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阙

作者:妩媚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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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擒故纵


      看过来的是凌秋漪。

      明媚冷哼,眼刀便毫不客气地甩了过去。

      两人的目光穿透了黑沉的夜色,碰撞出雷霆之势。

      似乎一个在嘶吼,姓明的,你这杀人凶手!

      另一个则在嗤笑,姓凌的,有种便放马过来!

      月落归察觉不妙,忙打圆场,“明阁主,凌宗主,离天亮还有些时辰,两位不如先回各自小帐歇息。”

      见二人皆没反应,心念微动,又婉言劝凌秋漪,“凌宗主,眼下搭救杨公子要紧,何必横生枝节?”

      凌秋漪死死攥着剑柄,踌躇之际,背后传来凌明月的呼唤,“秋漪。”

      “母亲。”她咬了咬牙,回身施礼,凌明月却并未在她身侧停留,而是直接向明媚走去。

      明媚亦迎上两步,“想不到凌老前辈竟亲自出马。”

      凌明月振振有词,“惩奸除恶,匡扶正道,乃天涯宗立派宗旨,我自当仁不让。”

      明媚不留情面地讥笑,“本尊最佩服的就是凌老前辈这如簧巧舌,摆明是来报孙女的仇,顺便搭救徒孙,却说得如此大义凛然。”

      凌明月反唇相讥,“我也很佩服明阁主你,一把算盘打得贼响,从不做亏本买卖。这次你来替俪王助阵,定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吧?”

      明媚好整以暇,“在凌老前辈看来,什么才算天大的好处?称霸武林吗?”见凌明月瞳孔紧缩,阴鸷地盯着自己,又哂笑道:“本尊若有那样的野心,便首先收拾你们天涯宗。”

      “你说什么!”凌秋漪满腔怒火难以抑制,噌的拔出宝剑,“姓明的,我敬你有些江湖地位,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明媚毫不示弱,“究竟是谁不要脸,当年你去天工阁做客,本尊是如何招待你的,而你又是如何回报本尊的?”

      “是、是我对不起你,但冤有头债有主,檀郎是无辜的!”

      “哼,无辜,没将他扒皮抽筋,算便宜他了!”

      “你!”凌秋漪气得浑身发抖,挺剑便刺。

      明媚哪肯吃亏,当即接架相还。

      两人都是绝顶高手,眨眼间便斗了三十余招。

      少倾,明媚瞅准凌秋漪的破绽,扣住她手臂,将她推了个趔趄。

      正待出掌,凌明月已纵至面前,“还请明阁主以大局为重。”

      明媚打量凌明月的架势,倒退了两步,“好,本尊就卖凌老前辈个面子。”

      偏偏凌秋漪不依不饶,“母亲,您让开,我要为檀郎讨还公道!”

      凌明月回身呵斥,“亏你还是我女儿,竟被私仇冲昏头脑!”见凌秋漪一时语塞,又按住她肩膀,用极轻却严厉的口吻埋怨,“秋漪,你素来沉稳,可只要牵扯白檀就变得特别急躁,我提醒过你多次,你总是不听,不要再去招惹明媚,否则她翻出当年那些不光彩的旧账,别说是你,就连我也会颜面无存。”

      “母亲!”她心头阵阵寒凉,“在您眼里,究竟是檀儿的性命重要,还是虚名脸面重要!”

      凌明月狠狠回瞪她,“与我天涯宗的江湖威望相比,他白檀根本不值一提。你若还认我这个母亲,就马上跟我回营帐。”说完拔腿便走。

      凌秋漪犹豫再三,终究抵不住母命难违四字,重重跺脚,拂袖离去。

      明泰见众人四散,凑近明媚咬耳,“尊主,凌明月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刚刚属下还担心她会出手。”

      明媚很是笃定,“她不会。”

      “何以见得?”

      明媚轻笑,“你可还记得,当年有人给本尊送来密信,透露了白檀的藏匿地点?”

      “难道是她?”明泰露出惊愕之色,“她可是凌秋漪的亲娘,为何要那样做?”

      “因为白檀使得凌秋漪拒绝了她安排的婚事,并离开天涯宗隐姓埋名,所以她巴不得白檀死在本尊手里,好泄心头之恨。”

      “世、世上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母亲。”

      明媚望着凌明月远去的背影满面嘲讽,“好好学吧,论起心狠手辣,她可是当之无愧的老前辈呢。”

      才过寅时,付恩宜便辗转反侧。

      阴无忌踏着晨光来寻她,见她站在窗边发呆,便过去询问,“阁主看起来很是憔悴,莫非未曾安枕?”

      她拧眉收回远眺的眸光,“多年不曾梦到纪雨卿,昨晚那老匹妇竟来索命。”说着手掌一紧,又扭头询问阴无忌,“俪王那边可还顺利?”

      阴无忌胸有成竹,“您放心,我刚替俪王施针查验,她已中毒不浅,是时候逼她结盟了。”

      “太好了!”这消息令她眉间的阴霾顿扫而空,“即刻派人请俪王过来。”

      阴无忌拾起外袍披在她肩上,“俪王说要亲眼瞧见承桓真、池歆及宁沐阳下山,才肯来面见阁主。”

      她伸进衣袖里的胳膊顿了顿,“也罢,反正俪王已身中情毒,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就照她的意思办。”

      两炷香后,玹铮被阴无忌请进无极斋。

      玄色绣鸾鸟的王服配上金灿灿的凤冠,端的姿态高傲,气势凌厉,根本不像受胁迫而来。

      付恩宜的右眼皮猛跳了几下,但想到阴无忌清早的禀奏,又变得有恃无恐,“俪王殿下新婚燕尔,蔽阁有份贺礼奉上,还望不要嫌弃。”

      玹铮接过锦盒打开观瞧,“这是解药?”

      “算是吧,每半年服用一次,便可延缓情毒发作。”

      “只是延缓?”玹铮神色凛冽,眼含雷霆,“既非根治的解药,也就意味着本王迟早会毒发,还有,情毒会令女子绝嗣。”话到此处,一把掀翻桌案,抽出软剑直逼付恩宜,“本王自问从未与你结仇,可你不仅要谋夺本王性命,还要让本王断女绝孙,真真岂有此理!”

      阴无忌见势不妙,赶忙劝阻,“王主息怒!”

      玹铮撇了记寒湛湛的眼刀,“若有人害你,你能忍气吞声?况且这几日本王已忍够了。”说罢,三尺青锋离付恩宜的咽喉又近了两寸,“但凡敢招惹本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也不会例外。”

      付恩宜不慌不忙地撩起眼皮,“王主可知这一剑下去的后果?本尊若有好歹,您所中的情毒只怕再难根除。”

      玹铮微眯起狭长的凤眸,“如此说来,你有真正的解药?”

      “当然,否则也不敢在您跟前造次。”

      “既如此,为何还拿这破玩意儿糊弄本王?”玹铮嫌弃地将锦盒丢在地上,“你们处心积虑做成此局,定有所图谋,说,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付恩宜迎着银光闪闪的剑刃吐出两个字,“结盟。”

      玹铮嗤之以鼻,“说的好听,分明就是打算用解药胁迫本王。”

      付恩宜未置可否,“事已至此,王主可还有更好的选择?”言毕拨开宝剑,信誓旦旦,“本尊可以保证,只要王主助本尊达成心愿,不仅能得到一劳永逸的解药,长命百岁,子孙满堂,还能得到更大的好处。”

      玹铮沉吟片刻,还剑入鞘,“罢了,听你说说也无妨。”

      阴无忌见事态缓和,忙命阿玖重新摆好桌案,并奉上香茗,“王主,如今江湖之内门派繁杂,四盟八荒各自为政,是时候择选一位才能兼备者统领。”

      玹铮如何听不懂这话中隐义,睨着付恩宜哂笑,“原来你想当武林霸主?这倒不难,只是本王觉得你野心不止于此,你该不会还惦记安泰殿那把凤椅吧?”

      付恩宜摇了摇头,“王主多心了,那把凤椅是属于您的,而本尊想要的,不过是承珺煜的命而已。”

      “你说什么!”玹铮猛拍桌案,腾地站起,“付恩宜,你竟如此大逆不道!”

      付恩宜面对玹铮的厉斥毫无惧色,“去年在上方山,若非王主替那狗皇帝挡箭,她早就下十八层地狱了。”

      “果真是你!”玹铮挑着冷俊的眉峰诘问,“你与陛下有何深仇大恨?”

      她流露出深深的怨毒,“承珺煜强取豪夺,令本尊与挚爱之人阴阳两隔,本尊恨不得食她的肉,喝她的血。”

      玹铮听她粗略讲完与柏欢的纠葛,“原来是因为思怜容贵君。”

      她激愤地吼道:“不要用那可笑的封号来玷污欢儿!”随即察觉失态,又避开玹铮审视的目光,“只要王主杀了承珺煜,本尊立即奉上解药,绝无二话。”

      玹铮未加思索便断然拒绝,“本王做不到!众所周知,本王是陛下的骨肉,若犯下弑母之罪行,岂非与禽兽无异?”

      阴无忌见付恩宜语塞,便接口,“如果王主真是当今之女,那么宁汝桦又为何要在临刑前将儿子许配给您?”

      付恩宜闻言登时反应过来,“不错,当时本尊扮作狱卒,就在宁汝桦身边,静依那老尼姑也在,后来她还亲自前往天涯宗向凌秋漪出示宁汝桦的遗命,如果王主不是戾太女亲生,难道她和宁汝桦都同时糊涂了不成?”

      玹铮好整以暇地扯动嘴角,“毋庸置疑的是,本王身上没有慕氏胎记。”

      阴无忌呵呵笑起来,“有无胎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主已纳了宁公子这逆党余孽,俪王府与隐月阁皆是见证。倘若宁公子的身份传入当今耳中,姑且不论他下场如何,王主注定难逃罪责。”

      玹铮咬紧了后槽牙,“当初污蔑阳儿是金面狐,逼本王以宠侍名义接他进府也是你们的手笔吧?”

      阴无忌点了点头,“蔽阁素来成人之美,那只是举手之劳。”

      玹铮满腔义愤,“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为达目的几次三番算计本王,本王若答应你们,岂非有生之年都会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阴无忌望着玹铮眼中升腾的杀意不动声色,“王主既不愿与蔽阁结盟,大可冒着解药被毁的风险剿灭蔽阁,戾太女中毒之后熬了十年,以她为例,您还有十年时间遍寻名医为自己续命。”

      玹铮勾着唇角,颇有几分狂傲,“以本王今日之权势,十年足够了。”

      阴无忌淡笑,“您或许可以在十年内倾尽全力配出解药,但又如何确保这十年间中毒的消息不会泄露,倘若让太女、慎亲王或魏国公听到风声,恐怕您尚未配出解药,就已丧命在她们手中。”见玹铮沉默不语,又极尽怂恿之能事,“就算承珺煜抚养过您,并对您疼爱有加,可她从始至终都没准备把皇位传给您,太女奸计败露,也不过是禁足而已,外加慎亲王与魏国公虎视眈眈,即便如您这般擎天架海的英雌,想要那九五之位亦难于登天,所以结盟总比树敌强,只要签下这盟书,咱们就是休戚与共的盟友,届时隐月阁上下都会奉您为主,整个武林也都会遵从您的号令。”

      玹铮听完这话,半晌没有言语,又起身踱了数步,终于接过阴无忌呈上的盟书。

      付恩宜正与阴无忌交递眼色,却不妨玹铮问道:“纪雨卿是太女学士对吧?”

      “对。”付恩宜故作热络,“所以说隐月阁与王主本就是一家人。”

      玹铮撇嘴,“本王空有戾太女之后的虚名,论起来你和承玹鏡才是一家人,她才是正统。”

      付恩宜不屑地笑道:“对于纪雨卿来说,承玹鏡的确是正统,但对本尊来说,谁有资格结盟,谁就是正统。”

      玹铮斜眼睨着她,“你将来...不会过河拆桥吧?”

      “怎会?王主若信不过,本尊现在就可以立誓。”

      待她赌咒矢言,玹铮提笔在盟书上圈去了自己名讳,并加上太女学士的字样,“按本王改的订立,否则作罢。”

      她瞅玹铮态度强硬,亦觉修改之处无伤大雅,便让阴无忌重新誊抄,率先签印。

      玹铮正要署名,一滴墨落在纸上,于是不耐烦地蹙眉,“换只笔来。”

      很快,侍从将蘸了墨的紫毫奉给玹铮。

      见玹铮签了名姓,付恩宜与阴无忌同时松了口气,亦都露出得逞的笑容。

      阴无忌的姿态甚是谦恭,“请王主稍待片刻,我亲自送您下山。”

      玹铮则端起杯盏,“不急,外头来客人了。”

      话音未落,院内便传来明媚凛然之音,“付恩宜,你为祸武林,残害无辜,今日大限将至,还不滚出来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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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晚上好,剿灭隐月阁倒计时打响,然后就可以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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