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们叫曹操

　　我的哥们叫曹操
　　○陈小庆
　　我的哥们叫曹操，他其实是个文学青年，早熟，多愁善感。那年我们一起在东汉大学念书，睡在我上铺的就是他。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地总是很黄，日子过得古色古香。要不是因为校花小乔的出现，曹操也许会安心做他的学问。可是，据孔夫子研究：恋爱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尤其是单相思，最是打击年轻人，使之改变人生轨迹。
　　那天，我和曹操吃过饭去水房打开水。人很多，曹操排在了一女生的后面。轮到那女生打开水了，她忽然扭过头——多美的一张脸啊——对曹操说：“怎么办？我的青铜水杯打不开了？”多好听的声音啊。
　　曹操一听，机会来了，忙结结巴巴地说：“那——让我先打吧！”
　　没想到他竟不帮那女生拧杯子，我鼓了勇气，正要帮那女生，只听一个男中音响起，“小乔，来，我帮你——”原来是帅哥周瑜。
　　我和曹操端着开水，坐在路边石头上喝。我说：“孟德，你刚刚错过了一个机会，难道那个女生你没看上？”
　　“……”曹操喝了一口水，也许是呛着了，咳嗽了半天，什么也没说。
　　但我从此发现，曹操开始喜欢写诗了，过去他总爱写《黄金与黄铜的区别在哪里》这样的人生哲理性文章，无人赏识，可现在，他忽然写起了分行的长短句。
　　他在厕所的墙上，用刻刀刻下：
　　对酒当歌，
　　我看见你拧不开水杯；
　　人生几何，
　　当时我居然错过机会？
　　譬如朝露，
　　一瞬间让周瑜抢了先，
　　去日苦多，
　　如何打发想你的晨昏。
　　此诗在洛阳的期刊《纸贵》上发表后，引起一股“水杯”体的新诗风潮。我说：“孟德，借此机会，可向小乔表白，说你那天手疼，无法帮她。她看到诗后，一定会懂你的。”
　　谁知此人多疑，犹豫着，不去。我又说：“人生几何，表白要趁早，早表白早拒绝早安心。”其实是我最喜欢看表白了，表白什么的最感动了——不管成功不成功。当其时，小乔已与周瑜闪婚。
　　曹操心一横，说：“在我表白之前，先要灭了周瑜，让她死心跟我！”
　　我说：“周瑜有□□老大孙权撑腰，不大好惹！你还是直接表白的为好。”其实我最喜欢看三角恋了。曹操一笑，我看到他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勇气。
　　曹操纠集了八十多个无业青年，说好了每人一碗烩面。与周瑜约好在一个叫“赤壁”的澡堂子决一死战。为什么选在澡堂子？因为那里没有校领导，没有治安人员，是学生们寻衅闹事、打架斗殴的理想场所。
　　孙权给周瑜派来了二十多个打手，还叫妹夫刘备带着几个把兄弟过来，说好了挨过打之后每人十张洗澡票。刘备的手下诸葛亮还请了个叫东风的高手前来助阵。
　　照例打架之前先吵几句。
　　曹操：“周瑜你有什么可牛的？”
　　周瑜：“你有什么可牛的？”
　　曹操：“你是研究生，我也是研究生。”
　　周瑜：“我是帅哥！”
　　曹操：“你哪里比我强？你是双眼皮，我也是双眼皮；你是高鼻梁，我也是高鼻梁？！”说着说着就恼了。
　　曹操仗着人多，蜂拥而上，可是，周瑜诡计多端，竟在澡堂子里燃放烟花爆竹，一时乱作一气。曹操纠集的八十多个青年本来就彼此不熟悉，最后竟互相对打，曹操也被周瑜及刘备揪掉几络头发，狼狈逃走。
　　我当时装作搓澡的，才逃过一劫。
　　后来曹操就不上学了，画了无数张小乔拧水杯的印象派开山之作，在他家墙上贴得到处都是。一个巫师朋友看到后，说：“孟德如此痴情，我想，我可以帮你。”
　　曹操给了巫师朋友一百块钱加糖葫芦两串。巫师做法后几日，周瑜竟因病去世了。曹操兴奋异常，忙跑去见小乔。他想，这下，终于可以表白了。我慌忙跟去看表白。
　　他来到小乔家门口，苦苦等待。
　　那时候是冬天，有冷雪飘在脸上。小乔一身素服出现了，多美的一张脸啊！曹操忙走上前，一激动摔了狗啃泥。小乔低头一看——是他——忽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口渴，仿佛自从上次打水时没有拧开水杯，就没有再喝过水似的。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青铜水杯，递给曹操：“怎么办，我的青铜水杯打不开了？”多好听的声音啊！可如今听来，这声音恍如隔世。
　　曹操忙颤抖着伸手接过，去拧，竟怎么也拧不开。
　　原来，那水杯只是个青铜模型，根本就打不开。他似乎明白了当年小乔的意思，但小乔惨淡地一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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