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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
回到本邸，豫让看到智伯一路上的怒气难以消除，知道这次与赵氏的一战是无可避免的了。从心底里说，豫让并不愿意智伯与赵氏为敌。出于一种本能，豫让感觉拥有着悠久历史的赵氏一门，在晋国也像一面旗帜一般，轻易不可撼动。今晋国初定，如果由智伯发起与昔日同盟一战，民心又会向着哪一方呢？
望着智伯的背影，豫让突然决额离自己好远。太多的成功使智伯没有了昔日的谦和，多了更多的骄横。对待士兵也没有以前那般体恤了，甚至对自己……“不，智伯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的。”豫让暗暗地肯定着自己的这个想法。与其说肯定，不如说是想方设法让自己肯定吧。
既然回来了，主公也没有召唤，还是回家吧。豫让这样想道。说真的，自从和智伯一同出发讨伐出公以来就没有好好回家。向智伯提出这个要求后，智伯只是心不在焉地挥了一下手示意豫让可以退下了。豫让暗叹了一口气，骑着马就向家的方向走去。
来到自己的院落门口，刚想敲门时，只见门户“吱呀”一声打开，小舞跑了出来，扑到豫让怀中。低头看着娇妻红肿的双眼，明白她为自己的不归度过多少不眠之夜。心中感动，虎目蕴泪，将小舞一把抱入怀中。
这样的日子，一直继续下去……有多好啊……
第二天清晨，在参加军议的路上就听到路人议论纷纷，说是智伯准备攻打晋阳了。其中有位老人，就是曾经引荐豫让投奔智伯的老者拖着豫让的手问那个消息是否确实。我劝道：“坊间流言不足为信啊。”然老者俨然已经相信了这个消息般地说：“不是刚打好仗吗？新君初立，帝号懿公也是由智伯亲自点的。智伯都这样大权在握了，为什么又要将友邻之所也沾染鲜血呢？当初智伯与赵、魏、韩三家立约之盛世还仿佛在眼前。难道公已经全然忘记了吗？”
老者的话使豫让十分震撼，他说的就是豫让心中这么长时间来困扰自己的症结所在。老者的话如同在指责豫让，没有做好一个臣子的本分。豫让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一个食客，说的好听点，一个幕僚，除了在合适的时候将自己的意见说给主公听，还能有什么作用了呢？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周围，仿佛想从周围的百姓眼中口里得到答案。然而此时听到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五、六骑马倏忽已经到了眼前。为首一个兵营里的好象是一个小将领的擎出宝剑，指着老者说：“将此妖言惑众者拿下！”四周士兵应声向老者逼将过来。豫让实在无法坐视，便试图阻止为首的军官。还未张口，军官便道：“豫大人，在下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主命在身，在下也没有办法。”说完，将一张智伯惯常用来传达命令的手谕刷地展开在豫让面前然后快速的收起来。豫让只看见上面写着“乱臣贼子、捕获、格杀”等字在眼前晃过，身旁老者估计也看到了这些，惨笑数声，拔出随身匕首，叫道：“少主，老朽一直将您当成荀氏英明的后继者啊。天哪，是什么使您迷糊了心窍？”言毕，自刎身亡。豫让木然呆站在原地，身上还有着老者喷溅出来的鲜血。看着自己的手，豫让仿佛感觉自己杀了人一般，失魂落魄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因为他感到自己暂时无法面对智伯。行至家门口，妻子已经在等候着。见到豫让浑身血污，不禁大惊。忙叫豫让至内间换掉污衣，并告诉豫让道：“主公驾临，夫君当更衣迎接。”豫让一听，扭头便欲出门。妻子在后急忙阻拦，问：“夫君此举何意？主公驾临，夫君难道不迎接？”豫让头也不回道：“禀告主公，就说我一直未归。”
“连豫卿也要欺骗吾？”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豫让无法再离开，只好转过身向智伯行礼，并于间隙以目示妻子离开。小舞会心退下。
智伯在前面沉默地走着，豫让亦无法开口，只好跟随在智伯身后。穿过长长的甬道，到达一个凉亭的时候，智伯示意豫让坐下。
“吾与豫卿之间虽为主仆名分，实乃兄弟情分。然豫卿何以见吾面而避之不及？”智伯开门见山地说。豫让沉吟半晌，曰：“让窃以为伐赵乃不智之举。主公领内初定，何以再起刀兵？赵乃昔日盟友，况赵简子新丧，此时出兵，实为落人口实，认为主公乘人之危。”豫让向智伯说出心中芥蒂：“今日清晨，曾经也是主公家臣的一位老者因为觉得主公此举欠妥，冒死向让询问整件事情的经过，却被逼自尽。”
“你说的我知道。”还没等豫让全部说完，智伯就插口道，“命兵士前去大街捉拿老者回府确实是吾所下之命令。此老者本来是吾家昔日家奴，见其勤恳一生，便赐其金银布匹，助其成为一肆之主。然其不知感恩，在大庭广众之下妖言惑众、动摇军心民心。吾便令手下将其带回智伯府。伐赵乃当前大事，岂容得此等小人动摇军心民意？”豫让刚想张口为老者辩解，又将已经到口边的话吃了回去；无论自己如何劝阻，智伯伐赵的决定是不会改变了吧。豫让突然感到一阵怅惘，就算得到主公一时的喜爱，终究只是主公的传声筒罢了。
“豫卿所言甚是。吾决定推迟伐赵的时间。等赵襄子脱去丧服之日，便是吾伐赵之时！”豫让还想开口，智伯制止道：“今日吾还有事缠身，故先离去。望豫卿自后有言可直接禀告于吾。以后还要多多倚仗豫卿啊。”
豫让就一直坐在亭子内，完全没有发现小舞的到来。“夜凉如水，夫君还是进屋歇息吧。”说着，将一件外衣披在豫让身上。
“小舞，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好。”小舞坐在豫让身边，轻轻地*在他肩膀上。
“智伯对我恩重如山，豫让就算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明知智伯要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并且也无力劝阻。小舞，你说我如何是好！”
“夫君，您不是已经有决定了吗？”小舞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豫让，“无论您的决定是什么，小舞今生都是夫君的妻子。”
“小舞，跟着我让你受苦了。”豫让不禁又将小舞的肩膀搂得更紧了一些。
小舞轻轻地摇了摇头，“能成为夫君的妻子，是小舞最幸福的事了。”
智伯联合了魏宣子、韩康子，率领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赴赵氏领地。时值赵简子去世的第四年，在历史大约为公元前454年。豫让当然也一身戎装，紧随智伯其后。赵襄子听说来犯人马众多，忙命令臣下子民携带粮食等进入晋阳城中避难。紧闭门户，无计可施。
智伯进入赵氏领地，一路无阻。一直逼到晋阳城下。三军粮草充足，供应通路十分顺畅，所以对后勤上面的事情，智伯完全无须担心。因为晋阳城城高壕深，于是就采用了坚壁清野的办法让赵襄子不战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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