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曾年少

　　高考越来越近，教室的布局有了一些变化，后面的黑板报擦去了所有花哨的内容，只写着大大的“高考还剩360天”，而且把数字用红色粉笔重点标出来。
　　倒计时让越来越重的学习更添紧迫感，老师们都在抓紧上完课程，这样才能把高三时间全留下来备考。同学们都把所有能利用的时间利用起来，课间的嬉闹少了，更多的围在老师身边问问题。
　　300天，200天......160天，高考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每天除了考试就是考试，成绩再好的有时候也会考失败，不过，就像老师说的，你还来不及为上一次成绩失落，下一次考试马上就到。
　　130天，120天，90天......40天，老师稍稍把考试节奏放慢，试卷难度也在适量减小，高压变成了更多勉励，打击变成了鼓舞，什么高考题目一定比平时练习的容易，什么重点中学升学率高，什么越放松考试成绩会越好。
　　三年的努力，不，应该说十八岁前所有的努力似乎都为接下来的三天而准备。
　　考前学校放了两天假，一是布置考场，更是让大家放松缓解。这两天，大多数同学们都老老实实的和家人待一起，早睡早起。有人偶尔翻翻课本，然后随爸爸妈妈出门逛街减压，比如小乔；有人在家适当做做试题，然后打球和跑步，比如苏离；有人看看碟片听听歌，比如肖骁；有人看看读者和青年文摘，听听周杰伦看看周星驰的电影，比如小雅。。。。
　　高考终于到了，三天浴血奋战，让考场变成了战场。每次走出考场，有人欢喜有人愁，但还来不及细细讨论和琢磨，下一场又开始了。考试不容一丝分神，小雅出考场没有刻意找苏离，苏离也一样，这样的默契两人早已拥有。
　　最后一天，最后一科，小雅搁下笔，看着试卷被逐步密封。背上的石头彻底放下，轻松无比，心里却空落落的。
　　高考，结束了。
　　这三天吸纳了过去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将过去和未来汇聚，此刻却好像做梦一般，不敢相信，却必须相信。
　　出了考场的同学们欢呼着，追逐着，发泄着，有人说回家就要撕掉曾反复诵读、练习的课本，和这些年的重压彻底说再见；有人说要找个地方好好静静，好好想想；有人说要去KTV好好醉生梦死一场；还有人说只想回家好好躺着睡一个大觉。
　　小雅第一时间去了足球场中间，站在那儿整整环视学校30分钟，任那校园里一幕幕从眼前晃过。肖骁、苏离、小乔和吴磊逐渐走到她身旁，环着坐下，连最咋呼的肖骁都没说话，只静静待着。
　　如果说高中的学习生活单调得如同一只冻结的鱼，那么他们就是彼此的春天，用温暖互相解救彼此。
　　等待，估分，报学校。
　　学校的选择是非常重大的事情，小雅几次家庭会议，咨询了所有能提意见的长辈。最终依据她的估分选择了三所学校。第一志愿，上海G大，第二三志愿分别是北京D大和Z大。小雅的估分其实很不错，如果不出意外，第一志愿是没问题的，但是她的心还是很不安定，苏离呢？自从两人电话沟通过一次估分后，还没对过报考大学的事情。每次电话不是这边家人在身边，就是那边不太方便。
　　苏离的估分其实也不错，但是离小雅还是有十几分的差距，高考，五分一个坎，十分的选择可以天差地别。而且，这只是估分，结果更有可能有差距。
　　对于没有太多生活经验的他们来说，当时太需要别人的意见，至少小雅是这样认为的。父母和家里给出的三个学校和择校顺序，她很认可。可是，苏离呢？
　　这天，两个人总算找到机会通电话了。
　　“苏离，你学校选好了吗？马上就要截止了。”
　　“你呢？选好了吗？”
　　“我家里给我选了三个学校，D大，G大和Z大。”
　　“......”
　　“苏离，你还在吗？”
　　“在”
　　“你呢？”
　　“我跟你一样。”
　　“真的？”
　　“嗯！”
　　小雅一颗心总算踏实下来：“那就好了。我这几天一直悬着心呢。我妈来了，不多说了啊。那咱们交志愿后见。”
　　“嘟嘟嘟......”
　　苏离听到话筒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心情却并不轻松。
　　D大，苏离看着这个校名心里有些打鼓，按现在的估分去D大还是有些勉强，搏一搏？有点冒险。他知道小雅一直在成绩上是很稳当，估的分只会低不会高，他此刻第一次懊恼分数没有小雅高，否则，一切犹豫都不会有。
　　他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在志愿栏里一笔一划写下D大，G大，Z大。爸爸妈妈对他的第一志愿也存了疑，让他好好考虑是不是不要这么冒险，不过他没有改变，有些险，值得搏，有些事，必须坚持。
　　录取结果出来了。
　　肖骁：660，文，北京W大。
　　关小雅：620，理，上海D大。
　　...
　　苏离：598，理，北京Z大。
　　...
　　吴磊：560，理，陵大。
　　韩小乔：546，理，陵师大。
　　小雅转头看着站在身旁一样沉默的苏离，他眉头微皱，神情是鲜有的苦涩，浑身更是透着从来没有的冷峻。小雅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苏离，眼泪一下就忍不住开始往外涌，转身往人群外走。
　　“小雅～～～”生硬的声音，丝丝哽咽，丝丝沙哑。
　　“小雅～～”苏离跟上她，看着她微抽搐的身形，咬住下嘴唇，狠狠的使劲才能压住眼眶中的迷糊，“能去D大，很好，是开心的事情。Z大也很好，我能去，你也要替我开心。”
　　“你真的开心吗？”小雅抬起温润的眼眶，看着苏离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答案。
　　苏离快速避开她的目光：“开心啊，你看大家都能上自己想去的学校，不是很好吗？”
　　“苏离，为什么不阻止我报D大？你能算到的，对吗？”
　　“我哪有那么神，我以为我也能上的，只是。。怪我没考虑周全。没有考得很好是我的问题。”
　　“怎么能怪你，明明是我，明明是可以做更多选择的。”后悔和无奈在心口弥漫。
　　“不怪你，都是我的问题。小雅，你不要一直责备自己，听我说，Z大很好是我很喜欢的一所学校，你不要替我担心。”
　　“那......”那我们怎么办？小雅最终没有问出最想说的，把话埋在了心里，“你开心就好。”
　　“嗯......”
　　苏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小雅目光无意识地在他侧影上掠过，终究也选择了沉默。
　　那天晚上，同学们吃散伙饭，考试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苏离和另外一些同学难得喝得大醉。小雅去扶他的时候，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亲，亲我吗？”在场的同学们都开始起哄，惹得小雅满脸通红，撒开手让肖骁接着他。
　　多年后，才知道苏离当时说的是：“相信我吗？”
　　那个时候，我们虽然相信，却没有能力守候。
　　如果，我没有写D大；
　　如果，我对你当时的想法了解更多一些；
　　如果，你当时让我填一个咱俩都保险能上的大学；
　　——小雅
　　/
　　如果，不能去一个学校我也能想到和你一个城市；
　　如果，我能考的再好一点；
　　如果，我舍得让你为我担心一下；
　　——苏离
　　/
　　可惜没有如果。
　　这么的患得患失，却往往最躲不过的就是遗憾和失之交臂。
　　说好永远的，不知怎么就散了。最后自己想来想去，竟然也搞不清楚当初是什么原因把彼此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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