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这就亲姐热妹地唤上了？曼姝心中不屑，但还是笑着：“夫人抬举民女，民女愧不敢当。只要能帮夫人在颖贵妃面前拔得头筹，那便是夫人赏民女的体面了。”
　　“哦？妹妹这样说，倒叫姐姐不敢收你的大礼了。”何莘瑜很清楚，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越是标榜清心寡欲之人，一旦索求，往往便是狮子大开口。她知道小曼这样的能人异士找上门来，定有所图，恐怕还所图非小。她索性不开口，只是示意梓桃将香油放下，自己看着小曼姐弟，含笑不语。
　　见她如此，曼姝倒只能直言：“听闻瞿大人府上有不少画作，民女仰慕已久。如果献上屏风那日，夫人能赏民女一幅开开眼界，那民女自是感激不尽。”
　　何莘瑜眼皮一跳。瞿府库房的画作自然都是精品，随意一幅都价值连城。瞿思柏刻薄寡恩。让她看管库房，不过是因为她心肠冷酷，且并无外戚可倒贴，只能依附自己，但他亦派了管家和重兵坚守此处。何莘瑜得宠时想方设法，撒娇撒痴，不过也只是挣得随时赏玩的权柄，趁机昧下了几样奇珍。若是要随意赏人，却是不能了。再者说，小曼的香能让她在颖贵妃面前得脸，但之后自己究竟能得到多少好处，尚且未知。如果轻易许出一幅名画，万一到时做了亏本买卖呢？想到这里，何莘瑜心里不喜，脸也便冷下来了。梓桃觑着她的神色，转头对曼姝破口大骂起来：“不要失了你的时了！夫人愿意用你的香，那便是抬举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夫人客气一句，你便拿大，就‘癞虾蟆想吃起天鹅肉’来！我劝你趁早收了这心，乖乖替夫人调出香来，如若不然，可没有你的好儿！”
　　梓桃原想曼姝会看在自己引荐的面子上，对自己唯唯诺诺，自己好顺势讨好夫人，叫夫人道自己会办事。没想到曼姝虽不说话，但眼里仿佛没有她这个人似的，瞥都不瞥她一眼。刚刚在大堂外对她甜言蜜语，百依百顺的阿石也只是杵在她的身后，一声不言语。梓桃闹了个没脸，又见夫人脸色不好，她正要站直身子，上前打骂小曼，却听何莘瑜冷冷地应了一句：“我竟不知，现今瞿府是梓桃你在当家？我尚未点头，你就敢当我的面公然得罪我的贵客？”
　　梓桃知道刚刚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夫人这是要拿自己作伐子，给小曼他们一个下马威。她吓得拼命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何莘瑜像是没听见似的。她把管家叫进来，让他将梓桃送到兵部的刑堂，领十个板子。梓桃一听，直接昏死过去。管家虽知她并无这等权限，但在外人面前，少不得替她遮掩，当下便吩咐两个小厮将梓桃拖了下去。曼姝和裴淏冷眼旁观，也不言语，只是微微冷笑。
　　何莘瑜自以为在他们面前立了威，于是又道：“小曼姑娘，下人不懂事，真是失礼了。我这个人一向是赏罚分明。手下人没办好事，得罪了我的贵人，我必不轻饶；但若是帮我把事办得体体面面的，我自然重重有赏。刚刚你说，你想要什么画？”小曼姑娘，索求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把画带走。
　　曼姝听出她话中有话，却置若罔闻：“听闻府上有一幅名唤《凤求凰》的画作。它虽出自无名氏之手，但构图技法十分别致。更重要的是，此画的作者与祖上有旧。因此小人不敢索要其他，只要此画。”
　　“原来如此。”何莘瑜微微有些意外，但也暗暗把心放回原处。原来瞿府中的画作都是名作，只有这幅画画技一般，市价也并不高。她曾经感到十分奇怪，为何瞿思柏要收藏此画。瞿思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当初很多人都争抢此画，他觉得此画必有收藏价值，便一把抢来。小曼若只是看上这幅画，那即使白送给她倒也无妨。
　　“妹妹好眼光。这幅画我就做主允给你了。”见曼姝一脸雀跃，她以为她是没见过世面，不识货的乡巴佬，心下不屑，却殷殷假笑道：“不过一切要等你做好了香再说。”
　　“谢夫人，民女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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