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丹青

作者:活页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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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朝雾飞鸟腾护法诞生起争澜


      三年后。

      =

      破晓刚过,正是云开雾散阳光布洒。

      空气中的土腥味渐渐淡去。远处,城门外渐渐跑进一队人马,约在十人左右。

      刚好这时,队伍中有人喊了一嗓子,于是所有人勒马停步。身负探路、辨向、主管队伍行进的王锦寻这时动作麻利地下马,小跑至前方,向队伍前端戴斗笠著黛色衣裙的人报告:“护法,前方就是汴梁!”

      闻言,坠青纱的斗笠稍微抬了抬,黑网后露出半边净白的肤色。眼眸轻眨,眉目才与包住了半张脸的青丝分辨清楚。只见逐渐清晰后更显清冽的目光向远处望了望,随后这人点点头,开口时嗓音之清透曼妙令人讶异。

      “叫大家下马入城。”说罢她自己便欲先行下马。

      “是!”王锦寻像是听惯了这般唯美的语音,此时迅速反应过来,恭敬地一抱拳后旋身又跑到后方,高声传令:“门人听令——下马!——”

      只听背后紧凑的落地声,已先行站定的山茶子将马缰绳交给旁人,继而对再次跑回来的王锦寻吩咐:“给醉方楼的门人传个信吧。”

      “明白!”

      王锦寻点点头,不多时带着一封短信和一只鸽笼出现。被捉出的信鸽白中带灰,受惊后扑腾了一下,露出肚子上特别的记号,一眼便能认出,乃是聆风门专人培育、驯养的鸟儿。

      门中护法山茶从囊中取出信物,于是王锦寻接过后当着她的面又与事前准备的短信筒一齐绑在信鸽脚边,随即举起双臂放飞了信鸽。

      只见慌忙摆脱人手的花鸽子先是毫无阵脚地乱扑了两下翅膀,随后像是终于记起了该怎么飞翔,这才均匀地舒展翅膀,稍稍一阵便乘风而起。

      原本圆乎乎、毛绒绒的鸽子,在展开双翼后竟也显得十分轻盈飘逸。

      山茶的目光追随着鸟儿飞翔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只见那小东西轻轻在上空一盘旋,便如能解人意般迅捷地向着汴梁城的上空飞去。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抑或只是为这小小生物而感到轻松愉快,纱网贴着下颌,就见一抹笑意就这么显而易见地透露了出来。

      王锦寻注意到护法难得一见的笑容,不由得愣了一瞬,但很快又在山茶发现之前收敛了一下表情,欠身低头轻声询问,得到无事吩咐的回答后这才敢松一口气。

      山茶却继续仰头注视那信鸽渐飞渐远,直至消失在高高的城楼上,这才收回视线。从旁人手中取回自己的缰绳,便要朝进城的方向启程。

      王锦寻也在这时转身回到自己骑乘的马旁边,淡淡地雾气稍微掩盖住了年轻门人眼中的神采,就连旁边专管队伍辎重的同僚吴应言也不曾发觉。

      抓着缰绳的五指又用力了几分,那从心底涌上来的喜悦与激动如同化作了一股力量,此刻走遍全身大小脉搏经络,直让他感到此刻就肝脑涂地也甘愿。

      =

      恍惚间,距离山茶夜袭仇氏一门后潜逃彻风谷已有三年。

      先不论这三年当中发生的许多是是非非,而今她已是江湖中声名鹊起的聆风门四大护法之一。也不知当年秦飔颻是怎么顶着江湖中的指摘,对彻风谷仇氏一门的声讨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力保山茶。并不惜加重看守兵力,就是为了防止再有吃赏人贪图彻风谷的重金奖励、试图捉拿山茶子归案。

      既有了一来二去的许多碰壁经历,加之此前山茶出逃的半月内也叫不少英雄好汉碰了一鼻子灰——为悬赏酬金而丧命者也大有人在——渐渐地,这一纸通缉就如石沉海底,无人肯碰。只怕便是悬赏榜单也早就烂在某处的茅坑里了。

      山茶子的命是越来越贵,何况如今已是江湖二十二大门派之一的护法,同其他三位护法一样领门众数十,进退皆有人傍身,随从无人敢不服,尤其是在见过她的手段之后;在门中来去自如,发号施令掷地有声;即使四大护法中声名最赫、江湖人也都不敢不敬的如元老般存在的萧麦,也对山茶看顾有加。更莫提门主秦飔颻与其捉刀副手莫怜姑娘,双双对门中最年轻的护法格外偏爱、维护。而今除非有意与聆风门叫板,否则便没有什么好汉还会傻到去打“活捉山茶”换取奖赏的注意。

      彻风谷仇氏一门自然对此百般不满,更未料到远比他们根基要浅许多年的聆风门竟敢这么放肆,不把业界前辈仇云飞仇老谷主放在眼里是一桩,胆敢无惧彻风谷树大根深的实力要挟又是一桩。

      且仇老谷主在江湖中还是有些影响与号召力的,秦飔颻干出这种不恭不敬、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是引得一帮和仇云飞一样的武林“活化石”们齐声指责。

      不过指责归指责,实际上无甚杀伤力就是了。朝廷有明言重文轻武,各家忙着维持日常事务、与官府费力周旋,若大宋边防有犯境之举,则江湖上各派又还需临时编作一队兵马充作战力抵御蛮敌,愈是排头的大门户便愈是要冲锋陷阵。

      而彻风谷因为经历山茶一创气数竟一夜之间减半,虽然以此为理由逃脱了为官家效命、抵御南境骚扰的重役,但毕竟是“气数大减”,又怎么能发兵北上征讨秦飔颻不讲江湖道义?

      更有“三宗门”的两家长老出面劝和,一边声明江湖中以和为贵的重要性,一边又教育大家要共同辅佐朝廷,切不可因私误公。

      总之山茶初入江湖时所惹出的麻烦,就在这最开始的一年半载中从未得到解决,便这么大事化了、息事宁人了。只怕彻风谷那边对此仇还会念念不忘,可那又如何,已日渐在中原立足的聆风门羽翼愈丰。

      近一年来,借机韬光养晦后逐渐强大聆风门,也开始同其他家大业大的门派一样,参与朝廷的兵役。在立了几次大小功后,甚至得到天家在朝廷上的口头赞赏。

      秦飔颻更是能耐通天,竟有本事收买以西京洛阳为中心的河南府大小官员。于是官府对其扩充羽翼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势力竟有向东京汴梁延伸的态势。江湖间甚至有小道消息称聆风门在朝中也有帮手,至于是否属实就暂且不得而知了。

      财有醉方楼作据点盘踞中原、伸向江南,势有江湖庙堂间条条通路,人才济济更是显而易见。门主秦飔颻胆识出众、谋略过人——自然,武功更是位于武林之上,旁的鲜有与其争锋者——最可贵的是慧眼识英雄,更有令众豪杰听他发号施令的魄力。

      不但昆仑仙家萧麦自甘投于麾下,还有大漠奇女子尹莫怜不离不弃地守在左右、忠心耿耿,至于说素有风流公子之名的剑客覃轩、崭露头角后如今也不容小觑的“罗刹鬼女”山茶子,以及“花蜘蛛”琉璃——若不是有她巧心经营醉方楼与伎馆、当铺等生意,聆风门上上下下的开销如何解决、门众的百余张嘴要怎么才能喂饱,更何况江湖之外还有许多填不平的“大胃王”。

      其实琉璃最大的本事还不是敛财。她之所以被唤作“花蜘蛛”,除了擅长施毒外,最重要是精于联络消息、探听情报。聆风门多年来保持耳聪目明、从不惹官家的麻烦、又偏偏对朝中大事、皇家秘辛如数家珍,而能够在大大小小的战事中无往不利,也多亏了她苦心编织的四通八达的情报网。

      有如此玲珑七窍心,也不枉她名唤琉璃了!

      总而言之,聆风门之所以从原本规模不大、只是小有名气的门派,在短短三年内发展为门众数百、势力遍及中原、触及江南的当之无愧的名门大派,不得不说占尽天、地、人的优势,其中最贵不可言、也妙不可言的,正是人才充实了。

      与此同时,由于管辖门众与事务增加,最初仅仅位于门主秦飔颻与尹莫怜之下的四席,也一路平步青云,变成了今日的门内四大护法。分别是:

      参之萧麦;

      北之覃轩;

      南之山茶;

      商之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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