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莉可]萤之光

作者: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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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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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身下的地面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缓慢。只通过树脉支撑这块大地,只通过伸展的枝叶维持祈愿之姿,闪动的片片绿叶是她的眼睛,拂过的微风是她的低语。任无数祷告向她侵浸,没过她,终将她的声音侵蚀,她的存在,连分毫都不剩。逐渐向着天际主神涌去的声音,作为符号引导那些是她的宿命。

      这是梦吧。她尚未交换誓约步入棱镜,她还不该用这未消弥之身获取云上视野。

      是梦,该是梦。也许当她醒来,会发现这一切光景无非是场幻影:血从剑尖滴落,从剧院大门的黄铜把手蜿蜒而下,染红了硬革铠甲的每一条缝隙,他的右臂悬挂支在剑柄,身体被剑整个洞穿钉实,靠在那里仿佛只想小憩,半开着的眼中颜色如弹珠一般黯淡。长衣的青年向他奔去,双手剧烈颤抖着,唯以左手紧按住同样不稳的右手,将巨剑缓缓拔出,唇咬得发白。她跪着凑近那双医者的手,纵横的热泪一滴滴落在上面。救救他。

      他整身极不自然的暗红鲜红,那是自周身大大小小的各处伤口汩汩而出的鲜血,头脸以下深几见骨的割伤、刺伤、以及那肋骨以下伤及内脏的生生穿刺,她想不看,但那些画面一幅幅砸进她的脑中,让她不住疼痛,哭得肺里空气一泻而空,喉咙都快裂开,每次呼吸都像在喷火,哭得胸膛快要炸开。求你了,救他!

      她祈祷主神如记载的那样仁慈宽宏,她祈祷他原谅她并未熟背圣书中的每一个字,她会重上天课,她会为所有的他的信徒传达祷告,她会为这个国家献出生命与灵魂,她只恳求别以此惩罚她的过失与罪行。

      白色床单从侧面垂落,他的一条鲜血淋漓的手臂垂落在外,拇指上的指甲只剩一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煮沸的烈酒让她无法透气。沾满血污的棉布一块块扔在盆中,救他,救他……油汗滴滴哒哒滴落,模糊了眼睛。

      视野摇晃不定,她已不清楚自己在向谁祈祷。救救他,然则无论如何努力,她已听不到他的声音。她只听见医者不能自已地停下啜泣,被自己脉搏的轰鸣震得晕眩,她想把自己撕成碎片,恐惧和悲伤仿佛已将她的一部分剥离,像烟雾升起飘荡而去,像蒲公英的种子飘往云端。然而她就在这里,身体像铅一样沉重,只能眼看着他的鲜血染红大地、染红水流、染红萨克利亚『王印』缺失的颜色──

      不,脑中一片混乱,她用手胡乱地擦去一直留到下颌的汗水,剧烈抽痛的眉间一跳一跳,就像铁钉扎进了她的头骨。这是个噩梦…

      有人握住她的手,一种熟悉的安心感令她再度能视。她环视四周,布置简单而淡雅的地方,不大的房间放着几张白床。是Q.X.的保健室。安琪莉可,他们在对她说话,但她听不见。没有点灯的房间里,阳光透过面前的水杯在床头落下花纹温暖散乱的许多白色光点,不远处的蓝色布帘后窗台上仅有几支百合作装饰。四周的时间渐渐静止,墙上的钟静静发出生硬的滴答,她无知觉地歪着头,耐心地等着他的影子从门那边过来,嘲笑他们都上了当,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容,然而那影像仅存于她的妄想。

      不必多言,此刻在此的不过一具目盲耳聋的行尸走肉。他们在争执,但她什么都不在意。他不在,门的方向始终空空荡荡。

      哐当掷于眼前的重物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沾染污迹的金色剑柄,握持的巨翼张开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曾被人那样注意保养擦拭的刃面如今布满缺口,干涸的斑斑血迹之后隐现少女苍白的倒影。

      太阳穴和王印的位置还在突跳,只有喘着气才能维持住迟缓的呼吸。

      她认识这把剑。

      泪终于温润了干涩的眼球。奇怪的是,她无法落泪,泪意在脑中捶击,干渴,胸口压抑,她在梦中哭了太久,此时竟无法释放,痛苦仿佛要在这个停滞的世纪永恒地持续下去。

      「…这么残酷的做法,您为什么要对她苦苦相逼?」卢米埃仓促抱住安琪莉可,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而朱烈斯一把将剑拿开。「克莱维斯,我不知道这把剑为何会在你的手里,在切实找到…找到本人之前,我绝不会认定奥斯卡已死!」

      「……『磬』又何须他人逞强之言,她自是比谁都清楚『牺牲者』的生死。」

      她失重一般微微仰起脸,以那样一双全然清醒过来的眼睛望过来,清澈得让人心碎。卢米埃不忍欲言,却被挥手阻拦。

      「西城门至此短短路途,补全了如此强大之力,自应对『牺牲者』心存感激。」路易斯冯安达因指向安琪莉可额中『王印』,深邃的轮廓上有冷冷的光泽,「金发的下任『磬』,你又何以厌恶自身选择的道路呢。」

      卢米埃一怔蹙眉,手心却传来少女整个身躯的微微颤抖,「……为…什么知道?」

      他垂落的眉发之间激流暗涌,指节中晶莹一闪,随着半阖的眼神,拢起的掌心凭空升起一缕幽暗紫焰。

      那颜色映入她毫无光彩的眼眸中,火焰跳动着,随之聚拢了焦距,她的呼吸停止了。
      紫焰在眼前戈然熄灭。「你──杀了他!」强烈的恨意几乎令人窒息,阴影如黑色蔓藤纠集汇拢,气流在她周身缓缓卷起。她扑向他,杀气流窜全身,在少女周身化为一具巨大的旋流,室内静止的空气转作狂啸,遽然向黑衣男子席卷!

      「不!」「安琪莉可!」他们试图拉住她,但被飓风阻截,千丝万缕的流风化作绳索、聚结成纺锤形状的风体,硬生生化去两人竭力的冲撞,丝毫不能奔近半步。「路易斯大人,您为何要说令人误解的话──!」卢米埃伸长了臂急切呼喊,「安琪莉可,你听我说…!」眼见即将被气流吞没,而他不躲不闪,面对侵袭而至的狂风漠然闭上凤目,唇边竟是隐隐含笑。

      强大的风力却是倏然逆卷,风眼正中,少女茫然抓着他的衣襟,双手忽然松开,风越转越慢,以肉眼得以看清的速度四散抽离,直至消失不见。「不是你,」她的音色轻柔得近乎空洞,「拥有和它相似的力量,但你的心里没有破灭之音。你是希望我将这一切结束么……可我会成为『磬』,而不是它…」

      朱烈斯在身后疾声打断她。「安琪莉可,切勿因悲痛心情妄下决定,如你不愿为『磬』,德加尔德洪家仍将视你为珍视的女继承人,支持你与任何家族结姻。」

      「不!朱烈斯先生,成为『磬』是我的心愿。感谢您让我在Q.X.而非洛特斯醒来…」她让自己不露出悲伤,然而深刻的痛楚像稍纵即逝的浮云飘过少女的脸。「请让我一个人随处走一会儿。」

      望着少女单薄的背影,不知为何,他却无法违背她的意志追上同行。良久,卢米埃开了口,心中茫然若失,「让她一个人……不要紧么?」

      光公爵看向总是讳深莫测的黑发同僚,见其缓缓摇头。「就让她去吧。」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心中涨得苦涩,甚至于上颚干涩粘连,几乎无法开口。有那么会儿,朱烈斯竟是希望她不再返回,或是不曾出现在这里。「无论你想利用她做甚么,我不会任由你再对安琪莉可出手。」再开口,却是对他生硬的话语,「我尤其轻视一个不珍惜自身性命和荣耀之人。」

      他捧起剑大步离开,卢米埃心中一凛,忧虑地注意到他所跟随的黑发公爵只是遥望远方,深潭般沉静的面容上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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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轻触在已被擦净光亮的剧院门把手上,她全身剧颤着,将额头靠就上去。她贴着的冰凉的金属上留有刀剑深刻的断口,以及隐隐融入漆和大门木质纤维、再也洗刷不去的血腥。那生生入肉的痛楚,倾泻喷溅的鲜血,那不是梦。

      门廊下修剪齐整的绿叶摇晃着,风温柔拂过她簌簌发抖的身躯,它们都在试图抚慰她,别哭安琪,别被白雪冰冷了心,然而她停不下来。她伏在门上无声地痛哭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无法呼吸,为那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感知的他的存在。

      泪在脸上潮湿冰凉,又逐渐被风干,她忘了自己是如何推门而入,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进昏暗无人的剧院,走过舞台,走过无尽回廊。

      命运之神怎会如此轻忽、随意地做出这么残酷的安排,他怎会甘心如此轻易地被摆布?

      少女游魂一样的身影停滞下来。轻雪在渐暗的天光中落下,又再向上飞舞,曼然飘过一排明堪的窗前,晚霞映着昏黄阳光,在地面与各种场景的道具之间投射出种种图案。她轻踏过整片光滑的木质地面,走过那全无间隙靠在一起的皇宫与下城的布景,如梦似幻,仿佛再不真切。

      某一个他们最初相遇的黄昏,在她初到这里不久,他就只是个妨碍了工作的讨厌的红毛轻浮鬼。她想笑,却又是潸然泪下。她只是想最后再好好地看一眼这片凝聚了太多邂逅与感动的地方,然而她的回忆里是他,到处都是他。

      过去依然呈现在眼前,宛如他的眼神挥之不去,或许他仍会与她同在。尽管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此刻晕晕沉沉的脑中,她并不觉得寂寞。她的白昼同样所剩无几。在她成为『磬』之后,死后的世界是否能重叠呢?但成为『磬』,她是否就此耗尽,还会不会残有前往他处的自由魂魄?

      你无法前往亡者的国度,有个声音在说,只会为不相干的轮回消失殆尽。她不想听。

      在身后停下的脚步声中有太多复杂的情感,让她回过了头。少女站在窗前,向着一路始终隔开几步跟着的银发少年浮起一个隐约的笑容。「杰菲尔。」

      他望着少女满面干涸的泪痕,握紧了双手,还是低下眼睛走近过来,「你……还好吧?」

      她想了一会儿,却是无言以对。

      为什么要回来,他想问,但她的回答就跟浮现在脑中一样直接,『因为还有等着我去做的事。』
      『磬』的力量……他喉咙发干。想以她在台上失去知觉后、席中观众竟不知为何纷纷昏睡来安抚她,劝说她可以安心继续平凡的生活,又或是随口扯点有的没的缓和下气氛。但回忆掠过前一晚的光景,尽是察觉到当时内心深处涌动的力量为她牵引,又抗拒又不由为她所吸引、自己那激动不已的心情。「我知道你是不同的。」他开口,说的却和最初设想的全不一样。他希望由她使用自己的力量,却又不希望见她因如此强大而孤单──他不希望她的肩上担上那些不应她承担的重责。「我知道那什么『磬』应该不只是躲在王宫深处享享清福、象征意思上的神,这和『关系者』什么的完全没关系,我……该怎么说呢,我就是讨厌你那样子!」

      他伸手拉近她,「我讨厌你那样,讨厌你不在我身边。」安琪莉可讶异的绿眼睛直视着他,清楚看到在这一会儿她的眼中只映着自己的影子,杰菲尔感到血都涌上了面颊,却撇不开视线,「不要去当『磬』!和我一起,我会好好保护你。」

      「杰菲尔……可是我,已经不想被单方面地保护着了,现在该换我来保护大家。」

      「笨蛋!你是故意在装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是真心喜欢…」

      「不要说!我不能回应!」她打断少年急切的话语,惨白的脸上咬紧的唇微微发颤,「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我是都想明白才回来的,即使……即使奥斯卡因此…我…我也并没有改变初衷……啊!」

      他冲动地伸手抱她,那纤细身躯在双手中是那么脆弱,似乎再用力轻易地就会将她弄碎。「别走……!」少女柔软的肢体在怀中逐渐变得空虚,他闭上眼睛,紧紧拥住她的肩,简单温暖的温度,还有金发上属于她的淡淡气息,那是他渴望已久的东西。「我就不行吗?」他声音嘶哑,将头深深埋入她轮廓隐去的肩窝,「你不知道我看到你这样子有多难受,你是……你是只会在他怀里安心流泪么?」

      金发的少女缓缓推开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比起流泪,还有更该去做的事。只是这样,」在她周身的空气扭曲起来,晶莹的微尘在折断的光线中闪动,他看见她的『王印』在皎洁的皮肤上一点一点映上光辉,「……谢谢你,还有,再见。」

      她带着留恋的微笑说着,逆着光的脸上,双眸就和声音一样柔和清亮,最终消失在月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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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小小的少女长发映作深浅的金色绸缎披垂,眼睫垂合,似仍在向他述说。

      主神殿之下,巨木穿破石顶向上伸展的枝叶,万年不变的层层翠绿间漏下一缕月光,幽幽落在『磬』之棱镜上。他微抬起头迎着光,月光自墨色长发向后流淌,闭着的眉眼间说不出是什么意味,仿佛是仅仅不能直视那隽久而深刻的梦境。

      逝去的她总是徘徊在视线之外,仿佛从前来到身边,然后悄然离去。她的气味以及所经之处扬起微风,却依然盘旋在先前所在的地方。然则身为羁绊的另一端,他却无从再听得她的声音。

      是啊,她早已弃他远去,她选择的只是那些不值得由她守护的东西,而不是他。

      「你也早己……无法看到结局了吧。」

      他开口,那低低的调中有着无尽寂寞的复杂,又或是单纯的凉意,包含了无数感情竟不知是何种滋味。

      「提早觉醒的『磬』的力量,她早自觉与你共承载萨克利亚命运的契约……除去蒂雅,无法再『感应』的你,理应因此减少暗的消耗。当她的心中沾染上暗,你定是连心一同封印,轮回的齿轮也随之缺了一块。」

      淡金光晕中,有那么一下,少女的微笑虽仍是依旧,眉睫却是轻颤。「而如她仍将前来…」他眼中的颜色慢慢深了,语尾却是泛起了笑,「当你卸去这些之后,或无法于天地消亡。是我强行将你留下。」

      音调,如松针在风中散落。轻声叫她的名字,这一刻,他的声音终于干涩。「你不必原谅我,安琪莉可。」

      光晕镜中,少女的神情终于动了,双眸碧光璀璨,瞬间千言万语。是了解是怜惜,是自责是祈求──

      「她没怪过你。」棱镜反射的月光交汇之间,先是几点交融的萤火聚集,随后,薄而澄澈的光线中逐渐呈现一个少女的身姿。安琪莉可立摩朱波浪般起伏的金色鬈发浸染星光,白色裙摆微微飘散,皎美裸足从悬空中踏下,走到他的跟前。

      他毫不吃惊地,薄唇上牵起一个几近嘲讽的笑。「金发的下任『磬』,你还是选择前来了么…」她点了点头。于是他凤目微睨,审视着她的眼睛逐字说道,「即便,那个名叫奥斯卡的男人……他未死,也是一样?」

      她捂住微张的口,在那一刻猝不及防地震惊与动摇,不由去扶棱镜,身躯几是摇摇欲坠──即使他说别的任何,都不可能在她心中响起如此惊雷!

      奥斯卡没死……她惊得呆了,自触在镜上的手心位置微微发烫,无甚灯火的石室中,微萤在身旁飘落,就像是冥冥间无声的低回劝抚。当她再抬起双眸,其中的不敢置信变作一片慰藉与狂喜,却是边哭变笑,「…是我…是因为我切断了联系?!」

      眼前的少女只是满溢着最虔诚的惊喜和感恩,他的话语并未扰乱她的心,竟连丝毫踌躇的波澜都不曾吹动。

      他冷哼一声,目光寒如万年夜翳。「当以生命交换誓约之时,你自会知道。」

      「克莱维斯先生,您……」就像是被他话语中某种冰冷的厌倦刺中,她定睛凝视着他,清澈的绿眼睛如湖水一般纯粹。「我曾经不明白,您到底是希望我成为『磬』解开她的禁锢,还是希望我染上『拉伽』的黑暗不成为『磬』…然而我现在明白了,您自己也没有答案。而她,只是希望您能从恨意中解脱。」

      恨么……
      任日月变换,始终无法触及的轮回,她只是在其中碾碎的尘土。权力者不知感恩的贪婪之心,全无意义地由幼小花朵碾碎浇灌而起的庞大王国,他看得分明,然而理智犹如一柄洞穿一切的匕首,令使用者同样是鲜血淋漓。是的,肮脏的恨意紧紧缠绕着他,不容他忘却。

      「我会成为『磬』。」她静静地说着,闪现一丝羞涩而真挚的笑,「我知道她对您很重要,我无法将时间倒回,也不是那个真正能够解救您的人,但至少我很清楚,我们不是活在过去,也不是活在未来,而是现在。」

      他为她话语中不加修饰的单纯触动。「贵族和平民什么的,阶级啊制度这些我不懂,对我来说太复杂了,但是我希望给大家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去考虑这些问题的时间。」她抚住棱镜,复又牵起他的左手贴在自己面上,闭上了眼睛。

      金发无风自起,在单薄的肩上飘动,一串水晶般晶莹的音符在空中散落。

      安抚与引导,我都与你同在,
      让黑夜得以安息,光明得以指向,

      他见到镜中少女朝他伸出双手,泪在闪动的芒中淹没。他微怔伸手,那鲜明的景象竟是落入怀中,抱紧,女童娇小冰凉的身体确实已在双手之中里。

      以身役石,
      我将在此开启渊本之轮。

      图腾交错的九芒星阵中,银镜洞开。

      佑持衡维系,生生不息。

      那一个有着相同名字的少女周身透着耀眼白光,向着召唤她的地方走去。他大骇,起身右手捏诀驱使暗影逐去,唇型无声歆动,然而那些都触不到少女,星阵青光迸射,弹回的术几乎让他什么都看不见。

      踉跄几步站稳身形,再睁眼,白衣欲融进光芒,风在少女灿金鬈发翻飞的耳畔吟咏,他向她的背影竭声大喊,「这腐败该毁了的一切,你却要执意为之牺牲么!」

      守万年基制,直至永世。

      「别担心,没有人会因此受伤的。」她绽开最后的微笑。
      在他面前,九棱镜缓缓闭合。

      「安琪莉可──!」蓝眼睛的少女冲入石室,在那亮如白昼的光源之中却已模糊了熟悉容颜。罗莎丽雅向她竭尽全力地跑去,而安琪莉可回眸露出释然一笑。樱唇上隐约含笑,低垂的双眼赫然滑落一滴晶莹泪珠,已在镜中。「不,停下────!」

      声波带着亟愿之心,轰然融聚在镜前,从树根升腾至石室顶端,在那一刻,她听到了时针停摆。疾疾抬头,总带着微笑的金发少女悬然叠手,在強熾白光中闪动圣洁光辉,宛然如梦。

      日月兼程,却仍是缘悭一面。

      罗莎丽雅跪落在地,瞪大了眼睛,任泪水无知觉地涌了出来。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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