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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过不多久,贾府传出消息,皇上圣恩,准许宫中的娘娘出宫见见家人,现如今京中凡得了恩赦之家,都着手开始准备迎接娘娘回家的别院。
贾府自然也不例外。
宝玉从宫中出来,又回家一趟,便将今日在宫中得的梅花糕揣了几块在兜里,往林府给黛玉送去。
黛玉瞧他来了,将前日做好的香囊拿出来送他:“这是你上月送来的料子做的,前几日得了空才做出来,如今便交给你,往后我可不欠你什么了。”
宝玉接过,只见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一只白鹤,立于山巅之上。宝玉瞧了,问道:“为何只有一只鹤,瞧着岂不孤单?”
黛玉冷笑道:“我可绣不来另外一只,我只会这只,你若想要再绣上另外一只,何不回家去,找你屋子里的晴雯绣去。”
宝玉瞧着她笑,也不推辞,将香囊往怀里一塞,又将包好的梅花糕送上:“这是给你的,刚瞧见姑妈时已留了许多,这几块便是妹妹的了。”
黛玉瞧了眼:“哪里来的梅花糕?”又捻起一块尝了尝:“倒怪好吃的。”
“这是宫中八皇子赏的,一路从宫里揣到妹妹这里。”
黛玉将糕点放下,笑道:“可是我叫你带来不曾,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宝玉见状只觉她机灵可爱,傲娇的小性子像极了一只猫,扭转身子过去闷声笑了两下。憋得满脸通红。
黛玉瞧他这样,柳眉一竖,便觉他有几分欺负人来。也转开身子不与他说话。
待宝玉回神时,轻叹一口气,又与她说了好一会儿子话。黛玉便也不再怄气,又问了他关于贾府最近找地址动工之事。
宝玉瞧她的样子像是不曾做过相关的梦境,便也没多说。
黛玉却道:“往日我做了个梦,却是梦见了秦氏。”
他俩自秦氏没后,也不曾这般平心静气的待过,此时听黛玉提起,宝玉还只觉得有几分恍惚。
又听黛玉将梦中所见告知宝玉,宝玉便怔在了原地。
黛玉道:“她原应是天上下来历劫的神仙,可修改轮回这事又从何说起?”
宝玉瞧着她的眼睛,轻轻叹一口气,道:“妹妹既已有了猜测,又何故来问我。”
黛玉一双手绞着帕子,两人闲坐一处,再无他话。临走时,宝玉郑重与她行了一礼,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黛玉起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蹙眉靠着桌子,无声落了两滴泪。却再也收不住,连枝瞧她哭的伤心,问道:“姑娘怎么了?好好地哭什么?”
黛玉轻摇两下头,由她扶着进屋,扑在床被上哭了好一会儿子。
连枝雪雁三人吓得手忙脚乱,忙要去寻林母,又被黛玉压下。
至夜间。黛玉自个儿瞧着幔帐,想及宝玉白日里的反应,不觉又想起梦中所见的另外一个宝玉,与之天差地别,渐渐入睡。
梦中却恍然间瞧见贾府人来人往,各个喜气洋洋,黛玉命身边的丫头紫鹃规整了好些东西,又见宝玉过来,便一一指给她瞧,又告诉他每一份是怎么送人的。
宝玉便与她说家中最近喜事,黛玉听后心中闷闷,却也不尽表露出来。
待宝玉走后,她怔怔坐着,心中忽的灵光闪过,原来,林父也已经亡故。
黛玉悲从中来,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虚妄与真实,盈盈扑到在桌前哭起来。
“姑娘,姑娘,好好地哭什么呢?今日大姑娘回府省亲,姑娘可别再哭了。”身边有个陌生的丫头的声音,黛玉抬头一瞧,见是一个标整的丫头。
她唤道:“紫鹃?”
“哎。姑娘快把眼泪擦擦,前面遣人过来,让姑娘与宝姑娘也过去呢。”紫鹃利落的收拾着她,又给她梳妆打扮。
黛玉出了这门,外面天色不知何时已晚,一时她又想起,今日是外祖母家那位娘娘归省的日子,一时又瞧见前面到了大观园,里面景致清雅不失奢华,别有一番天地,黛玉心中怔怔的,宝钗与她一同走着,前面丫鬟婆子打着灯笼,黛玉瞧着这满院子的假山奇石,凉亭水榭,花草树木,心中仿若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刮动,戳的人心疼,然后一点点浸入其中,消失不见。
待再往前走,及至能瞧见听见前面的热闹景象时,黛玉咻的心中一凉,如今,她是个外人了。寄人篱下,再回不去。
却说宝玉自那日后,便好几日不曾去林府,他本也不知自己穿越所谓何事,可听黛玉将梦中之事说明,倒有几分明白,可到底他不是原装的主子,也从不曾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匆忙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去面对黛玉。
这日从宫中出来时,天色已晚,八皇子今日功课做得久了,他便也陪着。
瞧见街角出来两个少年,大的那个大抵十六七八,小的那个与宝玉年纪相仿。
两人有说有笑,像是要出去吃饭。
宝玉瞧着那小的白净的脸上带着崇拜的光芒,一时没动,便被对方给瞧见了。
秦钟小脸一扬,走过来喊宝玉:“宝叔叔。”
宝玉略点点头,看向他身后之人,问道:“这位是?”
秦钟向他介绍道:“这是扬州知府的儿子,蒋廷,蒋大哥。”又指着宝玉对蒋廷说:“蒋大哥,这位便是我与你说过的荣国府的宝叔叔。”
蒋廷闻言,一收折扇,拱手道:“原来是宝二爷,久仰久仰。”
宝玉轻笑道:“蒋公子读一年书便考上秀才之事,也早有耳闻。”
蒋廷满面荣光,对着他点点头:“哪里哪里。”
宝玉一噎,不再开口说话。
秦钟左右瞧了两眼他二人,对宝玉说:“宝叔叔可吃晚饭了?我们正要出去,不若宝叔叔一同过来?”
蒋廷也盛情相邀,宝玉便也没推辞,与二人同去。
酒楼内小二上好了酒菜,蒋廷喝了一杯,问宝玉道:“蒋某听闻那从扬州来的林大学士乃宝兄弟的姑丈?”
宝玉点点头:“正是。蒋公子也是从扬州来的,莫非,与林府有什么交情?”
蒋廷端起秦钟重新给他斟满的酒杯:“我妹妹与那林府的姑娘,交情深厚,我却是从未见过。不过我与林学士倒有数面之缘。”
宝玉闻言,也就不再说话,将此事略过。
待到回去与蒋廷分别后,他问秦钟:“如今可在上学?都学了什么?”
秦钟乃秦可卿的弟弟,秦家老来得子,对这孩子便颇为宠爱,宝玉上一次见他时,只觉他羞涩可爱,今再见时,却有几分叛逆之意。
秦钟道:“父亲还未与我寻好先生,蒋大哥与我交好,我便常随着他一同出来玩。”
宝玉见他说起蒋廷时,满面红光,脸颊绯红,心头一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虽说二人岁数相差不大,可对方身高却不及他。
宝玉与他说:“明日我便去你父亲跟前讨要你,往后你便随我吧。”
“啊?”秦钟抬头一脸讶异,忙笑道:“宝叔叔,我现在也很好。”
宝玉却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听叔叔的。”
翌日果然直接与贾政商量一番,又去往宁国府告知贾珍,然后便去秦家要人。
秦老爷子听闻是要秦钟跟在宝玉身边,自是感激不尽,恨不得拉着宝玉只求他每日十二个时辰都将秦钟带在身边。
秦钟心中不愿,可也反驳不得,最终与蒋廷写了一封信,便有几分不甘的跟在宝玉身边做学问。
每日宝玉进宫时,他便由宝玉身边的小厮看着,读书写字的任务布置下去,每日必须完成,倒是教的有模有样的。
秦钟心中不愿,常与小厮撕扯,可偏生身子弱,又扯不过,便常与蒋廷写信,将心中苦闷告知于他。
这日宝玉刚从宫中出来,便见蒋廷等在宫门口,瞧见是他,上前拱手:“宝兄弟。”
宝玉回礼:“蒋公子。”
蒋廷请他去喝茶,宝玉没推辞。
小二上好茶水下去,蒋廷开口道:“宝兄弟,蒋某今日来,是为秦兄弟。”
宝玉笑问:“秦钟?他出了什么事。”
蒋廷端起茶杯吹了下:“宝兄弟可知,君子不夺人所爱。”
宝玉胸口噗的像是梗了一口血,缓缓摇头,一路装傻,最后成功甩脱此人。
逃脱后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这么直脑筋还自作聪明的人,他穿越过来这么多年,就从来没见过。瞧着还没薛蟠可爱。
回府后,又着人去查贾雨村如今在做什么,更吩咐下去把秦钟寸步不离的看好。
宝玉这日还在家中,省亲别墅已经开始动工,宝玉收拾了点东西准备去给老太太请安,随后出门。
却见贾母正一脸欢喜,满屋子内的女眷脸上都喜气洋洋,宝玉心中讶异,上前请安。
老太太把他叫起来,也不拉着他说话了,便让鸳鸯去收拾,又要备着一些礼物,又是开橱子拿东西的。惹的一众人直笑。
宝玉不知发生了何事,一脸懵懂问旁边的探春:“探春妹妹,这是怎么了?”
探春瞧他一眼,与他小声道:“今日林府传来消息,姑妈有孕了。”
“啊?”宝玉懵了一下,随后迅速反应过来,顿时也喜笑颜开。
与她们说了会儿子话,便要离开。王夫人瞧着他这样子,着实有几分莽撞,想要开口训斥,又抬头看了眼贾母,最后只得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宝玉从屋子里出来,又回了自己的小院,忙叫晴雯再找些好东西出来。
晴雯轻笑道:“二爷出去这一趟,可是有了什么好事,这般着急忙慌的回来要多带点东西。”
宝玉笑道:“林妹妹要当姐姐了!我怎么不高兴。”
众多丫鬟一怔,噗嗤一声笑出来,晴雯道:“二爷,林姑娘要当姐姐了,可关你什么事呢?”
宝玉一顿,见她们笑的开心,方知自己鲁莽,想想又让晴雯别收拾了。
等一会儿子前面便有人过来报,让宝玉也收拾收拾,老太太要出门,让宝玉陪着去。
宝玉心中一惊,忙换好衣服收拾一番跟过去。
抓着鸳鸯问了两句,方知今日贾母听闻此事,心中高兴,不让下人过去通报,非得自己过去。他们便也只好行动起来,随行的除了宝玉,还有邢夫人与王夫人二人。
所幸林府当初便是老太太亲自相中的,与贾府相距也不远,不多时一行人便稳稳妥妥的到了林府。
林如海与贾敏二人根本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报喜,引来了这么大的动静。两人都出门相迎。
贾母一瞧,见贾敏较之刚来时似乎胖了几分,心中安慰,又拉着她往里走,恐她吹了风。
“可是怎么查出来的?多大了?”老太太一进屋,便与林母问道。
贾敏笑着说:“今日一早,原先在扬州与我看病的那位先生到了,因在京中人生地不熟的,便到这里来安置些时日,黛玉因见她来,便也叫她与我把脉,这便知了,只说,有快两月了。”
贾母激动地瞧着她的肚子:“可俩月了,你怎么不知道?”
贾敏低着头说:“我也不曾察觉,身子骨没什么病,往日里如何,这些日子里也如何,便是那事儿不曾来,我也没多想,谁知道,是这样。”
贾母瞧她粗心的样子,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又叫她往后也别操持劳累,在京中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叫人去找她。又将送来的东西一件件的拿上来。
宝玉除了一开始与她们在一处,后来便与林如海一起出去,留她们女人在里面聊些体己话。
宝玉拱手向林父道喜:“恭喜姑父。”
林如海笑的开心:“哈哈,同喜同喜。”
宝玉瞧着他的样子,像是已经开心的找不到北。林如海心中激动,也不管宝玉年纪大小,便拉着他要吃酒。
宝玉便也陪着,直听了满耳朵的林父感情史。
黛玉却是在后面与白素一起看方子,又向她请教许多贾敏在这期间应注意的问题,顺道问了下贾敏如今的身子如何。
白素见她还似当初在扬州一般,心中高兴,与她道:“夫人身子瞧着比当初在扬州时好上许多,姑娘不必担心。”
黛玉点点头,将她安置好了,才出门去见客。
一进门与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行了礼之后,贾母等人刚还在听黛玉与这位先生的事情,才听到黛玉叫先生与林母把脉,正是动情时,今见她过来,贾母便一把将人拉住:“你是个好孩子。不枉你娘生你养你一场。”
黛玉轻轻颔首,乖巧的站在一旁。
邢夫人道:“老太太有福。”
王夫人紧接着点头。
众人和乐融融,直到吃了午饭才走。
临走时宝玉与林父两个请假的人,正喝的如火如荼。
贾母拉着宝玉的手,轻拍了两下:“往日里不叫你吃酒,今儿到这里贪杯。”
宝玉脸颊微微红:“今儿大喜,便多吃了点。”
惹的贾母哈哈大笑。
一群人簇拥着出了林府,林如海尚未回神,前门便有许多人来报,京中与他有交情的官员,都得了消息,往林府送东西来了。
这收礼做账之事,林如海不欲让林母多操心,贾敏瞧着,便让黛玉去,只收拾规整好后,往她这儿把账本给她瞧一瞧便可。
黛玉欣然接受,便着手开始去查验记录。
一一将收到的礼物规整起来,又将这送东西的人家分门别类,一列列写着交与贾敏瞧。
贾敏见她做事也有几分稳妥,这分门别类之事,也做的很好。欣慰点头。
因胎儿头三月最为重要,黛玉恨不得贾敏自此什么都别操心,全权交给她便成,贾敏也乐得清闲,倒是让黛玉在能力范围之内,做的事情越来越多。
黛玉忙将起来,便是将宝玉许久不曾过来这件事情,给忘得七七八八。可宝玉却知往林府内送进去的东西越来越多,瞧着她家应该有几分忙碌,便在寻找机会什么时候能再过来瞧黛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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