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 Kiss

　　第二天，芯梓到学校还跟往常一样得早，酒早已经醒了，而且好像睡了个好觉，精神很不错的样子，而且，她好像已经把昨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更没有注意到明皓的反常。
　　第二节课下了，芯梓身边的座位还是空着，她这才觉得有些不正常，脸上透露出隐隐的紧张。她急忙拨打明皓的手机，却连续几次因为手的抖动而拨错号码，直到她连续深呼吸了数次才勉强拨通电话，却听到两声嘟声后就被挂断了，再试一次，总算听到人类的声音：“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当时我就凑在她手机的旁边，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芯梓脸上的愁云更浓了，急忙拨打明皓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刘嫂，她说明皓不在家。
　　芯梓有些绝望地挂了电话，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明皓，你是否也在看着这美丽的天？”芯梓自言自语，好像没有感到涌出的泪，更加没有拭去的意思。
　　“皓，你在哪里？”

　　一整天，明皓都没有出现过，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芯梓急得不知所措，眼泪几乎没停止过流淌，我也有些奇怪，昨天晚上他明明已经想通了，还露出了笑，可是今天——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我开始有些担心，急忙飞到明皓的家中，想看看出了什么事。
　　明皓家里很安静，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只有刘嫂一个人，低着头，默默地扫着地。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刘嫂机械地接起电话：“您好，请问找谁？”
　　“刘嫂，我是明玉啊，打电话给我大哥，说明皓旧伤复发，现在在第二医院，叫他快回来！”
　　“好的。”刘嫂回答得很平静，挂上电话马上打给了明伯伯，告诉他一切。
　　我的心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明皓身子一向很好，一定是昨晚那场打斗又使他伤上加伤。所以我尽我所能得快地飞到第二医院，却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明皓在哪个房间。算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间一间地找吧。
　　幸好此时明玉伯伯出现，满脸的焦急和蓬乱的头发让我差点认不出他来。尾随着他，我总算找到了明皓：盖着一层白白的被单，躺在几台重大的仪器中间，头上套着头套，嘴前盖着氧气罩，手上插满各式各样的输液管或是传感线，满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
　　正在此时，明伯伯也来了，明玉伯伯马上走过去，对他说：“刚刚动完手术，现在还没有渡过危险期。”
　　“既然这样，我走了，有消息再通知我。”明伯伯面无表情，一副冷冷的样子。
　　“你给我站住！”明玉大吼一声，气愤得满脸通红，“他是你儿子，为你卖命才受的伤，现在有可能性命不保，而你现在竟然……”
　　“呵呵，”明伯伯冷笑一声，“弟弟，你急糊涂了是吧，他是你儿子，不是我的……”
　　“你……”明玉伯伯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憋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别忘了二十年前的那场交易，呵呵……”明伯伯一脸无赖的笑容，将双手插在口袋中，转身离去，而明玉伯伯，愣在一边，颓废地跪倒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明伯伯离去。
　　而我，也愣着，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无力地飘在医院的走廊上，身边不时掠过几个同我一样的变成了鬼魂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形体上也因为不适应的原因而显得有些怪异。
　　虽然我还不是很明白明石、明玉两位伯伯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至少我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人死后灵魂依旧可以留在这个世界上——但我总相信灵魂会有一个地方栖息，离开这个世界，否则这个世界早被灵魂挤爆了——我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也不急于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太多牵挂，还有太多事情要完成，我还不能走。
　　走廊的尽头就是明皓沉睡着的特护病房，不知不觉，我已经从病房门口飘到了走廊的另一个尽头，又从那里飘了回来——“也不知明皓现在怎么样了。”我心想着，虽然知道时间并没过多久，依旧想去看看明皓。
　　还没到病房门口，我就看到医生和护士从里面出来。医生的脸庞被口罩遮住了，看不见，只漏了一对眼睛在外面，还有两片厚厚的玻璃防卫着。我隐隐感觉医生的眼中透漏出来什么讯息，好像悲哀，也好像遗憾，却又无法清晰地解读。心急如焚，我冲进病房，心中想着即使明皓灵魂出来了，我见上他一面也要把他再给压回去。可我眼前出现的，却是我始料未及的：明皓笑着，背依着枕头，和明玉伯伯有说有笑，没有丝毫病容。
　　“伯伯，我爸呢？”明皓环视四周，因为没有看到明石伯伯而显得有些失望。
　　“他刚才来过了，只是……”
　　“走了？”明皓的眼神闪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了下来。
　　明玉伯伯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试图想要安慰明皓，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其实你爸爸只是工作太忙，你可千万不要怪他。”
　　“我知道，”明皓躺下身，注视着天花板，仿佛上面有着什么，“我从来没有怪过他，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总是胡思乱想，希望他不是我父亲，而您是。”
　　明玉伯伯惊了一下，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话未出口却又咽了回去。
　　“伯伯，你怎么了？”
　　“没有，没有……”明玉伯伯好像被从梦中惊醒，吓的几乎跳起来，“傻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欠起身——“好了，我出去一下，打电话给你爸。你想吃点什么不？”
　　“不用了，我不饿……我再睡一会儿。”明皓伸出那只没有输液的胳膊，垫了垫脑袋后面的枕头，闭上眼睛，很安静地睡去，明玉伯伯也转身离去。
　　“孩子，爸爸对不起你……”明玉伯伯出门时，我分明听到他这么说——虽然声音很小，但我听得很清楚，同时，我也看到了一滴眼泪清清楚楚的从他苍老的步满沟壑的脸颊滑落，坠在地上，散成无数个小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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