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星辰

作者:花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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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苏城外,五崀山


      【姑苏城外五崀山】
      五崀山是余城和姑苏的天然屏障,也是这两座城镇的后花园,城中的人都爱闲时来此赏景游玩。山中多翠竹,而群芳以此地特有的月见草闻名。此花名为月见草,顾名思义夜晚观赏最妙,因为此花在月光下会自成光华,如星坠地,粉嫩的花瓣稍经揉搓便成粉末,香味袅袅,却经烈风,耐霜雪,在霜降之期盛开,或攀援于树,或遍布草野,如火如荼,将五崀山秋季萧索孤独一扫而光,当地人也十分喜爱此花,或烹茶,或制香,早已融入生活之中。
      此时正直霜降节气,月见草自然崭露头角,蜿蜒成一片粉白色的山径小道。楚天阔见此情此景一直嚷嚷着该带家里的月昔妹妹来看看,还说他上次见此花盛开便是跟苏州巡抚家的三小姐林雾一起,那次才是盛景,景色如何如何,他还为佳人美景作过一副画,那画技如何如何,佳人更如何如何。夏蝉被他烦的对眼前美景再无兴致了,昏昏欲睡,勉强啃着从双飞客栈带的桂花糕强打精神。蓝鹊一入山林便早已没影,这一方鸟兽今日怕是要蒙难了。
      五崀山重峦叠嶂,绵延不绝,夏蝉他们一行人清早出发,如今已是黄昏日暮了,翻过这山至少要两天。楚天阔也早已停止了喋喋不休,跟他的手下摇着筛子赌大小,夏蝉则再车里看着新淘的话本子。马车突然剧烈一抖,楚天阔骂骂咧咧地下车查看,发现马车前躺着一个破衣烂衫的瘦弱小伙,脸布淤泥,昏迷不醒。楚天阔边骂驾车衙役边连忙把人抱回车里,夏蝉也赶紧下车查看,见此情景赶紧腾出马车里的位置,坐在马车外沿。楚天阔吩咐手下取些水和食物,借此停车过夜了。
      山间秋夜,寒气袭人。夏蝉又使劲往篝火处挪进了几寸,楚天阔将那个小伙安顿在马车内后派了个人守着,便拿了件披风给夏蝉披上。夏蝉侧目,“没想到你一个贵公子对待一个半路遇到的贫民一点架子都没有,这倒叫我刮目相看。”
      “瞧夏蝉妹子你这话说的,我楚天阔岂是那种狗眼看人低之人,我可是平易近人,爱民如子的好吗。”
      “还爱民如子,这事轮的着你吗,还真是口无遮拦。”夏蝉不禁翻白眼。
      “你这算是关心我吗,我就当是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去马车里睡吧,你们两个睡空间还算富余,你放心好了”楚天阔这一串话跟跟连珠炮似的,却突然顿住,狡黠一笑,接着说道,“刚才我给他换衣服时无意间发现他是个女的,我这才敢放心让你两一起睡嘛。
      “真的!他竟是个女子。”
      “是啊。”
      “你为什么一脸坏笑。”
      “哎,我楚天阔桃花运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这一路能收获两名美女相伴,注定有趣了。”
      “你真是够了,你的烂桃花可别把我算进去。我去了,你还是早点睡吧。”
      “诶,对了,我刚只给她换了外衣,你等她醒了给她拿套女子衣衫,让她好好梳洗一番。”
      夏蝉不禁又翻了个白眼。
      次日清晨,鸟语花香,云雾缭绕,篝火已灭,楚天阔伸个懒腰起身,一转头便看见不远处走来的夏蝉二人,立刻愣在了原地。夏蝉看了不禁好笑,立刻打趣道“这可真是路边捡到了宝,都直不起腰了啊。”
      “兰儿!”
      “楚哥哥!”
      “这是什么情况啊,认识?”这下轮到夏蝉傻眼了,蓝鹊也在她肩头一鸟脸的八卦。
      “兰儿,你怎么会在这出现,还是这番遭遇,你快告诉哥哥,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整个早餐时间这两人是互诉衷肠了,变成了夏蝉的故事会了。原来这个女子叫林雾是苏州巡抚的四小姐,母亲身份不过一个婢女,但得了林之涣的喜欢,纳为侍妾,第一胎是个公子,便更受宠些,可生林雾时却难产而死,林之涣便不太待见这个女儿,家里的正妻和侧室这下便无所顾忌了,借着替亡母尽孝的借口,让林雾从小在寒山寺长大,境况可想而知,但寒山寺的老尼姑慈悲,从小教林雾琴棋书画,还为她找了个老师父,虽在寒山寺,可才气样貌绝不比任何大家闺秀逊色。
      林雾的生活虽不是锦衣玉食,但也衣食无忧,逢年过节会回林府,与父亲长兄也有片刻温情,府中其他人的奚落在所难免。本来日子也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了,可自从楚天阔上次误闯寒山寺后,林雾的生活再也无法波澜不惊了。也就是在半年前,楚天阔跟他父亲一起拜访过林家,正室所生的林家大小姐看上了当时意气风发的楚天阔,在府里那几日秋波送的不可谓不明显,但楚天阔说他喜欢那种清水出芙蓉的,而林雾的那个大姐浓妆艳抹,一看就知腹内草莽,爱慕虚荣,楚天阔自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冷脸相对,一有机会就逃出林府出去游山玩水,可谓是把这苏州城著名的景致玩遍了,因为又要摆脱林家大小姐的纠缠,无意便闯进了寒山寺,远远的把林家大小姐甩在半山腰上气喘吁吁。
      话说当时楚天阔突然闯入倒是把林雾吓了一跳。她当时正在院子里汲水洗衣,楚天阔一男子推门而入,要知道寒山寺可是个尼姑庵呢。
      “公子,你找谁啊?”
      楚天阔说他当时见一间寺庙,推门而入就是前院,比他想象中小地可怜,看见有人在院中浣洗,以为是老妪,却看见了林雾,但是脑中只闪过四个字,空谷幽兰。他一时都失神了,院内有棵槐花树,有落英落在了林雾肩头,他也不顾与人家第一次见面,也不答话,竟伸手拂去她肩头的花瓣,林雾微微一欠身,两人这都才醒过神来,气氛尴尬了一会儿。但楚天阔是谁呀,立刻显露痞气本色。
      “姑娘,在下楚天阔,湖州太守之子,此次随家父来苏州公干,误闯贵宝地,望姑娘恕罪,不过姑娘见我如此坦诚应该不忍怪罪吧。”
      林雾本来对楚天阔的唐突心有不悦,此时听他如此说竟气不起来了,只想戏谑一番。
      “湖州太守之子是吧,那确实公事繁重,此地简陋,不送了。”
      “别呀,我来苏州也有一段时间了,对苏州城也有了一定了解,可对此地却还一无所知,但却好奇地紧,一入贵宝地便知此地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一定要好好领略一番,姑娘可否做我的向导?”
      “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何要答应你的请求呢?”
      “我刚虽然进门仓促,但还是注意道了你们寺庙门口的楹联早已红退墨残,不如我重新替你书写一副吧。”
      林雾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回答,想看看他的才学便同意了。
      “竹阴在水,兰气随风。”
      “竹阴在水,兰气随风。”
      笔锋飘逸,一蹴而就。林雾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公子哥竟能写出如此气度的楹联。楚天阔此时心中暗暗得意,拿起刚写好的楹联张罗着帮着贴起来,踩着凳子贴楹联时又发现门上挂的灯笼里已经没有油了,又对林雾说:“你去取点灯油吧,马上天色就暗了,我帮你点上。”
      林雾很久没有感受过外人的关怀了,此时觉得心头一暖,赶紧去屋里取灯油递给楚天阔,楚天阔刚接过点上就看见林家大小姐正往这边赶来,低声骂了句真是阴魂不散啊就立刻跳下凳子,拉着林雾的手便向寒山寺旁的那片竹林跑去。林雾还没缓过神就被楚天阔带着跑出老远,此时的她心脏跳得厉害。
      “怎么回事,楚公子,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实话跟你说了,我跟我爹来苏州拜访林巡抚,这几日在林府暂住,他家那小姐见了我跟猫见到老鼠似的,我见到她自然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啦。”
      林雾听到这番解释笑了好久才勉强能说话:“你说的是林之涣巡抚的大女儿林绘霞。”
      “对对对,不是她还能有谁,害的我这几天游玩都不尽兴。”
      “如此说来,这下你请我当向导的请求我算是拒绝不了了。”
      “哦,那既然是向导了请问该如何称呼呢”
      “我姓林名雾字绘兰。”林雾巧笑着说到。
      “林雾,林绘兰!”楚天阔是个聪明人,这下自然明白了林雾的身份,觉得真是无巧不成书,开怀大笑,林雾也笑了。
      一切明朗,楚天阔也了解了为何林雾会住在寒山寺的身世,心中怜惜。感觉那个林绘霞应该已经无功而返了,这才领着林雾回了寒山寺。深秋傍晚黑得快,凉得也快,他们两是跑着出去,有说有笑地回来,到门口时暮色四垂,之前点的灯笼是这山中夜里唯一的暖光,在晚风中微微摇晃。
      楚天阔和林雾刚推开寺门,里面的老尼姑慧安便迎了上来。
      “兰儿啊,这么晚了,你刚去哪了啊,刚才你那个大姐来了,不过奚落了一番就走了。快进屋吃饭吧。”
      “师太,我刚才带这位楚公子去周围看了看。”
      慧安这才注意到林雾身旁还站着个翩翩佳公子呢,连道失礼。楚天阔也推说哪里哪里,打扰了,拒绝了留下吃饭的提议,说怕扰清誉,便要离开,只是临走在林雾耳边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慧安虽然早就遁入空门,不闻世事,但对林雾就像母亲一般,今日看这二人挺般配的,对楚天阔还算满意,晚饭时想再询问两句都被林雾红着脸搪塞了过去,她也只好随她了。
      翌日晌午,秋意溶溶的太阳刚过头顶,楚天阔又来了寒山寺。这次倒是礼貌的扣打着门环,开门的正是林雾,她伸出食指作了个噤声的动作便扯着楚天阔出来,把门合上了。
      “今天此时的日头温度都正好,师太在院子里午睡,咱们别把她吵醒了。”
      “原来如此,看样子林姑娘一直在恭候在下啦。”楚天阔一脸笑意。林雾浅笑不语。
      “你倒是挑了个好时光,每年这个时候月见花开得正茂,五崀山游人如织,一年一度的山月诗会就在今天召开,别人并不知道这寒山寺后面就有条小道直通五崀山,我会履行诺言当个好向导的,这边请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月见花果然名不虚传,如此时节在山间绚烂到极致,整个五崀山仿佛披了层粉白色的烟霞,难怪山月诗会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召开了,果然是件风雅有趣之事。
      “前面便是五杜亭,相传杜审言,杜甫,杜牧,杜荀鹤,杜来都曾来过此地还都留下过一两轶事或诗篇,小时候慧安师太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知道他们当时来带此地,是否也有鲜花夹道,佳人相伴呢?”
      “你少油嘴滑舌了,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这世间的事难以追溯,难以企盼,还是妄生薄念了。”
      楚天阔听闻此言不禁一怔,侧目细细端详身侧这位女子的侧脸。此刻她正微微踮脚想看看不远处五杜亭的景象,面目微红似是喜悦,可她刚才之言却明明掩藏着一丝哀伤无依之感让人想倾其守护,楚天阔的心早已化成一汪湖水了。
      “刚才姑娘说的山月诗会到底是怎样的赛事呢,在下可是好奇得紧呢。”
      “此事说来也简单。你看前面簇拥的人群,每年的山月诗会都会吸引当地的老少,只要喜好诗文,都可上亭切磋,可五杜亭宝盖下的横梁上之上都留着上届魁首出的绝句,有意角逐者得对出下句,交给五杜亭德高望重的族长评判获得初选资格,初选资格有五十个,根据具体呈上的诗文优劣名额有删有增。过得初选才可上亭进行正式比赛,正式比赛就更有趣了。首先便是那些才子们自相交流结对分组,每组不出五人,然后族长给诗的题材和体裁,组员此时便不许再交谈了,自第一人挨个写一两句,其后接上,分工合作一首,经过众评判,淘汰一半的组员,其后两轮便是自己作诗,此时的体裁题材便较难着手了,再经评判仅剩三人,此时他们已是此届的佼佼者了,最后自行发挥,乘上自己最好的诗篇。山月诗会的来者皆可折一支山月花,喜欢谁的便放在谁的案前,结果就昭然若揭啦。”林雾兴冲冲地介绍完歪头看向楚天阔。
      “当真有趣,你们苏州人真会玩儿!”
      林雾听了笑道:“此言差矣,这山月诗会是苏州城和余城共同的盛举,每次也会有慕名而来的和路过的游客一起参加,兼容并蓄,有几次外乡人都成绩斐然呢。”
      “你这向导真是尽职,既然如此必不可少要陪我共襄盛举喽。”
      “啊,你让我陪你一起参加呀,这万万不可,我大哥和四弟多半也来了,我是开心见到哥哥,可四弟肯定会告诉爹我又抛头露面,四处游荡玩耍了。”
      楚天阔听着怜惜但更气愤,说道:“我必不会让他们欺负你,何苦为了他们这些小人坏了我们的兴致。”林雾心中感动但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兰妹!”只听远方有人喊,林雾赶紧回头张望,见是他的亲哥哥林泉。
      “泉哥哥!你来啦,你怎么就一个人来。”
      “父亲陪客人去一品居了,家里其他人都作陪去了,他们推杯换盏纸醉金迷自欢谑,我可不喜欢这些应酬,幸好父亲也不在意我去了没去,这边我定是要来的。”
      林泉见到妹妹高兴兴奋,这番话毕才看见林雾身边还有一人,再看更惊,这不正是家中客人的公子吗,他明明见着他随父亲一群人去一品居了,怎么会出现在这,甚至比自己还早。但林泉也不傻,看到林雾的神情知道二人早已认识还相交不浅,他向来也是很疼自己这个亲妹妹的。
      “楚兄,原来你与舍妹已经相识了,我本还想引荐呢。”
      “呵呵,泉弟费心了,我一见令妹先是觉得惊为天人,在就觉得熟悉,能认识你们真是我楚天阔的幸运,这里总算没了一品居里的觥筹交错,虚与委蛇,咱们赶紧看山月诗会吧,刚才令妹还顾虑,如今好了,所谓打虎亲兄弟,兄妹亦然,林雾你如今还怎么推脱。”
      林雾见到哥哥本就高兴,又见他与楚天阔也算是性情相投,再听楚天阔如此说笑不自已,连忙说︰“舍命陪君子了!”
      楚天阔一行人刚行至亭前,恰逢取下梁上的绝句,绝句上书“花谢花飞花满天”,到时应景,但就是有些伤时了,众人见题,大部分人已经开始提笔作答了,楚天阔他们也要了纸笔,不一会就都交上去了。半盏茶的功夫,族长和评审们就已选出了四十八人入围,楚天阔他们都在其中。接下来便是交谈组队了,林雾这是才看见其中有世交李员外家的女儿李筠晗,她小时和哥哥玩得好,她也常见她,李筠晗还曾来寒山寺看过她几次,便立刻指给林泉看,林泉赶忙过去问候,不一会两人便一起过来了,林雾促狭道:“哥哥好眼光,领了这么个得力干将回来。”
      “林妹妹越发玩笑了。”李筠晗闻言羞红了脸,又见还有楚天阔在,连忙施礼介绍了几句。
      组队的时间到了,五组都已形成,族长便给出了题目,海棠,七律,只给一炷香的时间,看的就是默契协作,浑然天成。
      时间已到,有两组还未作完,一组出入甚大,好不连贯,自然都无缘续赛。经过评判又去两组,林雾这组头筹晋级。神仙昨夜临都门,种得蓝田玉一盆。楚天阔。
      自是嫦娥偏爱冷,非关情女亦离魂。林雾。
      秋阴捧出何方雪,雨渍添来隔宿痕。李筠晗。
      却喜诗人吟不倦,肯令寂寞度朝昏。林泉。
      之后两轮便是个人自作了,李筠晗在第二轮抱憾出局,如今只剩下林雾,楚天阔,林泉了,接着就是最后一轮直抒胸臆了,无题无裁,时间不限,但想来也不会太久,毕竟最好的诗大多数人都会备好以前的。
      楚天阔此时却问人要了宣纸,颜料和水彩,众人不解,但也给了他。半晌,林泉交稿。
      春风动春心,
      流目瞩山林。
      山林多奇采,
      阳鸟吐清音。
      此时一展,亭下众人都赞赏不已,清新脱俗,旁逸斜出。
      又过半晌,林雾也完成了,竟是首词。
      寒蝉凄切,五杜亭晚,执笔淡墨无绪。
      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想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雾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嚣嚣山月夜。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总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词中大胆化用楚天阔和林雾之名,描述送别离情,字字真切,令读者都不免心绪摇曳。看来兰妹已经猜到楚天阔要走了,林泉心中暗想,也替妹妹可惜,摇头叹息。站在他身侧的李筠晗也已看出其中的情意,又是羡慕,林雾如此大胆寄情于词,凄婉浪漫,又是替她感伤,便不觉挽住了林泉的手臂,林泉先是一僵,后又心中欣慰。
      再说楚天阔,之前几次提笔就来,文思敏捷,如今没了桎梏更该一蹴而就可却已用了许久了,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才罢笔。众人一看,他竟画了副画,五杜亭,月见花,而画中的唯一一个人正是林雾,弯腰低头,发丝垂下几缕,美丽动人,即使身后满山的月见花也夺不去她的光彩,画中人手执狼毫,伏案写诗,残墨半干,诗文也仅有两行,“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如果说刚才林雾字里词间已经很明显了,楚天阔此番简直就是向在场人宣告情意。亭下的人都认出画中人就是林雾,纷纷交头接耳,女子早就被此举迷晕了,男子纷纷佩服他的才情和胆色。此轮是观众投票,楚天阔的诗未作完,但女子大都投他,一番人潮涌动,林雾花枝最多,楚天阔次之,再是林泉。林雾现在那还在乎投票啊,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心中全是甜蜜,知道族长过来递与她一枚山月形状的萤石吊坠,宣布她是最后的胜者她才如梦初醒,楚天阔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站在一旁暖暖地笑着。林泉也十分替妹妹开心,只盼之后也能一切顺利。冠军出炉,诗会也算落下帷幕了,此时正值傍晚时分,众人有的心满意足地离去,有的还在兴致勃勃地与刚结识的诗友攀谈,还有些醉于美景流连忘返。楚天阔缓步走来牵着林雾的手,说道:“这幅画是为你而作,你可要收好了。”林雾点头,接过。
      “大胆,谁让你画我妹妹芳容的,如今打算怎么办。”只见林泉从远处疾步走来,脸上带笑大声喝道。
      楚天阔闻言立刻作揖大笑,“自然是按规矩办,请放心。”
      “这还差不多,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只是如今你也要赶紧追了呀。”楚天阔眼光一带,林泉顺着望过去,只见一男子正与李筠晗交谈,应该是刚才她表现的也很出挑,于是赶紧转身过去,临走还没忘了说一句好好送我妹妹回去。
      林雾,楚天阔皆是大笑。
      回忆到这里都是才子佳人,风光明媚,可正如林雾推测的,楚天阔就要走了,一品居是父亲的践行宴。
      那夜楚天阔送林雾回到寒山寺时天已经黑透了,二人还是嫌山路不够长。到了门口,灯笼已被慧安师太点亮,想来是特地为林雾留的。平常爽快的楚天阔此时到真应了林雾所写的念去去就是不挪窝啊,一直扯着林雾的衣袖谈天说地的,跟个贪玩的孩子似的,林雾都哑然失笑了。那晚寒山寺外的灯笼照了一夜,暖意融融。
      回忆中的甜蜜到这一刻都戛然而止,谁曾想到楚天阔走后的寒山寺在烈焰的炙烤下变成残垣断壁,所有的东西付之一炬,那对楹联,那副字画,那盏灯笼还有慧安师太!
      送走楚天阔一行人不旧,林泉就被林之涣派去准备奇珍异宝准备太后的寿礼,林雾就在一场意外的大火后被林家人匆匆送别了,一副衣冠冢,就葬在她母亲的墓旁。可她还没死啊!林雾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焦土,寒山寺,她从小到大的地方已经付之一炬,慧安师太没能幸免于难。她惊恐的朝山下跑,赶往林家却正好碰上送她出殡的队伍,她简直惊呆了。她还没死啊!林雾立刻奔向送殡的队伍,扑向她爹,可却被她爹一脚踢开。
      “哪来的野丫头,我女儿的葬礼也敢来闹!”
      “爹!我就是林雾啊!我还没死啊!”
      “还愣着干嘛,快把这个失心疯拖走,都干什么吃的!”
      林雾就这样被林府的护卫拖走,林府上下的人都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围观的百姓也都嘟囔着疯了疯了,想做林府的大小姐想疯了吧。
      “我就是林雾啊,爹你不认得我了吗!”

      林雾望着溪水,水面上倒映的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为什么爹都认不出来呢,之后她几次想进林府都被赶了出来,林雾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林泉外出办事行踪不定,她已孤立无援,不知如何是好。难道今后就要这样无名无姓如孤魂野鬼一样活下去吗?她想等哥回来,应该快了吧,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如今已经是第十天了,这段时间林雾就像一个乞丐一样苦苦的支撑着,知道再次见到楚天阔。
      “你是说你父亲他们认不出你了,可你的容貌没有变,这,怎么可能!”楚天阔简直就要暴走了。夏蝉也是愕然但却突然没有来的心头一紧。
      “兰儿,你别着急,我这就带你去见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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