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光记忆

　　Chapter14桃花依旧笑春风
　　经过两个小时的漫长等待终于到了城里。车上的闹剧还没结束，余昊群下车经过泺依时都是带着一脸笑意的，不过是偷笑！还好坐车的两个小时冲淡了一些尴尬，泺依见到毛安学长的时候不会再羞愧的无地自容。

　　毛安学长很贴心的为大家买了水喝，当他把水递给泺依时，泺依又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

　　“小学妹。”他抚了抚泺依的头发，“干嘛不说话？”

　　你可知我现在多么的不好意思。

　　还好墨瑶表姐终于现身，她穿着一袭黑色短裙，中分长发显得她很精致干练，不过她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丝妩媚。

　　表姐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生，但她那份从不为男生要死要活的气定神闲让泺依深深佩服。记得有一年过年泺依见她夸她气色好好，结果她回了一句“嗯，因为交了新的男朋友。”天呐，简直迷倒众生。泺依觉得她简直可以成为女生顶礼膜拜的对象了，泺依那时才笃定“气质”这个词绝对不是丑女自欺欺人而发明的了。

　　“墨瑶姐姐！”弟弟余昊群朝她跑了过去。
　　他跟她比跟我还亲，跟林苏也是，好像我是个不太讨喜的人。泺依想。

　　“好啦！昊群，又来捣乱，我可没给你带礼物！”墨瑶笑着将她推开，走向了万玲。

　　泺依瞥了一眼毛安学长，他表情有点…怪怪的。

　　“想死我了~万玲！日本留学之旅怎么样啊？”她抱了一下万玲。

　　“我可不是去旅游的，但是不会忘了给你带护肤品的！”万玲笑着打趣道。

　　“行了，就等你这一句呢！”墨瑶松开万玲又冲着汤晏笑笑，“汤晏你也来啦？又变帅了！”

　　墨瑶，你也变漂亮了。”

　　“我就等你说这句话呢！不过我更想听的是‘妩媚动生’”她狡黠的笑了一下最后朝泺依走了过去，“泺依~这些都是……？”她指了指林苏他们说道。

　　“喔，都是我同学。”泺依回道。

　　“好热闹啊。”她扫了一圈向他们说道，“你们好啊，我先说明一下。只是很简单的周年庆表演，可能会让你们失望的昂！”

　　“没事，我们迫不及待呢，听说大学里有很多美女啊，特别是美术学院！”丁旭刚说完，下一秒就是林苏拍上他的脑门。他们的确是有点情侣的味道。

　　爽朗笑声散开，墨瑶表姐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但是她却自始至终都没看毛安学长一眼。不过应该是看了一眼的吧，不然怎么能准确无误的躲闪毛安学长多次投来的目光呢？

　　周年庆真的很无聊。墨瑶姐说的没错。但她隐瞒了一部分她喊大家来的真实目的——帮她布置舞台，她是这次周年庆的策划人。

　　大家到达小礼堂时，后台一片混乱，每个人都忙得不开交，又是找齐道具又是搭桌子又是弄音响的，而墨瑶姐负责指挥。

　　泺依顿时有点对不起被我好心喊来观看周年庆的人了。

　　“啊——”正在搬桌子的周子惠没站稳身子向前一倾，脚被桌脚砸到。

　　“没事吧？”袁威走过去立即把桌子搬开，将周子惠扶到沙发上。

　　墨瑶表姐听闻赶紧跑了过去，“不好意思啊，子惠。没跟你们说清楚，让你们来帮忙，还让你受伤了。”

　　“没事。”周子惠抿着嘴摇了摇头，“还可以走路。”

　　“做作，从初中就一直这样缠着袁威。”

　　恍惚间，泺依听到林苏说了这样一句话。当泺依回头看她时，她却不动声色的走到子惠面前关切她。

　　就好像什么也没说过一样。

　　“那我们就先休息一下吧，刚好午饭时间到了。”墨瑶表姐看了看手表说道。

　　此时丁旭兴奋地跳了起来，他从刚才就一直嚷嚷着要去看美女。

　　墨瑶表姐学校是艺校，艺术生嘛多以美女居多，所以走在校园里看到如南湘般长发飘飘的美女站在湖边手持着画笔端着颜料盘在一块白布上“哗哗哗”的把人间变成仙境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

　　周年庆是下午一点开始，于是乎大家在半个小时之内风卷残云般的把佳肴迅速收入腹中，但是很幸运的是还是晚了一会儿。对，的确很幸运，因为错过了校长、副校长等多位领导人唾沫横飞的演讲。

　　大家一起挤在了最后一排，节目刚好开始。

　　坑爹的大合唱。《好日子》。

　　节目举行到一半，后台出了些状况，某舞蹈的古筝伴奏因不舒服而不能上台了，但是播放音乐代替，一人台上独舞显得太过单调。于是乎解决这个难题的重任落在了墨瑶表姐的身上。

　　“岂有此理，这关我什么事？！我难不成还能变个会弹古筝的美女出来吗？！”墨瑶姐在后台急得直跳脚，“我又不是仙女！”

　　泺依在一旁安慰她，“你如果是仙女，你就可以自己上了，还需要变呀。好了，好了，别气了。”

　　表姐突然用了一种很古怪的表情盯着泺依看。

　　“干嘛？”泺依被盯着直发毛，“我可不会弹古筝啊。”

　　“切，才没想让你上，影响市容。你不是带了两个美女同学吗？”

　　“啊…是啊。”泺依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心想，我们真的是一家人吗？！怎么都帮外人。

　　“不过我只知道林苏会弹钢琴，但是子惠我不熟我不知道。”

　　“那你去问问吧，死马当作活马医。我再去找找其她同学问问看。”

　　“好啦，我知道了。”

　　泺依猫着腰走到后排，拍了拍林苏。

　　“怎么了？你姐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姐。是表演。缺个弹古筝的，我姐找不到人让我问问你们会不会，顶替一下。”

　　“古筝？”林苏犹豫了一下，“惠子好像会，不过她那腿能上台吗？”

　　“你们在说什么？”丁旭凑了过来问道。

　　“不管你的事！”林苏把他推开。

　　泺依看着他们笑了起来，“表演缺个弹古筝的，我来找人顶替的。”

　　“古筝呀。子惠可以啊，从小就学了。”丁旭边回答边朝周子惠喊道，“惠子。是吧？”学着林苏的语气。

　　哈？什么？”周子惠不明所意的看着丁旭。

　　“就是表演缺个弹古筝的。”

　　“什么古筝曲啊？”

　　“诶？”泺依愣了一下，“没问。”

　　“那我去看看好了。”

　　“那好，跟我来。”泺依回道。

　　“泺依。”毛安学长突然喊了一声。

　　“啊？怎么了？”

　　“让我带她去吧。还有些事想对你姐说。”

　　“那好吧。”泺依有些疑惑但没有拒绝，因为她还想留下来看看表演呢…

　　不一会儿，周子惠顶替的舞蹈节目也开始了。

　　她换了一袭淡粉色印花旗袍，头发部分用簪子盘起，余下的披在肩上。只不过娃娃脸穿旗袍有点不好看。

　　《雪山春晓》古筝弹奏开始。

　　“子惠谈得很好。”右手边的袁威说道。

　　指尖轻拂过琴弦，音乐如泉水般空灵流出。的确弹得很好。但是泺依就是不喜欢太过于淑女娇弱的女生，她喜欢林苏这样的。

　　“才没有，还是林苏钢琴弹得好。”泺依倍感骄傲的回答道。

　　“切，你就是赤裸裸的妒忌人家。”袁威反唇相讥道。

　　“我说的是事实啊。我就是青睐会弹钢琴的。是吧，林苏？”

　　“是哦。她曾经还喜欢过一个男生，就是因为人家的手好看，结果后来得知对方不会弹钢琴，就果断不喜欢了。太搞笑了。”

　　“……”众人默。

　　“是吗？”袁威似有似无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我知道了，你们俩这是统一战线挖苦我呢是吧？哼，不跟你们玩了。”泺依假意生气道，然后转身走掉。因为发现毛安学长到现在还没回来，并且自己还有些尿急……

　　学校的礼堂很大，有三层楼，像是一个音乐厅，泺依绕了半天，终于在二楼看到了厕所的指示牌。

　　“不可能的，你面对现实吧。”

　　“你知道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吗？你就说这句话？”

　　左手边的会议室里传来吵架声，是毛安学长和墨瑶表姐。泺依停下脚步，虽然知道偷听不好，但还是忍不住。

　　“毛安，凭良心说你做的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瑶瑶……”

　　“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是真的。我是真的想要你好起来。但是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好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不要打扰彼此的生活。”
　　原来他们的关系真如自己想的那么不简单啊。

　　脚步声渐渐靠近门边。泺依赶紧跑进了厕所里。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毛安学长站在女厕所外说道。凭声音应该是。

　　此时的泺依刚上完厕所在洗手。
　　什么情况？叫我？

　　“小学妹，出来吧。”毛安学长提高了嗓音说道，“我刚刚在门缝里看到你了。”

　　泺依无奈慢慢吞吞的走出来，对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不起啊，学长。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你应该认识我的。”他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啊？你是她的哪一任？”

　　他看着泺依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埋汰我呢，还是你姐？”

　　泺依顿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耳根子一直在发烫。

　　他伸出手轻轻碰着泺依的背像是要推她走：“走吧，小学妹，陪我出去走走。我把你好奇的故事都告诉你。”
　　靠近大学门口的那一块平地上，有一群鸽子在地上啄着食，有一些耍酷的男生踏着滑板从鸽子群中穿过。群鸽扑腾着翅膀飞向空中又落下继续啄食，喷水池里的水缓缓喷洒着，时高时低时远时近。

　　这场景很浪漫。
　　原来大学长这样啊。

　　泺依和毛安学长找了一条长椅坐了下来，心里忐忑不安——至少我是这种感情。

　　“我是你姐的初恋。”他直入主题，“那时在学校里，你姐不是特别漂亮的女生，但是却很张扬。”

　　“对。”泺依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她家很有钱，从小宠坏了。”老爱对别人颐指气使的，特别是对泺依！

　　“不过倒是心思单纯，没什么心机，对朋友都很好。”

　　是啊……两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子和富家女。

　　“我那时在她隔壁班，刚好她爸和我爸是生意场上的朋友。我们因为一些机缘和巧合就在一起了。”

　　“这么快？”泺依吃惊道，“感觉你们还没认识啊。”

　　“高中的恋爱本来就很突然。”他笑了笑说，“我那时其实有女朋友。呃，还不止一个，一中、三中、四中都有。”

　　“啊？！”泺依惊讶的叫起来。

　　“我这样说会不会教坏你啊？”他无奈的吐吐舌。

　　“洗耳恭听！”故事比泺依想象的更精彩了。原来毛安学长是多情浪子，难怪今天在车上他表现的那么淡定。

　　“其实泺依你也是个很想叛逆的孩子，对不对？”

　　“但还是循规蹈矩了这么多年啊。”

　　他伸手揉了揉泺依头发，“你还是适合循规蹈矩啊。”

　　哎，他得用这招迷死了多少花季少女啊。泺依暗暗想道。

　　“我脚踏…四只船的事情被你姐发现了。那时我和你姐在一起有三个多月了。她态度很坚决，要和我分手。”

　　“我姐真傻。”泺依指的是谈了三个月才发现这件事。

　　“你直接说我坏好了。”毛安学长递给泺依一个“我理解”的眼神，“分手之后，我很没出息的发现自己爱上你姐了。尤其是得知她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之后。我很快和其他三校的女生都断了关系，打算重新追回你姐。不过你姐很倔，我求了她有半年多。我敢发誓我没有对任何一个女生这么用心过。”

　　“诶？！”泺依又惊讶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对她穷追不舍又送戒指又送泰迪狗的那个？”心里有点酸酸的。嫉妒的味道。

　　“是的。”他的表情暗了下来，预示着悲伤故事的发生，“你姐始终没有理我，而我……在那时，染上了毒瘾。”

　　这一次泺依的惊讶更深了，但是没有出声，理性告诉她这时候该认真的听毛安说下去。

　　“这是我能预想的到的。我那时是个坏学生，整天与四中的人混在一起——相信你也知道四中意味着什么。我家境还算不错，偶尔毒瘾犯了买点吸吸的钱还是有的。但是有一次被我爸看见了注射针管。”他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怕你笑话，我被我爸用铁链拷在我房间窗户上一个星期。那段时间是我最颓废的时候，尤其是毒瘾发作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干脆自我了断算了。然后你姐来找我了。我当时看见她心里特别伤自尊。”说到这里他轻轻埋下了头，“她蹲下来抱住我，说‘去戒毒所吧。我想你好好的。’”

　　泺依觉得这时候的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将手搭上毛安的背慢慢的有节奏的拍着。

　　世界归于安静，所有记忆破成碎片，一吹即散。

　　然后泺依听见了他哭泣的声音。就是轻轻吸鼻子的声音，泺依不确定他有没有流泪。

　　他抬起头，眼眶有点红，没有流泪。

　　——我感觉能读懂你的悲伤。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啊。”

　　“好了，小学妹，今天就说到这里了。”他笑了一下，很勉强。泺依知道他是因为说不下去了。

　　“姐姐还是很喜欢你的。”

　　“但是她不会承认的。”他叹了一口气，“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我不想耽误她。是我让她的初恋那么糟糕。”

　　泺依深呼吸了一口没有说话，她知道毛安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并不是拿不定主意。也是，感情这方面自己肯定不如他。

　　“谢谢你啊，小学妹。愿意听我说这么多。”

　　“我就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因为自己的人生太索然无味了。”

　　“呵。”他看着泺依可能觉得她说的话可笑。

　　正当泺依思索着自己说的话哪里有问题时，毛安拍拍她的肩说，“泺依，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好像经历过很多东西的样子，你看起来比你姐还要成熟。”

　　“怎么会？我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泺依小声嘀咕着。

　　“成熟跟恋爱经验无关吧。”

　　“可能跟我的家庭有关吧。算了，不说我了，太无趣了。”泺依摇摇头将手搭上毛安学长的肩，“我也想你好好的。”

　　“放心，我已经戒毒了，不会贩毒给你的。”他戏谑道。

　　“毛安学长。”泺依笑了一声然后喊住他。

　　他回头，“嗯？”

　　泺依想了半天回道，“今天的故事我会保密的。”
　　他又伸手揉了揉泺依的头发。泺依顿时有点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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