唤，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十五六岁的吴佳宇站在卫生间门口说：“秦六安，门是坏的，我进去看看行不行？”
　　滚开！你给我滚开！
　　六安背脊发凉，抬头，吴佳宇长的很高了，放荡不羁，两支花臂，戴着一块金手表。这种人，注定了要做个流氓头子。
　　“你妹妹成年了吗？”六安没问别的，只想知道这个。
　　“你们包厢点了她？巧啊！要说咱们还是有缘。你还跟着那个大款？”吴佳宇笑的很坏。
　　“吴佳宇，你不要胡说！”
　　六安最受不了这个，那些谣言，全部都是从他嘴里传出去的，再也收不回来了。如乱箭穿心，死不瞑目。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咱们都是屋仔村的人，你学历再高，也是从那出去的，可别忘了本。”
　　吴佳宇最讨厌她看自己的那种眼神，什么都没做，就把人心扎透了，从小就是那样看人，都没变过。
　　“我就问你一句，你妹妹成年了吗！”六安咬牙切齿。
　　吴佳宇满不在乎，用那种习惯性的，带着几分嘲讽的冷笑看着她，说：“她成不成年都是这个命，她妈妈死了没人管她，没你命好。”
　　“你是她亲哥哥。”六安多么希望他还能有良知和人性。
　　“是啊，没错，我不也是这个命么。”吴佳宇耸耸肩。
　　对啊，他说的没有任何错，同样是命，还分那么清干什么。
　　六安眼眶发胀，攥着拳头。
　　不公平，这不公平……可是，这有什么不公平的呢。
　　屋仔村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没资格谈公平。隔壁邻居家的二女儿跑了不见了，也是因为父亲欠了赌债，父母吵架打架，一家人都重男轻女，她爸爸说，家里三个孩子太多了，少一个吃闲饭的更好。
　　幸亏啊，六安真是万分感激。自己的妈妈跟他们都不一样。自己的妈妈是个无比顽强的女人。拼死拼活都要坚持让她上学，千叮咛万嘱咐的跟她说，要做个正经人。为了叶之衾的事，打呀，骂呀，求呀，劝呀。全是为她好，怕她投机取巧，误入歧途。
　　一瞬间，她理解了那种恨铁不成钢。
　　她没有真正做错过什么，没触犯过底线，守住了底线，不过是爱错了一个人。毁了名声。
　　可吴佳敏的一生，要是在这里开始，就等于断送了将来。
　　“吴佳宇，不管怎么样，她是你的亲人，是你妹妹。你可以给她找个别的工作。她……”
　　六安是真心的想劝，被他厉声打断了。
　　“你不过就是运气好，清高什么！本质上，你们没什么区别。”
　　六安不生气，她能感觉到吴佳宇身上的那种怨气，浑身散发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随时想要寻找报复的快感。她有过那种感觉，是在经年累月中被叶之衾驱散了。
　　“你要是真的聪明，就应该培养她去学习，做点好的工作。”六安是诚心的规劝。
　　吴佳宇语气一下子平淡了许多，说：“我可不是你那有钱的大老板，也没有那种闲心去等。她也不是那块料。你要是真好心，帮她也介绍一个差不多的，照顾她生意，说不定她也能跟你一样，就这么走出去了。”
　　“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认为，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六安涨红了脸，转身就走，一肚子邪火，憋在心头。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伸手环抱了她一下。
　　“那人欺负你了？”语气不大好。
　　六安抬眼，“你怎么在这儿？”
　　傅崇光手里拿着几包烟，死盯着大门外那双花臂，又问了一遍：“他欺负你了？”
　　“没有。小时候的邻居，聊了几句。你怎么在这儿？”六安稍稍退了几步。
　　“我哥他们公司聚会，一大帮老外，找我招待，烦死了。”
　　傅崇光挠挠额角，反问：“你怎么也在这？”
　　“唐影带我来的，嗯……卫蓝前女友也在，闹分手。”
　　“正常，那女的疯疯癫癫的，早晚是这下场，卫蓝喜欢温柔的。”
　　傅崇光这么一说，六安可来气了，沉着脸，说：“不喜欢干嘛招惹人家！现在闹的人家这么伤心！不要脸！”
　　“呵，你打抱不平？”傅崇光微微弯腰，拍了拍六安的头顶。
　　六安抬眼看着他，近在咫尺，气氛有点不对了。
　　她赶紧收起目光，说：“我得回去了。她们在等我。”
　　“唐影也在？那正好，你带我去，我找她有事。”

　　傅崇光一推开门，唐影立马站了起来，大人物啊！
　　他开门见山，说：“唐影，你帮我个忙。条件随便开。”
　　“什么忙？我不是什么活都接啊。”唐影跟他拿乔。
　　“楼上一帮老外，帮我应付应付，这个你最在行了。”傅崇光算是求着她了。
　　傅崇光的面子多大，唐影一口就答应了，“行啊，好说。我这包厢，你买单。”
　　“我买我买。”
　　唐影打发了几个男的，见梁妙音睡着了，她让吴佳敏带着梁妙音去楼上开房间睡觉，顺便照顾一下这个可怜的女人。吴佳敏有钱拿，当然什么都愿意。
　　唐影又跟六安说：“你跟我一起。”
　　“我不去，我要回家了。”
　　六安立刻拒绝，她最怕应酬，何况是不认识的人，没这个义务，也不必挣这种钱。
　　“带你见见世面。”唐影爱玩。
　　“我真的不去。”六安一脸的拒绝到底。
　　“傅崇光！”唐影叫他的名字，给了他一个眼神。
　　“她不擅长这个，别为难她。”傅崇光没给这个面子。
　　唐影稀奇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旁边开一小包，让她在里面等你，行吗。”
　　唐影特别会看人眼色，似乎从傅崇光的眼里看出来点别的意思，点头答应了：“行。”

　　被两个人驾着，六安不情不愿的跟着上楼了。大包厢里吵吵闹闹，唐影进去没一会，场子就更热了。六安在隔壁小包里，安安静静地坐着，渐渐困了，歪着脖子睡着了。
　　半梦半醒，感觉有人搂着自己，睡的不踏实，她睁开眼睛。傅崇光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再用力吸气，就是很重很重的酒气，看来是喝了不少。
　　六安推开他，坐直了身子，冷冷的说：“你怎么在这？想干什么？”
　　“太吵了，而且我不放心，来看看你。”
　　傅崇光脸颊微微红了一片，一支胳膊伸长，搭在六安背后的沙发上。
　　屋子里灯光昏暗，六安总觉得哪里很怪，眼睛瞄了一眼门口。
　　听见他淡淡的说：“门我锁上了。”
　　“你什么意思？”六安警惕的头皮一紧。
　　傅崇光头仰靠在沙发背上，伸长了脖子，说：“没什么意思，吵得头疼，想跟你安安静静呆一会儿。”
　　六安冷漠的哼了一声，“我说的还不明白是吗？”
　　“很明白，可我就是看上你了，能怎么办？” 有点无可奈何。
　　傅崇光大手一捞，把她固定在了自己胸口，胳膊一紧，六安的脸就贴上了他硬硬的胸膛。
　　“你要是真敢，我就戳瞎你眼睛！”
　　六安知道自己这点力气在男人面前根本没用的，可她从不轻易屈服。
　　“我不敢。安静陪我呆一会儿，行吗。”
　　傅崇光若无其事的样子，手还攥着她的胳膊，不肯松开，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六安不咸不淡的吸了口气，“我不好，也不适合你，我这个人特别较劲，我……”
　　话没说完，吻就下来了，满嘴的酒味，熏人，六安挣扎，可是一点儿都动不了，也根本没可能摸到什么东西。她不动了，任由他自己结束这个吻。
　　“亲完了，满意了？”
　　傅崇光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六安看见他脸颊绷紧，像是动气了，又好像在忍耐。
　　“你为什么可以无所谓？”这个女人像一个谜一样，解不开。
　　“我血是冷的，没有感情。”她说。
　　“你骗我，你那么护着他，我羡慕，也妒忌。”他大声说话，像个吵着要糖的孩子。
　　“你回美国去，一切都会很快过去。”
　　“我不回！”
　　小射灯突然呲的一声，灭了，两个人瞬间被黑暗吞噬，看不见彼此的脸。
　　“你放手。”六安稍微动了一下，用力拧他的肉。
　　“我不放！”他伸手抓住她手腕，“他给了你什么？我也可以。”
　　这种不服气，实在太无聊。她回答不了。
　　他说：“你要什么，你说。”
　　我要什么？你们都以为我想要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就一定是想要点什么吗！我就那么没脸吗！
　　“你们图乐呵，我图个清静！”
　　六安没有挣扎，她太困了，也没什么力气。
　　“傅崇光，我不可能跟你一夜情，满足你的好奇心。我不是这里的点唱公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些事烂在肚子里就行了！你回了美国，日子照样过。时间长了你就忘了，就会知道，谁都没什么稀奇。”
　　她说：“你什么世面都见过，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呢。”
　　一瞬间，手就松开了，他转过脸去，隐藏在黑暗中。
　　六安起身就走，不是潇洒，就是看的明白，不想浪费一点精力。她没有那些可以肆意人生的资本，从来都没有。没有资本的人，伤一次就透了，再不可能有第二次。

　　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才领悟到，最珍贵的，永远是自己。

　　从今往后，凡是我愿意的，就去做，不顺心的，通通给我滚！

　　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电话一直震动，把她震醒了。
　　唐影第一句话就说：“傅崇光看上你了，你们俩昨晚干什么了？”
　　六安翻了个身，想起昨晚的对话，冷漠决绝。
　　傅崇光骨子里傲慢自负，一定是受不了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走的时候一直别着头，伤了自尊。
　　“我回家睡觉了，他大概现在回美国了吧。”
　　“不可能，别骗我。”
　　“唐影，我从来不拿自己开玩笑。你配合他可以得到好处，但我不会惯着他。不是想要就能得到，这世界总有得不到的东西。”

　　六安闭着眼，根本不想提这个事，可是窗户纸捅破了，没办法。
　　“你是我见过最能较劲的人。”唐影知道，这种人的坚定谁都劝不了。
　　“六安，你是不是觉得我感情廉价？是个风流的女人？”
　　走遍世界各地，什么都见过了，唐影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唯独六安的想法，她要知道。
　　六安恍然，她确实没有想过，那是别人的事。
　　“男人可以，女人也一样可以。这才是公平。”六安睁开眼，看着窗外的阳光，风和日丽。
　　“唐影，你一直带着我，就像为我打开了一扇大门，我喜欢自己现在做的事，我很感谢你。真的。我生过病，吃了很多药，后来对很多事就没感觉了。有的人快意人生，有的人平淡一生，都是自己的选择。怎么活都是自己的事，外人没资格评价。”
　　“我现在明白了。”唐影笑了笑。
　　“明白什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你才是最厉害的，他们都害怕失去，你不怕。”
　　失去？我还能有什么可失去的吗？一无所有，拥有一切？叶之衾的话就像阴囊妙计，到了绝望之处，才能打开，又看不明白。只有跟着他，慢慢去领悟。
　　六安好像一下子想起来什么，说：“对了，我昨天走的时候好像看见了过亮，他穿着制服，他在那里打工？”
　　“是吧。他家里比较困难，缺钱。”
　　“他一个画家，至于吗。”
　　唐影哼笑了一声，“画家？一个名头而已，他才几岁，这一行能混出来的起码都四五十了，还得背后有人，这个圈水更深。”
　　人啊，各有各的苦，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吧。
　　六安挂了电话，开始做早饭。刚吃完，电话就响了，是叶之衾。
　　他说：“六安，这周末安排你爸妈和我爸见一面，地方我定好了，你开车直接过来就行。”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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