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

　　Chapter.43

　　第二天大家一起去了明洞。郝蕊她们一帮姑娘兴致勃勃地去逛化妆品。侯俊一个人落了单。他四处看了一眼，大家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只有学霸一个人举着地图认真地研究着什么。
　　算了，学霸就学霸吧。好歹也是个大活人。
　　侯俊自暴自弃地走向学霸，“嗨！哥们儿！干嘛呢？”
　　学霸从地图上抬起头来，像看白痴一样给了他一个不屑地眼神，“看地图。你瞎了吗？”
　　“呃。”侯俊被噎了一下，忍住火气，笑嘻嘻地又问，“一共就这么大点地儿，你还想去哪儿玩啊？”
　　“你要干嘛？”学霸放下地图一脸警惕的问。
　　“睡你。”侯俊冲他翻了个白眼，火气冲冲地骂道，“不就看你一人儿，过来问问么？至于么？跟我要吃了你似的！谁特么稀罕你啊？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被侯俊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学霸也不恼，只是淡漠地回答道，“我跟你又不熟。干嘛要告诉你我去哪儿。”
　　“我操！”侯俊真是彻底被他打败，“大哥你会不会聊天啊？怪不得没朋友。”
　　“你……！”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学霸有点急眼。
　　“我怎么了？”侯俊还毫无自觉地挑衅，“到哪儿都整着一个脸，问你什么问题也不会好好说人话。一天到晚就绷着张死鱼脸，学学学。天天这么活着有劲么？”
　　学霸的脸色明显暗了下去，他带着威胁的语气隐忍地警告道，“差不多得了。我不跟你较劲。”
　　侯俊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有人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走了。
　　“你丫那嘴还敢不敢再贱点儿？”
　　侯俊一听到这声音立刻就分辨出了对方，他斜着眼瞧着于世谦问，“干你屁事儿？拉爷干嘛？”
　　于世谦眯着眼，一脸不爽，“你吃枪药了？会不会好好说话？”
　　“烦着呢。”侯俊不耐烦地说道。
　　“哥带你吃饭去，去不去？”
　　“发烧了吧你？”侯俊觉得于世谦一定是病了，“神经病吧？你谁啊？第二人格出来了？”
　　于世谦插着手皱着眉，很是无语地看着他，“你编小说呐？”
　　侯俊满是怀疑地打量着于世谦，“你要请我吃饭？”
　　“恩。”于世谦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侯俊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没病吧你？咱俩这交情，不至于啊？还请我吃饭？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于世谦一脸厌弃地瞥了他一眼，“脑子有包才会看上你呢。”
　　“操！”侯俊炸毛。
　　“一句话，去不去吧？”
　　“去哪儿啊？回头你再给我拐跑了。”侯俊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就你？别说没人要了，就算有人要我还得倒贴钱。别自我感觉良好了。你赶紧的，不去拉倒。我还省钱了”
　　侯俊一想，反正白来的午饭，不要白不要，于世谦也不能真的怎么了自己。便一仰头，拽八万地问，“行啊。吃什么？”
　　“不知道，走走看吧。”
　　“哦。”

　　侯俊和于世谦一路斗着嘴来到了明洞附近的一家韩国餐厅里。侯俊自作主张地随便点了两碗面，便合上菜单，推给服务员，双肘撑住桌边，一本正经地看着于世谦问到，“说吧。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于世谦有点惊讶地望着侯俊，“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侯俊眼里泛着精光，“我又不傻。你烦我还来不及，没事儿不会请我吃饭的。”
　　于世谦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还行啊你。也没看着那么没心没肺啊。”
　　侯俊不屑地撇了撇嘴，“那当然。”
　　“既然你知道我有话跟你说，那我就直说了。”于世谦坦白道。
　　“恩。”侯俊点头。
　　“是杨帆的事儿。”
　　侯俊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了？”
　　“前两天我和朴晋圭他们一起去唱歌，玩儿到夜里才回来。”于世谦观察着侯俊的表情，缓缓地叙述道，“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我看见杨帆还在楼底下抽烟。”
　　侯俊的表情有些动容，“胡说。杨帆不抽烟的。”
　　“杨帆高三的时候就会抽烟了。”于世谦说。
　　侯俊梗着脖子想反驳，于世谦却打断了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大冬天的，我看他一个人在那儿抽烟，就过去和他聊了两句。他毫不避讳地告诉我他和你吵架了。”于世谦说到这里表情有些僵硬，他停了停，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低落的样子。即使我们俩绝交的时候也没有。”
　　侯俊心眼一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所以你要跟我说什么？”
　　于世谦看着他说，“他跟我说了他和你姐的事儿。”
　　“他这都跟你说了？”侯俊有点不悦。
　　“恩。”于世谦点了点头，“他说，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以他对你的了解，即使他和你姐分手了，你也会因为愧疚而不会和他在一起。”
　　这话刺到了侯俊的痛处。他低下头，躲开于世谦的目光，不说话了。
　　“就像他了解你，我也了解杨帆。”于世谦说，“他这个人纠结的时候会让全世界的人都陪着他纠结。可他一旦有了方向，就绝不会后退了。”
　　侯俊抬起头，眼神亮亮地盯着于世谦，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对你的决心。”于世谦笑了一下，笑容里满是苦涩，“我没有得到的决心。”
　　侯俊被这个苦笑弄得很不是滋味，忽然觉得于世谦有点可怜，于是他大方地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于世谦“噗”地一声笑了，“你倒是挺有意思的。”
　　“怎么了？”侯俊不解地问。
　　“你发现没有，不论是上次，还是这次。不管我说什么，你从来都没有一点要把杨帆拱手送给别人的意思。跟小狗儿护食似的，一直霸着，别人稍微靠近一点，你就警惕地把别人都唬走。”
　　侯俊不说话了。心里还在想，废话，不护着能行么。
　　“杨帆既然已经和我承认了他喜欢你，就不会再往回退。你相信我。他已经迈出了这一步，下面就该你了。”
　　侯俊冷笑一声，“你说的倒容易，你迈一试试啊？”
　　“你这个事儿确实难办。但有困难是要两个人解决，而不是躲避。”
　　侯俊望着于世谦沉吟了半晌，严肃地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于世谦了然地笑了一下，“确实，以我的立场。说这些确实不合适。”
　　侯俊有点摸不着于世谦的套路，于是他半审问半好奇地问道，“你和杨帆到底发生过什么？”
　　“那天我俩吵架你不都听见了么。”
　　“我想听完整版。”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完整版啊？”
　　“别逗咳嗽，赶紧的！”侯俊不耐烦的说。
　　于世谦白了他一眼，思考了几秒钟，回忆道，“好几年前的事儿了。我是高二那年转到杨帆那班去的。那时我第一眼就觉得他是我喜欢的类型。”
　　侯俊听到这儿，心里有点吃味，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后来我就一直想方设法地靠近他。本来我想他不喜欢男的，那称兄道弟，天天混在一起也就足矣了。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对我和对别的哥们儿是不一样的。好像别人怎么样他都能笑脸相迎，唯独对我特别苛刻。总是动不动就莫名地生闷气。那会儿班里还有个女孩追我，他还总去刁难人家。然后我就觉得他可能喜欢我。于是我们去参观科技馆的时候，我逮着一个没人的机会就亲了他，他也没有反抗。我当时真的高兴坏了。因为我从来不觉得他会喜欢我。可当我挑明了的时候，他却跟我说是我想多了，说我们只是好朋友。我那时候的脾气，当然不甘心。就和他争辩，非要逼他承认，几乎每天都要吵架。然后他就越来越冷漠，也越来越不愿意理我，最后就疏远到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
　　于世谦说完这一大段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侯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默默地给他倒了一杯冷水，以示安慰。
　　于世谦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后来毕业后自然也就没有了联系。可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忘记过他。直到一个月前我在机场看到他。当时心里特别复杂。激动、诧异、愤怒、委屈。等我看到旁边的你，和他看你的眼神的时候，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于世谦端着杯子的手颤抖起来，他放下杯子，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好情绪继续说，“后来你也知道，我一直在找他麻烦。我一直觉得他对我并不公平。他欠了我。可直到那天夜里我和他聊完，我才知道，并不是因为他没有担当，而是我不够好。我还不足以让他走出这一步。我还不足以改变他的人生。”
　　侯俊听得很是心酸，他组织了半天才慢腾腾地说道，“你别这样。那天杨帆和我说他以前挺喜欢你来着。”
　　于世谦无奈地笑了笑，“他是喜欢过我。我不否认。可他的喜欢并不愿意牺牲。我还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我。”
　　“……”
　　“所以我觉得，现在再遇见，把话说清楚也挺好。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放下，再往前走就好了。”
　　侯俊默不作声地看着于世谦，眼底有些同情。
　　于世谦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不用可怜我。我已经想明白了。与其和他对着干，还不如做件好事，有个快乐的结果。然后自己再去逍遥快活。”
　　“我有点儿被你绕晕了。”侯俊老实地说道，“真的不懂你这什么心态。转的也太快了吧？”
　　“哈哈。”于世谦豪爽地一笑，“谁让我这么善良呢。”
　　“切。”侯俊翻了个白眼。
　　于世谦收住笑，盯着桌上的筷子，幽幽地说，“这也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气氛一下子又凝重了起来，侯俊刚要开口。于世谦又说，“所以既然你有能力让他跨出这一步，那就好好珍惜，两个人好好的。别特么老打。有劲么？”
　　侯俊点点头，半敷衍半认真地说，“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
　　“赶紧吃饭！都凉了。”
　　“喳！”

　　经过这一番掏心窝子的深谈，侯俊和于世谦就算彻底打消对彼此的顾虑，两个人打打闹闹地疯玩儿了一下午。傍晚集合的时候，侯俊和于世谦勾肩搭背的出现刺激了杨帆的神经。他目光复杂地盯了他们许久，皱着眉背过身去，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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