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异株,名曰君涸

作者:菲忆飞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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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北漠冰女


      楔子北漠冰女

      雪山上的寒风卷起一抔雪片拂过每一寸土地,冻出一片白皑皑的世界,美丽,却是没有半分生机。
      在这白色冰封世界的深处,一座矮矮的雪峰上,一朵傲人的冰莲悄然绽放,片片花瓣簇拥在花萼之上,恰似一群美丽舞者的衣裙交叠。一阵微风拂过,冰莲摇曳了一会儿,竟然佝偻花茎,几条瘦弱的根费力的挣脱地面拔了除了,一离开土壤,便飞也似的如人一般狂奔起来。
      只听一阵“沙沙”的踏雪声,一双白得透明的瘦弱的脚丫踩在方才冰莲挣脱的地方,而向上望去,脚丫的主人也生的瘦弱苍白,像初融的冰雪般剔透干净,一头白得透明的长发被寒风微微撩起,和飘雪融为一体。
      她俯下身子抚摸着地上的坑洞,又抬头望向冰莲奔走的方向——那是离开这个地方的路,离开冰雪走向火焰的路。
      千百年来,冰与火平衡共存,可是最近,火焰越来越不安分,大片的冰雪被吞噬,她无法靠近火焰,也更不知道到底为何火焰会如此进犯她的冰雪世界,更不能理解,为何那些生灵会离开自己,离开这冰雪,而投向火焰的怀抱。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情,她面无表情,却无缘无故从眼角落下一滴泪来,重重砸在脚边的小坑洞上,溅起一圈圈水花瞬间冻结成冰,正中的位置,一株充满力量的芽苗瞬间破土而出,似乎是一瞬间便结出一朵冰莲花苞,随之慢慢绽放。
      白色的女子并没有低头看这一朵刚刚长成的冰莲,而是一直盯着那条离开的路,微微张了张嘴似有话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片刻之后,她依然面无表情,转身离去,消失在雪峰中。
      她是这冰雪中的精灵,却也是这里一切精灵的神明。
      她没有名字,生于冰雪之中,千百年以来一直在这儿徘徊从未离开过。
      南国的千溯凤鸟从不曾经停这冰雪世界,千溯凤鸟不喜欢这寒冷的地界,每次即是偶然相遇山中寒风,立刻就会折转远去。
      可是百日前,千溯凤鸟却径直飞向这冰雪世界中来,落在最高的玉甸峰上,巨大的黑色双足狠狠抓在封顶的冻土里,双翼环抱周身,冰蓝色的长羽覆盖下来,将整个玉甸峰包裹得严严实实,血红的眸子微微眯起。片刻之后千溯凤鸟竟然渐渐与玉甸峰融为一体,远远看去,犹如冰雪雕琢而成,血红的眸子犹如地心的烈焰,也像是一颗巨大的血色宝石,竟然也冉冉的升起炙热扭曲的焰浪。
      玉甸峰是她的住处,千百年来,她就在玉甸峰上启眸合目,看遍这冰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有危险来了她便去驱逐,有旅人经过她便会开路,安宁如一,日日如斯。
      如今玉甸峰和千溯凤鸟融合一体,她可还回得去吗?
      想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周身竟自然而然地盘旋而起一阵寒风,犹如一朵巨大的冰莲,托着她那一对剔透的玉足,极快的向着玉甸峰飞去。
      可是到了千溯凤鸟的眸子前,她却失望了,那一双眸子炙热无比,就像是冰雪地界另一头的那火焰,烤的她整个脸都生疼。
      这是玉甸峰在赶她走么?这可是她生活了千百年的地方啊!
      “师傅你看!千溯凤鸟的眸子边上有个人在那儿!”一个陌生而稚嫩的童音从下方传来,她低头看去,一老一幼两个人站在千溯凤鸟的黑足边上,年幼的孩子正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自己。
      “师傅师傅!她朝这边看过来了,怎么办?”
      她一直以来都是避让着人类的,可是现在玉甸峰顶已封,她也无处可躲,于是她索性向着那两人而去,轻盈的落在了两人面前,与此同时,老者的眉间一拧,戒备起来。
      “老夫冒昧,不知道姑娘可是这落月北疆的守护者?”老者毕恭毕敬的作了一揖,先开了口。
      她几乎不曾和人说过话,千百年来路过此地问路的人也不多,虽然能够听懂一二,却也也不是很能理解凡人的言语,更别提亲自言语。她漆黑犹如天际星辰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是微微张了张嘴,一抹冰冷的寒气从其口齿之间溢出。
      “师傅,她不会是哑巴吧……”幼童低声问道。
      “不可无理!”老者回头轻声训斥,“姑娘莫怪,老夫带着这孽徒途经此地,无意冒犯姑娘,只是这冰天雪地气候无常,我师徒二人寻不得出路,既逢姑娘在此,又身手不凡,想必是此地的仙人,还望姑娘如若知道如何走出去,可千万相告我二人出路,我师徒二人定然感激不尽!”
      出路么?她知道的,那条路已经走了多次了。
      她抬起手指向了与火焰之地相反的一个方向,又收手覆在自己的胸膛上。
      老者会意,作揖笑然:“那就有劳姑娘带路了。”
      的确,比起无法用语言表达,她直接带领路人走出去会更为方便,反正闲来也无事。
      一路上,三人几乎不曾相谈,不过对于三人来说,似乎沉默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
      幼童紧跟在老者身后,灵动的双眼却一直紧紧盯着白色的女子——她那一头长发那么柔顺那样好看,人也那样好看,可是看上去不过是一位少女的她却为何偏生着一头白发呢?她穿的那样少,看上去也只穿着一件单薄如纱甚至有些褴褛的衣裙,甚至连一双鞋履、一双足袋都没有穿,在这样冰天雪地里,她不冷吗?她为何不会说话,难道真的是哑巴么?她的家人呢?为何她会一个人在这儿,还对这儿的路如此熟悉?莫非她真的是师傅曾经提及过的所谓仙人?可如若是仙人,她不是应该住在天上么?无数个问题在幼童的心里缠绕,让他对这个白色的女子越发的好奇。
      终于,幼童还是忍不住了,问出了一句话:“大姐姐,能够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白色的女子停止了脚步,回头看着幼童,漆黑的眸子里面看不出是怎样的感情,可是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头有点微微的悸动——她叫什么?她在这世界上活了千百年,生于天地,受养育于天地,她知道,无论何种生灵,都是有父母生、有父母养的,而每一对父母都会赋予自己的子女一个独特的称呼,那便是名字吧。那她的父母是天?是地?还是谁?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更从来都没有人给过他一个名字。
      老者有些尴尬,正准备训斥自己的徒弟,白色的女子竟然说话了:“我……没有。”
      幼童愣住了——那是他听过最美丽的声音,虽然语调有些僵硬,可是却空灵婉转,没有一丝瑕疵,音如其人,一尘不染,恍如仙人。连站在一旁的老者,都有些恍惚。
      正当幼童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句,白色女子转身走到幼童的面前,弯下腰来,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扑面而来,拂过幼童耳边的鬓发,她有些生硬的扯起嘴角,模仿曾经每一个感谢她指路之恩的旅人离开时候对她展露的表情,双眸对上幼童的眼睛,轻轻吐出一团极寒的气息:“带我,离开。”
      老者惊愕,竟然一时语塞,幼童也是一愣,不只是惊慌还是欣喜。这样僵持不一会儿,幼童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只言一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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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久未写作,首次在晋江发文,望各位同僚和读者朋友们多多支持。正式的故事,敬请各位期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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