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开

　　下课后，董芜茲递给他一张纸条，林皓又是一阵窃喜，猜想着该不会是要给他正式表白约他出去吧，满心欢喜又迫不及待打开了，只见上面写着：“对不起啊，中午都是她们在开玩笑呢，希望没影响到你，其实我是拿你当朋友的哦。”林皓脑子里轰的响了一声.
　　“当朋友的，当朋友的，当朋友的……”他心里一遍遍的回荡着这句话，满腔喜悦就像是过期的糖精一样化成一片黏稠的化不开的苦涩。你可曾有过攒了好久的钱新买的东西被人告知是假货，研究了半年的成果被人告知已经被注册的感受，再把它放大一百倍，那也许勉强可以描述林皓现在的心情。他有些恨自己，为什么如此软弱？也有些恨她，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可是这又什么意义呢，事情已经这样了，林皓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了。
　　一晌无话，林皓觉得心烦意乱，脘腹不适，头也晕晕乎乎，明明整个地球还在一刻不停地正常运转，甚至没人发现他有异常，阳光依旧，鸟鸣也未停歇，更没有电视电影里的伤心雨落下，但他仍觉得世界有那么一丝异常，所有的人和事，所有能看到的听到的嗅到的乃至踏在脚下的地都好像把他从中剥离了出来，都与他无关了，身体里的力气和能量好像也在一丝丝的抽离，甚至没力气去思考，只想懒懒的趴在桌子上。下午放学后，林皓也没去吃饭，同学拿到教室的饼和饭点散发的一缕缕气味钻到他的鼻子里，肚子咕咕的叫了几声后，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似乎也烦了，静静地隐匿了下来。朦胧中，林皓忽然感觉有人捅了捅自己的手肘，他头也没抬，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你没去吃饭？”是董芜茲的声音，略带着些惊讶。
　　“因为…”林皓的心咯噔跳动了一下，他略停了停，似乎思考了一会儿，带着些无奈和自我戏谑的说：“没钱呀！”
　　董芜茲轻轻地哦了一声，四周似乎又静了下来，林皓又进入了那种朦胧的若睡若醒的状态。再次醒来已经是晚自习课上了，林皓抬起头，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看到桌子上放了一个面包以及一盒酸奶，下面压着一张纸，“同桌，送给你啦，等下次有钱再还我好了”，字体圆润，有些类似花体，是董芜茲的笔迹。林皓转头看去，董芜茲也恰好转过来，对他轻轻一笑。
　　林皓说不清楚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苦涩中带着酸楚，也许还有一丝无法察觉的甜蜜。他私下里也不是没有猜想过董芜茲是否可能恰好喜欢他，分析过好多迹象，可转眼又被推翻，导致结果常常徘徊在是与否之间，不上不下。早上说是喜欢，中午却是仅当朋友，爱情好像还未开始便已经可笑的结束。可这食物和那一笑呢，又该如何自释呢？是他自己过去自我陶醉还是董芜茲的原因？钱钟书在《围城》里说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虚虚实实，以退为进的政治手腕，女人一生下来就全会；《三国演义》里曹操也说，兵法之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实之妙存乎一心。这些虚实进退他现在实在无法想明白，也不想去想了。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之后，林皓忽然觉得，无论如何，饭还是要吃的，至于女人呵，那种生物真是不能用常理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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