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花革命

　　第二夜：
　　情定梦中人
　　人间三月梅何处，江南飞雪寄长情。
　　10年后，江南，潼陵城。
　　白衣如雪的仙女自然是自天上来的，她眼颊下有美人痣，却与我成亲，拜完堂入洞房，喝过交杯交酒后，屋顶掉下一红睛白额虎，撕碎眼前人，将她活剥吞了。
　　仙女消逝，我掌心骇的一片冷汗，我忍不住道：“这一定又是噩梦，为何总是这梦”大虫闻言笑而不语。
　　突然，我的屁股突然疼痛无比，张开眼，手心冰冷潮湿有雪融化痕迹。
　　自己，躺在地上像个尸体般不能动弹，我望了望大槐树上的稻草窝唾了一口，这该死的也不多长些枝干，省的睡觉时老摔下来，害的做个梦也做不好。
　　不想也罢，长身而起，跑到溪边简单梳洗，拿起一根纤瘦的三尺竹竿从浅溪插了一条五寸长的草鱼烤了烤，直到烤焦后吃下便悻悻然离去，连早饭都没吃便去学堂。
　　我颠三倒四的记性还是改不了，吃没吃早饭成了谜团。
　　江面坚冰才刚刚开始融化，少许的晨风已经吹到了这江南边陲小镇，潼陵。道路上零零散散的人儿似乎感到北风的轻抚，感慨天气还是很寒冷。冬末和初春的交界是个矛盾的季节，看的到飞舞的毛雪，也看的见草地零星萌动的花骨朵。
　　我裹紧衣袖加快了步伐，今天毕竟是大日子，万一迟到恐怕不妥，毕竟是第一天到厚德书院的日子。
　　江南景色美，人更美。尤其是江南的美女更是闻名天下，要知道江南的公子哥也是很俊美的，比如我对面的一文弱书生。
　　前方一个人影挡住了我的去路，他脸上不苟言笑，眼神中有种咄咄逼人的杀气。看到我后，他脸上挂起了憨厚的微笑，这微笑仿佛等待很久。
　　“杨红樱，我他妈的似乎等待了你很久，久到离谱”他的眉毛和头发被积雪覆盖而结冰。这位谦谦君子是我的好友王初平，今天的他果然有些气度不凡，本来就一副落魄模样却穿上了书院得体的青衣看起来着实舒服。
　　“不久，也就一个时辰”我抬头微笑。
　　“你可知在雪中等待一个时辰有多难熬，真没良心”
　　“初平，说实话。你可以不在雪里等，可以在那边的六角亭等啊”我指了指江面东边的六亭，亭里四个老者正品茶。
　　“咦——对啊”初平恍然大悟道，说罢后我们便启程了。想起昨晚的美梦，便有一种与人分享的冲动，我道：“初平，我昨晚又做了一个怪梦”
　　他已听惯了这梦，于是道：“打住，我昨晚也做个梦，梦见自己是天蓬元帅，正与嫦娥仙子入洞房呢，不巧梦醒了发现我还是自己，发现自己正睡在大街上吟诗呢。”然后脸色一沉，认真道：“所以，这种可笑之极的梦只有白痴才会意淫的，对吧”
　　满心欢喜与他分享，立马变的灰头土脸，只好道：“对，只有你这种白痴才能意淫这种梦”
　　初平两眼呆滞，严肃道：“话说，你昨晚做了什么梦来着？”
　　我尴尬道：“我…我没做梦，我从来不做梦”
　　“那就好”他笑得像孩子一样，他的笑容总是如此反常。
　　我发呆的望着街道上的石板，恍惚着，梦中的那个女子的笑容浮现，的确让人魂牵梦萦。
　　“红樱，在想什么呢，看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今天可是去书院的第一天哎，应，该，开，心，才，是”他温和说着突然沉声一字一句说道。
　　“嗯，的确开心”如今的自己正值青春年少，可回想过往现在，却没有任何值得开心的事。
　　开心？我的心情根本开心不起来，归根结底要从两天前发生的怪事说起，那个命运的两天前。
　　闭上眼睛很快陷入了两天前的情景里，周围街道模糊起来…
　　两天前，我和初平还是潼陵街上的乞丐，从出生都在街道乞讨，吃百家饭或者打零工苟活。衣衫破烂的在街上为了一个铜板而和其他小乞丐大打出手，甚至为了一个馒头和田间野狗扭打成团，挨饿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我们从不怪儿时抛弃我们的父母，只怪自己倒霉，没有一生下来就是王侯将相的好命罢了。
　　那天，江南边陲小镇来了个上人，人分高低贵贱的。他名曰赵正气。后来才知他过去是朝廷中人，厌倦官场争斗而退隐到这鸟不拉屎的边陲小城来养生。他在潼陵一落脚就住上了大宅邸，家当还没布置妥当时，江南各县城的大小芝麻官早已把他家大门堵个水泄不通，成群结队的狗奴仆拿的红货礼品比当时舞狮放的鞭炮还要刺眼。
　　当时，千不该万不该跟着老乞丐去赵府门口乞食，那时我呆站在人群中很久，这么盛大的排场我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臭要饭的，找死啊，干嘛摸我的裙子”说话的是一个卑贱的戏子，男的，大龅牙满脸麻子，翘着兰花指娘的很。
　　忽然，才意识我们这些要饭的挡住戏班的队伍，正打算淘喜钱的戏子当然不乐意，个个身强体壮像个种马，二话不说，抛了狮头飞奔上来要欺负我们。
　　戏班子人的拳头是出了名的又狠又硬，因为戏子时常被达官贵人带回家里玩弄，所以压抑的心情需要打人发泄，据说深夜里的斗殴事件都与他们有关联。
　　其他乞丐见状一拥而散，我从小体弱多病本来就跑得慢，再加上被老乞丐推了一把，他们大喊‘别跑啊’的时候，冲上来的戏班子就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我内心在狂喊‘为什么又是我’
　　“又是你这个走起路来像笨鸭子的傻瓜啊，呵呵”一个年龄十来岁的戏子冷笑着走了过来，他年纪轻轻脸上画的红白相间像个怪物，如此滑稽的他却扬起巴掌朝我的腮帮打去，啪，脸上的刺痛生疼，他们的同伙见势七手八脚朝我打来，身体上的疼痛远远不及内心的伤痛，像这样的痛楚我早已经习惯了，所以他们在打，我在大笑，哈哈哈！
　　‘居然笑？’他们拿出满布铜钉的木棍，拔出三寸钉，一根根插在我的手臂上，我便笑不出了。我似乎听到我身体有无数小鸭子在狂叫，我感觉每个拳脚打在我身胸中会传来鸭子叫，我想哭泣想娘亲。
　　要知道懦夫会哭，可我不是懦夫，所以，我又笑。
　　但是，我依旧不习惯周围观众一双双陌生的眼睛，这些眼睛仿佛能看到内心最柔弱的弱点。仿佛看到我光着身子在冰冷的街道上蜷缩。
　　本来，他们揍上一时半刻就罢，但我隐隐约约听见老戏班子说‘这小伙长得挺秀气，打他三十拳算了’可是就是因为一句话使他们改变了对我这个人的看法。
　　“说快板，打快板，打得好，打得妙，有本事打死你爷爷我，打不死我你们就，呱呱叫，呱呱叫！”
　　“臭要饭的，你还说快板吶！？”老戏班子胸前的肌肉凸显。
　　我不会向你们的拳头屈服，人生自古谁无死？有本事你们打死我啊。死亡是我的解脱，若能再投胎，下一生王侯将相又何妨。我并不是一生下来就不怕死，而是我经历了一件事，变了，变得不怕死。
　　“吆喝，有骨气，就凭小爷你的这句话我好害怕，所以----大家给我打，往死里打！”娘娘腔特别声明软肋以下□□以内。
　　闻言，他们七个兴奋的涨红了脸，抄起板凳和扫帚以及铁棍？痛苦确是最真实的感受。
　　痛苦中我欣喜若狂，张着血口艰难道：“哈哈哈，一点都不疼，孙子们给爷爷捶的背真舒…舒服”一颗血淋淋的虎牙从我口中击飞至天际，发光。
　　我的胃内也有了反应，胃内翻江倒海要吐，张手捂住嘴巴，手掌微热。掌心是血，鲜红的血液泛起白沫。我意识到自己很快就会死。
　　突然，心脏不知被谁踢了一脚，窒息感蔓延全身，酥麻震荡着心房，眼睛感觉要挤出眼眶，这是要死亡的节奏！
　　咚咚锵，咚咚锵，喧天的锣鼓声停止。然后人群中传来美妙动人的声音，这清甜的声音我永生不会忘记，这声音传入心田会绽放朵朵桃花……
　　“喂，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今天是我爹爹的喜气日子，要把这臭要饭的打死在我家门口么，要打死他也要拖到菜市口去”
　　这女子的声音果然好使，打在我身上的拳头停了下来。
　　“是，大小姐”众人闻言变色道：“对不起，我们应该把他打死在菜市场，不应打死在您的家门口”健壮的戏子们卑躬屈膝类似朝拜女娲庙里的女娲娘娘，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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