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令君不负卿

　　“我见过那小姑娘，染着一头黄毛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学生不好好读书要这么多钱买衣服鞋子干嘛？参加什么舞会？古人说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现在社会就是诱惑太多了！小姑娘家家的，毛都没长齐就来不及推销自己，我看是不要脸！”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是，他攻击七月的话却让我心嗖的冷了一大半。
　　“爸，你不要这么说七月，她平时帮我很多的……”
　　“帮什么帮！什么叫帮？互相督促学习才是好朋友，懂吗？总之这事儿你别再提了，给你五百块就为了买双鞋，天方夜谭想都别想，打消了这个念头！安心读书，安心做人，明白么？我不要再听到你提起这事儿！”
　　他连珠炮似的话语从手机那头迸了出来，我忽然心底有点发笑。
　　“好的，爸爸。”我听到我机械地回答他，然后对方挂了电话。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把q q的音频关了，打了一行字给可可：
　　“这就是真实的我。”
　　“令君，还记得我对你讲过的话吗？”
　　“嗯。”
　　“我会一直一直陪你，你的未来也不是一双鞋能决定的。”
　　“是吗？”我有些迷惑地问。
　　“是的。其实我刚刚在听你和你爸爸的对话时，心里有好多话涌出来，在你挂电话的那一刻忽然又觉得自己很矫情。虽然我认识你不到半年，但我能感觉到……你很勇敢，很多事我没有经历过，没有资格说我一定比你坚强！”
　　“可可……”
　　“让我说完。从现在起我不但要陪着你，而且将是你的……仙女教母。”
　　说着她发了一个笑脸给我。
　　哈？仙女教母？那是什么？
　　我伸长着脖子看着这四个字。
　　她笑而不语。
　　“算了算了……”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不堪的一面，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照理说，这是多丢脸的一件事。我虽不虚荣却也爱面子，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一分一毫，为此我情愿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从此不见天日。
　　只因她是可可，世界上唯一的可可。
　　从第一面起，就分外有缘。好感，更近一步是无可名状的熟悉感……
　　“哈哈……玩不玩啊你，我们好久没玩儿了诶！”可可说。
　　我一愣，“玩啊，玩啊。”
　　我打开三国杀界面，跟随可可，她正和独幕一起玩2v2，他俩固定模式，我登时一愣……我，我好像忘记什么事儿了？
　　替独幕追可可的事被可可戳穿了，我这“计划”黄了——我要怎么和独幕交代？
　　我挂在树上，想东想西之时独幕开口了：“令君，你一直在隐身，干嘛呢？”
　　“哦，没什么，刚刚去收衣服去了。”
　　他没有说话，一会儿q q跳了出来，他回我：“你撒谎。”
　　“啊？”
　　“你不在收衣服，你在干什么？”
　　“这……”我无语：“你还玩不玩啊？”
　　“你们俩玩儿吧，22组队，三人还得带一个路人。”他说道。
　　我看到他在这局结束后上了树，于是我坐了下来，按了准备。
　　“独幕……”我艰难地开口，毕竟这个事情总有瞒不下去的一天。
　　“嗯？”
　　“我上次借你的五百块，还给你吧！”我说。
　　“这么急干什么？”他回得很快。“你又不退杀。”
　　“还是还给你吧！”说着我打开支付宝划了五百块过去。想了想又鼓起勇气说：“独幕，对不起，答应你事我没能做到，可我已经尽力了。”
　　“什么意思？”他问。
　　“追可可的事情……我恐怕没办法帮你做到，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玩儿了，我也不会怪你！”我一口气说，那一刻我的心非常平静。
　　“令君，如果没有可可，你还会不会和我一起玩？”
　　我忽然感觉到了他的胆怯——这是为何？
　　“啊哈。”我用轻松的语调开玩笑道：“试想一下，假如我不认识可可，你自然不会有求于我，也就不会和我‘交易’啦！哈哈哈……”
　　“这真不好笑。”他打了一个憨憨的表情过来。
　　我正想说什么他忽然又说道：“对你来说，没有可可我的存在就毫无意义，可对我来说，如果没有可可，我还是会接近你。”
　　什么？他在说什么？我诧异地盯着屏幕。
　　“我们是一类人。你从不提你的生活，但我知道你是一个人什么样的人，大大咧咧其实敏感周全。我比你大几岁工作了好几年了，每天面对的人事让我觉得很闹心，最开心的时刻就是上网玩玩游戏，以前魔兽现在三国杀，和你一块玩的时候我才最轻松。”
　　“呃……我看起来这么消极？没有吧……”我一直觉得自己装得圆滑讨巧，就像网上那类“玩得开”又潇洒自我的女孩。
　　“嗯，很消极，但很特别。”他回道。
　　那一刻，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不知不觉地破茧而出。
　　“你能告诉我那一晚你玩着玩着忽然不高兴，是为什么吗？”
　　那一晚？是指漏接我爸电话被臭骂的那一天，也是可可许诺陪我到“时光尽头”的那一晚，我似乎睡前都没有回独幕的消息……
　　“嗨，没什么，就是我室友非拉我去参加什么毕业晚会，我懒癌不想去，她就生气了……”我随口扯了个谎。
　　“骗人，令君，你骗不了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打断说。
　　“啊，真的没什么啊……”
　　“我在想，如果你不愿意把伤心或不利的事情和我分担，是否证明你想在我面前制造一个完美印象？”
　　我冷笑一声：“不，证明你没有令我安心到能卸下所有的伪装。”
　　此言一出，屏幕的另一头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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