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叹息

　　“路卡，你在想什么？”安静恬然的葡萄架下，犹大依然如故静立，或发呆，或思考，一直以来，路卡总是静静站在一旁陪伴，无需言语，默契自通。这一晚的路卡，虽然沉默依旧，心境的异常却始终瞒不过犹大的双眼，“你的心乱了。”

　　“是。”路卡没有否认。

　　“是因为再次相见的撼动，还是因为真的那句话？又或者，二者都有？”二人之间的语言无需修饰，便是心有所想，即可明言，但即使不问，也能明了互相的心事，这便是犹大和路卡之间的默契，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只有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代替。

　　“恩。”路卡“嘭”地展开他银白的双翼，看着一片银羽在他的身前飘落，缓缓闭起了眼睛，沉声说，“那个盒子，如今连你我都不敢冒然靠近，那个傻瓜，竟然就那么毫不犹豫地飞过去，我不知该说他勇敢还是傻……在我接住他的那一刻，我确信他看到了我，只是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眼里，除了欣喜，再无其他。”

　　“……”

　　“我没有想到，再见的时候，零唯一的感情，竟只是欣喜。”路卡的双眼闭上复又睁开，

　　“犹大，他们当明白，重逢的我们，已经是敌人。”

　　“是，如今的我们，只能是敌人。”犹大的喉间终于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似是遗憾，又颇为无奈。

　　“犹大，路卡啊，你们动摇了吗？”冷冽的音色陡然在黑夜中乍响，一个黑色的身影融在深沉的夜色之间，忽远忽近。

　　“路西法。”犹大抬眼，微微一笑，“你来了。”

　　“犹大，知道我为什么由始至终都那么中意你吗？”黑色的人影顷刻之间来到犹大和路卡面前，他的发丝隐在黑色的斗篷之间，轻轻飘荡，俊秀美丽的脸庞之上挂着永恒的优雅之态，无论是曾经作为圣天使的他，还是如今作为恶魔化身的他，从容和优雅似乎都未曾从他的身上消失过。

　　“愿闻其详。”犹大含笑淡淡地说。

　　“因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能像这般处变不惊。”路西法的双眸温柔似水，这样的美丽，只消一眼，便能让人神甘心情愿坠入无边深渊，“现在的你，比在天界的时候坦白多了，却也隐藏地更深了，犹大，你是一个挖掘不完的宝藏，能够选中你，我感到十分的荣幸。”

　　“哪里，再深也比不上你。”犹大淡淡然道，“路西法，你是天地间最不坦白的人。”

　　“是吗？”路西法不置可否，他微微抬起头望向天空，斗篷的帽子顺着他仰起的姿势滑落于肩，黑色的发丝如瀑布一般垂落，无垠的天空星辰斑斓，星光浪漫，将葡萄架下的三位堕天使衬得如神祗一般，路西法轻启双唇，微微叹息，“你们看，这天空，如此璀璨，不管这片大地如何乌烟瘴气，不管天界人间如何混乱不堪，天，始终继续着它的运转，不为所动，当真是无情的很呢！”

　　“你的心在喟叹，是为这一片天地么？路西法，你在为他们怜悯……么？”犹大和路卡望着路西法凝望的方向，神色平静，又似温柔似水，“既然已经不能回头，何须动摇，如若无法拯救，何妨毁灭，路西法，你比任何人都期待这最后篇章的终曲吧！”

　　“呵呵……如君所言……”重重云层覆盖的银月，渐渐挣脱了云端的束缚，梦幻的银辉洒落人间，满天星辰黯然失色，路西法的唇畔凝着陶醉般的微笑，幽若魔魅，黑色的羽翼陡然绽放，向着弥漫的月辉，呼啸而去。

　　“路卡，路卡，我们不会有遗憾的，你信吗？”

　　“如君所言……”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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