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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叶董事长不行了。
32
叶染第一次吃了个这么舒坦的早饭,出门觉得神清气爽。
一天的工作也是干劲十足,不过等到了下午,就被一个电话给打乱了今天全部的行程。
——是叶成宏的秘书打来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的内容,但是却足以让整个A市的顶端的金融圈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他说:“叶董事长不行了。”
叶染接到电话之后,便跟林霖道,“最近一个月所有的通告全部取消,在三天后可能会开个发布会,具体的注意事项你和陈辉联系一下。”
所有的事情交代完之后,便是开车去了叶成宏住院的医院。
叶染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接到电话的时候像是心口一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而在开车的路上连等了几个红灯之后却是离奇得浮躁了起来,等到了叶成宏的手术室前看着手术中那三个猩红的大字的时候,叶染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忽然又平静了下来,像是所有的感情都被什么阻挡了一般,空虚而彷徨。
他其实想了很多,在等待被这么一扇大门隔绝起来的背面的男人手术的时候,他脑袋里一遍一遍地回想起了八年前的时候。
——也是这个样子。等着那个“手术中”的大字变成绿色,也是一个人,这么等着,而当年门后面的是他的母亲。
那个温柔而美丽的女人,他总是记得她总是坐在那里,最喜欢的便是坐在花园里的躺椅上,他年幼的时候,她一脸温柔的笑意地看着年幼的他在花园里玩闹。
等到他越来越大的时候,她却是一天天更加地虚弱了起来。
年幼的时候只是以为母亲只是喜欢坐着而已,每天总要消失一段时间是因为母亲神秘而已,后来才知道,她只是没有力气站起来而已,每天都要接受去医院接受例行的检查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
年幼的他还不知道,母亲眉间缠绕的那抹让他不舒服的神色到底是什么,等到长大才知道,那是病魔在母亲身上所下的诅咒,一天一天提醒着所有的人她正在倒数,正在迈向死亡。
这么一个脆弱的母亲却毫不吝啬地将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但是对于她来说,她能够做的太少,对于平常母亲能够做到的,对于她来说,都太难了。——在八岁的时候,为了他说的一句考试第一就答应他一个要求便领着他去游乐园玩亲子游戏,却因为心脏无法供氧休克送往医院急救。
在与死神的拉锯战中,这一战里,她活了下来。
而他也看见了很少出现的所谓的他的父亲,看到他站在母亲的病床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母亲,嘴里却是说着,“你一定要撑到孩子十八岁,要不你所有名下的财产恐怕都要移到了我的名下。”
这样毫不遮掩的恶意在八岁的孩子的耳朵里听起来都觉得刺耳,而那个总是温柔的女人却是丝毫不惧,一双眼睛尤其得亮,似乎她的生命都已经在这双眼睛中燃烧了起来,她说,“我一定能够撑到染儿十八岁。”
这个脆弱也坚强的女人确实在剩下的岁月里坚定不移地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她便是再也没有撑下去了,那天也是这般,但是当那盏红灯变成碧绿的时候,是死神的召唤接踵而至。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跟她说最后一句话,便这么仓促而无声地跟在他生命里陪着他走了十八年的女人诀别了。
而当时,她的身边也只有他。
他握着女人已经冰冷的指尖,像是被冻伤一般,一直冰封到了心脏,他当时的心底是存着怨恨的。
——他已经那般努力了,从来不敢透露自己的叛逆,从来不敢透露自己丝毫的不快,只敢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照顾她陪伴她,只为了在母亲面前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不愿意让她再受到一点刺激,不想她因为自己再进一次医院,在与死神做一次殊死搏斗,当伪装已经成了习惯,当温柔已经成了惯性,他却依旧没有能够留下她。
而她,却好像是完成了所有的宿命一般安然,似乎等待这天已经等到了足够久一般地解脱了,丝毫没有一丝留恋。
似乎他们母子的情分在这十八年中已经耗尽,而剩下的只有那一份财产转让书,在他十八岁之后,能够名正言顺不需要监护人的时候签下名字就行。
他怨恨着死神,怨恨着母亲,更加怨恨着的是这个正在手术室中的男人。
——能够冷眼旁观着发妻的死去,能够立马便将亲子远送国外,能够立马另结新欢的男人。
无论再怎么风光,最后还是逃不过手术室这么一遭,还是逃不过要用人生的红绿灯映照死亡或生的时候,而身边,还是与他那可怜的母亲一般,只有他站在手术室外,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他忽然很想抽烟,看着医院的禁烟标志只能无奈地在门口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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