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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rtentia
哈利知道自己完了。
显然这件事情毫无善始善终的可能。当斯内普事后发现（他一定会发现）他最为厌恶的学生偷偷摸摸地给他下迷情剂，大约这位魔药大师会在黑魔王之前动手，亲自把哈利杀死。
但是哈利并不真的在意。他实际又能再活多久呢？伏地魔，史上最恐怖的黑巫师，想要他死，还有他的那批食死徒不遗余力地追杀着他。总之，哈利早就没有什么再能失去的了。这事结束之后，但愿斯内普能够快速地宽容地了断他的性命，反正总是比伏地魔本人动手要好得多的。在那些狂乱的热吻之后，在那场激烈的欢爱之后，在那些到了次日黎明就化为虚无的蜜语甜言之后。
一次。只此一次。能够看见那双冰冷的黑眸泛起柔情，那么一切都值得了。
对斯内普的迷恋，哈利也不知是缘何而起。从何时起，那冷淡的声音开始让他颤抖？从何时起，那迷样的眼神开始让他的心里充斥了诡秘的欢愉？又是从何时起，斯内普开始出现在他的梦里？不是那些寻常的无聊的噩梦，斯内普在魔药课上为难他嘲笑他之类，而是另外一些梦境，萦绕在他的夜里。他梦见斯内普柔软饱满的唇吻上他的唇，梦见斯内普……斯内普！……对他做着各种甜美的禁忌的事情，触摸他，轻抚他……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他无法忍受那种冷酷的带着憎恶的视线，那就像是扎在他心口的刺。他对斯内普那种扭曲的感情几乎把他撕碎。
只此一次……他希望斯内普能够爱他，只要几个小时。而他决定就是今晚。
同往常一样，哈利在斯内普那里关禁闭。他现在完全不想逃开禁闭。有时他故意惹怒斯内普，所以他能坐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抄写句子，被那黑色迷雾般的目光注视着，正如今晚一样。斯内普的凝视让哈利的心被一种奇异的甜蜜填满，让他有些轻微的晕眩。
狂野的秋风在窗外咆哮，雨水疯狂地敲打在窗玻璃上。但是斯内普的办公室却很温暖，木柴安静地在壁炉里燃烧着，为桌子和那个坐在桌后的苍白男子镶上暖色的金边。
哈利感到心脏狂跳。小小一剂迷情剂，某个晚上从斯拉格霍恩的储藏室里偷来的，正安全地待在他衣袍的口袋里。而且任何时候，斯拉格霍恩本人就会敲开斯内普的门……
来了！正当哈利用他最好的字迹抄着三千遍“我不可以当一个无礼的混球”，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斯内普不情愿地把目光从哈利身上移开，然后起身开门。
哈利可以听见斯拉格霍恩那种熟悉的浮夸长腔：“你请我来，西弗勒斯？”
“我请你来？为什么我要请你来？”斯内普的声音足以冻死人了。
“但我之前收到你的一张字条……”斯拉格霍恩听上去受到了冒犯。
“字条？我从没给你写过什么字条。”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心脏疯狂跳动。这是他的机会。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支药剂，用他不甚平稳的手拧开它的塞子，快速倒了几滴在斯内普尚未喝完的茶杯里，它就摆在桌上。精致瓷杯里的清茶发出一阵微弱的珍珠光泽，然后恢复了原先的色彩。心脏仍在他的胸腔里乱跳，哈利拾起他的羽毛笔，重新开始抄写。
过了一会，他听见房门被关上了，斯内普重新坐回哈利面前的那个椅子里。
哈利安静地写着句子，没有勇气抬头看上一眼。他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他觉得魔药大师的目光在他身上久久逗留着。什么时候斯内普才会拿起他的茶杯？大概，他很快就会喝吧？不，斯内普只是坐在那里，紧盯着他。
终于，“三千行完”的字样出现在那张被施过魔法的羊皮纸上。哈利头也不抬地把它交给斯内普：“给你，我写完了。”他起身准备朝门口走去。
“等等，波特先生。”那个冰冷丝滑的声音让他停下脚步。“我要先检查一遍，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哈利一声不吭地重新坐下。魔药大师一边仔细看着那张羊皮纸，一边拿起他的茶杯。哈利屏住呼吸，看着斯内普漫不经心地把茶杯放到唇边。
从何时起，哈利第一次意识到那张嘴唇柔软的线条？他记不得了……
斯内普缓慢地喝着他的茶。
“有什么问题吗，波特先生，你盯着我看呢。”
哈利有些脸红：“抱歉，先生。”斯内普喝完了茶，就要开始了吧。任何时候，斯内普都可能看进他的眼里，往常那种厌恶的目光会被柔情和欲望取代。任何时候，他都可能走过来，用他的手指渴求地触摸哈利燃烧的肌肤。任何时候，他都可能用他的手臂环住哈利，在他的耳畔诉说爱的告白。
“这是什么见鬼的玩意？”斯内普微微皱眉，“看这儿，波特先生。在第2246行，你写的是‘我不可以做一只专横的蝙蝠’[1]，而不是‘我不可以做一个无礼的混球’。你以为你的挟错误’会逃脱我的我检查吗？”他的声音轻柔却危险，而哈利对此非常清楚。
他抬眼时对上斯内普冷淡的注视。那剂魔药没起作用。梅林啊，为何那剂魔药没起作用？
“明天继续禁闭，波特先生，六千行字。我敢说经过更多练习你才能纠正你那粗心大意的毛病。”斯内普把那张羊皮纸放到一大摞纸的旁边，脸上毫无表情。
哈利的心垂直落下。那迷情剂没起作用。当然它没起作用。为什么他之前觉得它会起作用呢？斯内普对他的憎恨大约深到这个世上没有药剂可以拯救他了。
“你可以走了，波特先生。”斯内普冷冰冰地说。
哈利努力吞咽，然后他起身缓慢移向门口。“教授？”当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他迟疑了。
斯内普正开始在一张羊皮纸上写字。“什么事，波特先生？”
哈利犹豫了一会儿，努力寻找他的声音。“我……我能问一个关于魔药的问题吗，教授？”
“或许你没有意识到我已经不是你的魔药课老师。如果你在课堂上醒着，你会知道我现在教的是黑魔法防御术。我建议你带着你无疑极其愚蠢的魔药问题去问斯拉格霍恩教授。”
“你知道的比斯拉格霍恩教授更多，先生。” 斯内普惊讶地瞥了他一眼，哈利的脸有些涨红。“我有一个关于迷情剂的问题，先生。”
“迷情剂。”斯内普抬起眉毛。
“斯拉格霍恩教授告诉我们，迷情剂总能强烈影响那个喝下它的人的感情。我……我的一个朋友让某个人喝了魔药，但是它完全没起作用。那人仍然对我的朋友怀有同样的感觉。怎么……怎么可能呢，先生？”
斯内普深深叹了口气。“哦，看在梅林份上，波特先生！即使是你也应该知道不能随意熬制像迷情剂一样复杂的魔药。”他把羽毛笔放下。“我知道我会后悔这么问，你到底用了你那悲惨的药剂荼毒了哪位不幸的年轻小姐？我见过你那些失败的药剂作业，波特先生。所以你钟爱的对象在喝完你酿造的魔药之后没有倒入你的臂弯里为你着迷，我对此毫不惊讶。我不知道你如何成功让斯拉格霍恩教授相信你是一个魔药天才，但是这些年来我已经看够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混合物，我可不会产生类似的错觉。”
哈利努力吞咽。“药剂没有问题，先生。”他的声音如同耳语。“我……我拿了一些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迷情剂，就是他上课时给我们展示的那种。是的，我懂，再多抄一万行字……但是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它不起作用。是否有可能有人极其厌恶另一个人，甚至爱情魔药都无法改变这种感情？”
“你从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偷走爱情魔药？”斯内普瞪着他。“我可不觉得一万行字就足够了，波特先生。我需要更多时间考虑更适合你的处罚，”他慢慢摇头。“那位年轻小姐万幸喝的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药剂而不是你的，而她又不曾被药剂影响，我只能推测你忘记放进一根自己的头发，用来将她的感情引导到你的身上。一个低级错误，不过我想你的确会犯类似错误，波特先生。”
“我放了头发，教授。”
“是吗？”是否有一点点表示兴趣的光芒闪烁在斯内普的黑眼睛里？“在这种情况下，药剂必须产生预期效果。没有例外。”
哈利看着地毯。“它没起作用。”
“有趣……”斯内普的声音柔和下来。“假设你说的是实话——虽然我得说在我看来是很牵强的——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哈利瞥了一眼。
“迷情剂，”斯内普平静地说，“总是引发喝下药剂的人强烈的迷恋。它会让人被对另一个人的渴望燃烧殆尽。那个饱受折磨的人会把所有他或者她所有醒着的时刻用来思念爱人，期望对方的存在，渴求吻与触摸。不受药剂影响全无可能。所以某人是否服过爱情魔药这很容易分辨。受害人的行为会发生根本变化。他或者她会停止睡眠和进食，除了思念那人之外他们什么都不做。如果那人喝了药剂却不受影响，我唯一能够想到的情况只能是……”
哈利低语：“是什么呢，教授？”
斯内普叹了口气。“唉，我想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波特先生。一个人的确可以在理论上表现出不受魔药影响的模样，如果迷情剂所诱导的感情和他或她自身拥有的情绪没有区别。换而言之，你把迷情剂药偷偷喂给了一个早已对你痴迷入骨的人，所以没有任何作用。”
“什么？”哈利感到一阵眩晕。“但是这不可能……”他试图去看魔药大师的脸，但是他面无表情。
斯内普再次拿起鹅毛笔。“我猜测你秘密喜爱的对象是你那热心学习的朋友格兰杰小姐？她将会因为成功掩饰对你那种不健康的迷恋而受到表扬。她拥有这种水平的自我控制能力，真是令人惊喜。”
“如果有人爱上了我，药剂就不起作用？”哈利盯着斯内普，心脏狂跳。
斯内普抬头看着他，显得异常暴躁。“我相信我说过了，就是这样。看在梅林的份上，从我的办公室离开，波特先生。去找格兰杰小姐，实现你那些青少年的幻想。”他的嘴角弯出一个厌恶的表情。
哈利感到他的脸颊滚烫。“不是…不是赫敏。”
“不是？”斯内普似乎有些吃惊。”好吧，不管是谁，她无疑对你极为痴迷。现在，离开。”
哈利感到嘴唇干燥，不知如何开口。他鼓起他格兰芬多的勇气。“是你，先生。”
“是我什么？”斯内普似乎没有跟上思路。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我把爱情魔药放在了你的茶里，先生。今晚早些，当你在门口和斯拉格霍恩说话的时候。”
斯内普僵坐了一会儿。他通常苍白的脸现在看上去一片死灰。
“你——你把迷情剂放在我的茶里？”他的声音几乎耳语一般。
哈利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是你的什么玩笑，波特先生？”斯内普的声音变得尖刻。“哼，当然是了。就像你父亲会用的那些恶作剧。很有趣吧，在魔药大师的茶里放进魔药，看着他如何迷恋大难不死的男孩，然后和你的朋友一起嘲笑他……”
“什么？”哈利瞥了一眼斯内普，困惑不解。“你怎么能认为我会去做这样残忍的事？”
“哦，我不知道，大约是因为你厌恶我，不是吗，波特先生？”斯内普冷淡地说。
哈利摇了摇头。“我……我爱上你了。”
他的目光定格在地毯上，不敢朝上看。他听见斯内普猛地喘气。一把椅子刮过地板，然后他听到斯内普朝他走来的脚步声。
“吐真剂。”魔药大师的声音在颤抖。“我需要找出你不同寻常行为之下的原因，波特先生。这里，喝下这个。”
他递给哈利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瓶子。哈利抬头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他不发一言地喝下液体。
“很好。”斯内普坐到他对面，黑色的眼睛几乎看穿哈利的灵魂。“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波特先生。”
哈利点了点头。
“你……”他可以听见斯内普吞咽的声音。“你……爱上我了？
“没错。”哈利瞥了一眼，看到魔药大师原本苍白的脸上染上深红。
“有多久了？”斯内普的声音有些不稳。
“我不确定。一年，还是六个月？我试过忘记这段感情，但我一直想你，夜晚我总会梦见你。”
“夜晚你总会梦到我？”斯内普一时闭上眼睛。“梦到……你梦到什么呢？”
哈利觉得脸颊滚烫。”有时我梦见你温柔的吻，你拥抱我。有时我梦见你在我的床上，我们做丨爱……”
“做丨爱？”斯内普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你……你希望我们做丨爱？”
“是啊。梅林，是啊。”哈利朝下看去。一切都将结束。斯内普现在大概要杀死他了。“我……我很抱歉，先生。”
斯内普的椅子再次刮过地板。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斯内普现在已经很接近他，然后他弯下身……哈利合上眼睛。
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
“哈利？”
哈利抬头看了一眼，心跳加速。斯内普的眼睛，深不见底的黑，对上他的眼睛。而下一刻，他发现斯内普的唇吻在他的唇上，极尽温柔。那抚摸让哈利浑身颤抖，他心跳得那么厉害，他几乎以为自己会因此而死。毫不犹豫，他伸出手去，绕过斯内普的头颈，双手埋在那柔软的黑发里。斯内普的口中溢出一句轻微的呻丨吟，然后他跪倒在哈利面前，热烈地吻着他，哈利觉得他的心脏随时都会停止。
最后，斯内普打破了吻。他挺直身子，凝视哈利。“哦，上帝。哦，上帝……”他的呼吸急促，几乎耳语般地说。他用手指温柔地刷过哈利的脸颊，缓慢地，不敢置信地。
然后斯内普轻声说道：“我爱你，哈利。”
哈利望着他，不知所措。“甚至在魔药之前？”
他露出微微笑意。“是的，哈利。甚至在魔药之前。”黑色瞳仁闪着亮光。
“自从……自从什么时候？”
斯内普的吻沿着哈利下巴的弧线。“自从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哈利。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不过是个孩子，而且我觉得你有时希望能够杀死我。你是你父亲生命的延续，而我半信半疑地认为你会像他那样折磨我。但是当我看见你的眼睛，她的眼睛，我意识到我受到的痛苦远远超过你父亲曾经带给我的。因为每次我看见你的脸都会记起莉莉，记起她不属于我，而是属于他……”斯内普吞咽着。“但当岁月流逝，某天我意识到你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个男人，并且是个俊美无比的男人……我不爱你。当然我不爱你，我每天都这么提醒自己，每天提醒很多次，我不爱你。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斯内普的呼吸温和地吹拂过哈利的嘴角：“看来我是错的……”他用自己的唇摩挲着哈利的唇。
哈利狂热地回吻他。他们开始撕扯彼此的衣服，不久之后，他们就一起倒在地板上。
斯内普的手指刷过哈利燃烧的肌肤。“你确定你要我吗，哈利？”他低声说。
哈利在魔药大师的触摸下颤抖。“超过一切。我爱你。”他用颤抖的手抚摸过斯内普的脸。
“我还是不知道我是否应该相信……”斯内普的声音有些嘶哑。
哈利笑了。“没法说谎。吐真剂，记得吗？”
一个微笑缓慢地绽开在斯内普脸上。“啊，是的，我忘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波特先生，你能真诚地告诉我你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吗？”哈利望进那双炙热的黑眸。然后他详细地告诉这位魔药大师他需要做的事。
然后斯内普那么做了。一遍又一遍，就在他书房的地板上。雨水敲打在窗上，大难不死的男孩走在他的身旁。哈利沉浸于他神奇温柔的轻吻，和以及他强壮有力的臂膀，一切直到清晨时分。
“你该走了。”当天渐明，斯内普说道。“不过你得答应今晚会来。”
哈利看着斯内普笑了。“当然。禁闭，记得吗？”
“禁闭？”斯内普听起来有些惊讶，好像刚刚认识这个字眼。“啊，是的，没错，我忘了。你……你真是一个无礼的混球，不是吗？”他轻轻地在哈利的额上吻了一下。
“或许。那么你是一只专横的蝙蝠……”
斯内普把头靠在哈利的喉咙上，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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