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马牛不相及

　　班主任是个数学老师，卓峣的数学是她倒数第四拿不出手的科目，倒数前三名分别是物理，化学，生物。长期占领班级倒数地位，地位不可撼动。但是很奇怪的是她文科也优秀的出奇。班主任原来跟她沟通的时候说她是天生的文科生，很支持她学文。
　　但是现在天生的文科生没写理科作业竟然就要被骂了。卓峣想了一肚子的理由，但是见到会议室门口的两个年轻的警察后，连标点符号都没落下全都憋了回去。
　　“同学你好，我是警察顾居安，这是我同事高昊。这是我的证件，能就穆覃航的事情跟你谈一下吗？”顾居安拿出证件自我介绍。
　　顾娟？
　　噗。
　　卓峣一紧张手指就会不停的哆嗦，现在就是，她低下头没回话，攥紧了拳头，右手的伤口钻心的疼。莫名其妙的，她竟然冷静了下来。
　　“卓峣，警察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班主任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竟然比平时温柔了一些，但是她竟然觉得不如老师告诉她数学没及格每个错题改十遍的声音悦耳。
　　“没事，卓同学可能太紧张，王老师，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谈谈？”
　　班主任王老师看着卓峣，点头应和下来，带着她们来到平时老师开年级会的教室。
　　教室门口，王老师侧身让警察先进，然后拦下了卓峣，轻声对她说:“卓峣，跟警察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然后有什么问题来找老师，知道了没有？”卓峣知道她的好意，幅度轻微的点了点头。
　　跟王老师说好放学后找她一趟后，卓峣转身进门。将门关上后，卓峣走到会议桌旁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就默不作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从卓峣的眼光来看，顾居安是个看起来就很男人的人，利落的寸头，笔直浓黑的眉毛，犀利的眼神，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就像电影里典型的正义角色。
　　“卓同学，你好，很抱歉耽误你上课，但是我们现在需要走一些流程，希望你配合。”他看着卓峣，将语气放的温和。然后和他身边的人耳语了一句，就开始按惯例询问问题，跟卓峣想的差不多，就是问她有没有见到几个嫌疑人的长相，体型特征，当时的情况。他的语气温和，语速平缓，无形之中缓解了她的紧张。最后在笔录上签字后，顾居安合上文件夹，笑着跟卓峣说:“谢谢你的配合，你能再耽误你一阵吗？”

　　卓峣坐上警车的时候脑子还有点儿蒙，不知道顾居安口中的“去趟医院”是什么意思，去看看病号？
　　到了医院，下了车。卓峣看着昨天自己才来过的地方有点儿本能的抗拒，本来以为全是做好事儿不留名结果麻烦一个一个找上门来。
　　“走吧，先进去。”顾居安锁上车，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卓峣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医院的大厅。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别乱跑可以吗”那种哄小朋友的语气，顾居安是以为一转身自己就会跑不见吗？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点了头等在原地。
　　周一的上午，医院的人格外多，尽管接近中午，挂号处的队伍依然长的吓人。
　　她等了很久，看完了导诊台上面的注意事项后，又琢磨了一遍一层的逃生通道，看了半天平面图弄懂了各个楼层的功能区。
　　“卓峣？等久了吧？”顾居安手里拿着他的羽绒服，露出里面的警服。她看着他衣服上面银色的扣子，回答他:“没事，还好。不过你探病还需要挂号吗？”
　　这是卓峣跟他见面以来说的最长的一句闲聊了。
　　他愣了一下，几乎是立刻懂了她的意思，笑了，“当然不是，先跟我走吧。”
　　一楼是挂号处，中西药取药处，x光室。
　　二层是眼耳口鼻喉科室。
　　三层是内科外科门诊。
　　卓峣心里默默背着她刚才记的功能区分布。顾居安拍了拍她的肩膀，“来，进来。”
　　他们在三楼外科门诊一室门口停了下来，她无声的看着他，似乎询问他想要做什么。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看到你的伤口，所以自作主张带你来医院了。”
　　她有点儿窘迫，“警察叔叔，我没事儿，谢谢你，不用这么麻烦了。”
　　“那也得看看医生，你这个伤口看着有点儿深。”他推开门，顺势轻推了一下卓峣的肩膀，走进屋带上了门。正好赶上这会儿人少，等了两个人就轮到了他们。
　　“伤口有点深，缝针吧。”医生抬头看了眼卓峣的手，对顾居安说道。
　　卓峣觉得有点儿觉得顾居安莫名其妙，还有点儿多管闲事儿，明明就是做个笔录，话也没说就把她带医院了，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就决定她的事儿让她觉得被冒犯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卓峣站了起来，往诊室外面快步走去。顾居安还在跟医生讨论打不打疫苗的事儿，看到卓峣走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等她快出了诊室才大步追了上去，攥住了她的胳膊，“同学，你干什么去？”
　　卓峣甩开他的手，有点气恼的说道：“第一，我以为今天是来看那个受伤的同学的，要不然我上课也不会跟你出来。第二，我的手受伤了是我自己的事情，警察叔叔你的辖区是太平洋吗？”
　　顾居安被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弄得好气又好笑，手撑在腰上半晌才想出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小姑娘，第一，我帮你跟你的班主任请了假，你如果想去看那个同学咱们一会儿就可以过去看，但是你必须先看你的手，要不然我会给你的班主任和家长打电话说你不听警察叔叔的话。第二，我今年二十五，警校毕业也没多久，叫叔叔倒也不是不行。哦还有第三,”他嘴角笑纹幅度加大，左脸颊上还出现了一个浅浅的酒窝，一口白牙在他晒得小麦色皮肤映衬下闪的卓峣直心塞，“我的辖区不是太平洋，但是绝对管的着你，走吧，小姑娘。”卓峣被他扶着肩膀转个了圈，又被塞回了诊室。
　　卓峣觉得自己可能是见识太少，她印象中的人民公仆，警察叔叔绝对没有这么的，无赖。
　　缝针的时候很疼，但是她咬住牙一声都没吭，顾居安其实是有点儿佩服她的，看着很瘦弱的小姑娘，疼的一直在抖也没有喊疼，比很多男人的忍耐力还强。
　　缝完针，卓峣疼的嘴唇发白，背后全是冷汗，左手扶着右手的纱布，站起身来，抿了抿苍白干燥的嘴唇，对顾居安说：“那个，我能不能回头还您的钱。。。。我今天没带。。。”
　　“不用了，也没多少。”
　　“不行，您把您手机号码给我吧。”她有点儿固执，在金钱方面格外的敏感在意。
　　顾居安看她摆明了是他不说号码她就不走的意思，无奈极了，只能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看她左手有点儿费力的从羽绒服兜儿里掏出了手机。不像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永远都想拿着最新款的水果手机，她的手机看起来是几年前的了，大概是刚出智能机的时候，不过外观还保持的很好，看的出她是个很细致的人。
　　顾居安为自己爱从细节观察人的职业病感到无奈，自顾自的笑了声，听到自己手机响起，他从裤袋里拿出手机，确定是卓峣打来的才挂断，想要将她的联系方式存起来。
　　她今天笔录签名时他就记住了她的名字，但是这时候还是想问她：“峣是高山的那个意思？”他记得见过这个字，但是用在名字里的好像不太多，怕记错，所以试探的问了一句。
　　卓峣惊讶的看着他，她以为大多数人都会像张薇一样，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个名字里不太常用的字。
　　顾居安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颇有几分得意洋洋的说：“我好歹也是有文化的人好吗，你这是什么表情。”见她不回话，以为是刚缝完针太难受，就又自己找话题想转移她注意力，“你知道我的名字是啥意思吗？”
　　卓峣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是有些失礼，所以配合的问：“什么意思？”
　　“居安思危啊，就是过了好日子也不能放松，得多想想那些苦日子。”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我爷爷起的名字，本来要叫顾忆苦的，后来被我妈拦下了，说叫这么个名字日子甜不了。”卓峣被他逗笑了，脸颊看起来也有了点儿血色。
　　他见到她的笑也跟着又笑了起来，两个人毫无缘由的笑了一会儿，顾居安正色道：“现在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同学？”卓峣也收起笑，点了点头。
　　顾居安率先站了起来，卓峣跟在他的身后，向住院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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