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

　　Chapter.38

　　下午参观完Heyri，带队老师便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火锅店。这家韩式火锅店也是传统的装潢，桌子只有几十厘米高，大家都要脱了鞋坐在地上吃。侯俊先是盘着腿坐着，后来腿麻了，就改成跪着。跪了一会儿，又觉得膝盖疼，开始蹲着吃。
　　杨帆在旁边看着觉得很有意思便调侃道，“您这姿势拿的不错啊？”
　　“怎么了啊？”侯俊一边嚼着金针菇一边问。
　　“搬砖累不累？”
　　“啊？”侯俊一时没琢磨过味儿来，“什么啊？”
　　杨帆指指他，“瞅你那动作。”
　　侯俊低头一看，自己光着脚穿着袜子蹲在地上，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子，确实挺像民工。
　　“没办法啊。坐不住啊！”
　　杨帆感同身受地点点头，“那倒是。这地板硌得我脚腕子都疼。”
　　“可不么！吃个饭都这么艰难！”
　　“对了。”杨帆放下筷子，“我去隔壁超市买包餐巾纸。”
　　“买它干嘛？”侯俊疑惑地问。
　　“用完了啊。”
　　“好吧。”侯俊摆摆手轰他，“那你快去快回吧。”
　　“你有什么要带的么？”
　　“恩。”侯俊转了转眼珠，“给我带包儿Marlboro吧。”
　　“行。”
　　杨帆走了之后，侯俊便继续埋头刻苦地吃起火锅来。可接连换了好几个坐姿，都不见他回来。侯俊放下碗筷，一抹嘴，穿上鞋出去找他了。
　　夜晚的空气很冷，侯俊站在火锅店门口呼出一口白气，四下里寻找着杨帆的踪影。
　　路边灯红酒绿，街上车水马龙，到处都是夜间繁华、蓬勃的景象。侯俊伸长脖子费劲地找了半天，都没看到杨帆的人影。转而去了火锅店旁边的Seven-eleven。可是进去晃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侯俊本想回到火锅店看看杨帆有没有回去，走到一半儿，他忽然想到杨帆会不会回大巴上拿东西，便扭头朝着旅游大巴大步走去。
　　侯俊刚走到汽车的尾部，就听到有两个人在说话。侯俊听出其中一个是杨帆的声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他躲在大巴车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迅速地看了一眼。杨帆和于世谦面对面站在车头前门的位置上，正在谈话。杨帆背着侯俊，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于是侯俊藏在大巴车后面，背靠着车尾，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偷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其实真的没什么好说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这是杨帆的声音。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有那么难吗？”于世谦的语气有些焦急。
　　杨帆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觉得有意义么？”
　　“你什么意思？”
　　“我的真实想法有那么重要么？过去就过去了，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欠我一个说法，我讨回来有什么不对？”
　　杨帆平静而淡漠地回答，“我不欠你什么。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吧，别跟自己较劲。”
　　于世谦沉不住气了，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杨帆，直接明了的问，“你到底喜没喜欢过我？”
　　听到这儿，侯俊的心里“咯噔”一下。早就觉出杨帆和于世谦的关系好像不太对，可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这实在超乎了侯俊的意料，他的脑子里嗡嗡乱响，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紧张而不安地等待着杨帆的回答。
　　挨过了漫长的等待，侯俊才听到杨帆慢吞吞地说，“没有。”
　　那边于世谦冷笑了一声，“你说谎。”
　　“我没有。”杨帆冷冷地回答，“还有事儿么？没事儿我先走了。”
　　“你给我站住！”于世谦一嗓子吼住了杨帆。
　　“有话快说，侯俊还在等我。”
　　于世谦的语气酸酸的，“你们俩在一起了？”
　　“和你没关系。”
　　“哼。”于世谦发出一声不屑地嗤笑，“你倒是挺有原则的啊。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喜欢男的，最后还不是见着个男的就走不动道儿？”
　　“你丫会不会好好说话？到现在还冷嘲热讽地有意思吗？”杨帆被激怒了，他愤怒地说道，“没错！我就是喜欢男的怎么了？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
　　“不喜欢我？”于世谦冷笑着地反问道，“不喜欢我你那时候每天晚上睡觉前都给我打电话？不喜欢我你干嘛处处针对赵晓露？不喜欢我，我亲你，你为什么没躲开？”
　　侯俊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艰涩地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侯俊心里又酸又苦，五味杂陈。
　　而这一次，杨帆半天都没有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于世谦咄咄逼人地开口。
　　侯俊悄悄地探出头看了一眼杨帆，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杨帆仿佛平静了下来，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为什么？”于世谦问。
　　“因为你从来就没给我留下任何余地。总是逼我做出选择。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逼我。”
　　“我逼你？”于世谦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起来，他神经质地笑了几声之后，提高了分贝，声音也随着盛怒而颤抖起来，“我逼你？杨帆！你可真会给自己找理由！我逼你了吗？我等了你那么久！你一边不愿承认自己喜欢男的一边又拉着我不放！这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都让你占着？你以为暧昧不说出口，就没事儿了吗？就可以随心所欲、不负责任了吗？我告诉你，我喜欢谁就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遮遮掩掩的没意思！可你总是躲，躲完了还要说是我的错！你太自私了！”
　　“我自私？我才十七岁，我十七岁想要一个正常的生活有错吗？”杨帆也怒气冲冲地和于世谦吵了起来。
　　“你没错！你永远都没错！什么都该是你的！我就应该为了你活着！我就应该看着你找女朋友，结婚生孩子，装一辈子正常人！我就活该给你当一辈子影子，一辈子见不得光！”
　　于世谦说完这话，踹了一脚大巴车的轮子，便绕过杨帆怒火中烧地大步走开了。
　　侯俊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朝车尾走过来，还没来得及躲，两个人就撞了一个照面。于世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甩手离开了这里。
　　侯俊心里乱作一团，他站在原地沉淀了一分钟，默默地走出车尾，绕到杨帆面前。
　　此时杨帆的表情并不伤感，只是垂着眼，好像在思考什么。
　　侯俊小声清了清嗓子。
　　杨帆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
　　“侯俊？”杨帆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恩。”侯俊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
　　杨帆看到他的表情，也猜出了大概，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恩。”侯俊瞄了杨帆一眼，又躲开了他的目光，“听到了。”
　　“听到多少？”杨帆问。
　　“基本上都听到了。”侯俊老实地回答。
　　杨帆有些烦闷地叹了一口气，“你听我解释。”
　　“不用了。”侯俊打断他，“我都听明白了。”
　　杨帆握住侯俊的肩膀，低下头看着侯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听到的都是事实。我不能否认。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都和现在无关。你懂我的意思吗？”
　　侯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点了点头。
　　两个人各有所思地站在一起沉默了许久，杨帆轻叹了一声，“走吧，先回饭馆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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