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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35）
太平洋百货商店
明月约了修竹和金文娟出来看电影。看完电影，三人又走进了旁边的百货商店。修竹觉得有些累了，便对明月和金文娟说：“我去那边休息一下，你们接着逛。”
“好吧。”明月一到百货公司就很兴奋，迫不及待地拉着金文娟接着逛去了。
修竹向百货公司楼上一隅休闲咖啡座走去。其实，明楼和她约好了在这里见面，接她去明公馆用晚餐。
她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Latte，手托着腮，看着桌面发着呆。
服务生把咖啡放到她面前的桌上。接着，一个男人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修竹抬眼看去，这个男人正是那天在和平饭店门前碰到的汪曼春的堂兄。
“请问你有什么事？”修竹的语气颇为高傲。
原来，汪兆玄开车路过电影院，看见修竹三人出来后，又进了百货公司，他跟了进来。正好修竹单独一人在这里喝咖啡，他便趁机坐了下来。
“林小姐，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我好像跟你并不认识。”修竹猜测，这人一定是有话要跟她说。
“我说过，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
“哦，是吗？”
“那年，明楼回国，我与他同在南京的财政部共事。曼春去南京找明楼，她知道了明楼有未婚妻。还是我开车带她去的汇文书院。我们在学校里偷偷看过你，所以，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
修竹听了，冷笑一声，她已经大致猜到这个汪曼春是谁了。
“看过你之后，曼春很沮丧。她没料到明楼的未婚妻，小小年纪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过，明楼最终还是选择了曼春。”
“这就是你们汪家的家教？”修竹轻蔑地看了一眼汪兆玄，接着说道：“你们堂兄妹二人，一个是偷偷摸摸与别人的未婚夫纠缠不清，一个是背地里在别人的未婚妻面前，说三道四。你们汪家的家教，还真是不敢让人恭维！”
退婚之后，与明楼真正相遇之前，那么多年，家人和亲戚在她面前从不提起明楼，更不会有人说起这位汪小姐。所以，她只知道明楼有一位爱人，但并不清楚是谁。
对于汪曼春，她与明楼的过往，明楼为了她与自己解除婚约，即便她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修竹对她谈不上厌恶或者憎恨，但是绝无好感。
她平常并不会以貌取人，而眼前的这位汪曼春的堂兄，这位汪先生的行为和言辞，让她总感觉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小姐，我只是想告诉你事实而已。要不是明家大姐反对，明楼和曼春一定会在一起的。”
修竹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出此人阴险诡诈，决非善类。于是，越发觉得他獐头鼠目，面目可憎。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意呢？你的堂妹已经死了，我难道去跟一个死人计较，生她的气？”修竹冷笑着，汪兆玄被她看得有些发虚，“你企图告诉我她和明楼的那些往事，无非是要刺激我的情绪。其实，我与你素不相识，你真正想刺激的并不是我，而是明楼吧？”
汪兆玄被修竹说得尴尬不已，咂着嘴，样子有些萎顿。他竟然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姐几句话就说得无言以对。
汪兆玄有一种错觉，眼前和自己说话的这位仿佛是明楼。明楼总是站在一个更高的格局，看穿一切，以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气势，简单直接地挑明事情的本质。
明楼无疑在诸多方面都是优秀的，他父亲汪芙蕖就曾经说过，明楼决非池中之物。身为同门师兄，不知不觉中，他那颗嫉妒之心，渐渐转为了憎恶。他憎恨明楼总是志得意满、高高在上。
他之所以和林修竹说起曼春，那是因为嫉妒心使然。他要做的就是挑拔明楼与未婚妻之间的关系，他决不能见到明楼从此抱得美人归，幸福地生活下去。
显然，这位林小姐很厉害，一语点破了他的心思。
汪兆玄轻轻晃动着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林小姐，如果明楼真的爱你，他当初就不会为了曼春而退婚。”
“我想你应该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样的行为，让我觉得你就像一个长舌妇。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修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与明楼结婚并非出于爱情，他对我是否有爱，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所以，你和你堂妹与明楼之间的旧帐，你可以直接与明楼去翻，与我无关。”
修竹话音刚落，听到旁边服务生问道：“先生，您要点什么？”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明楼已站到了旁边。正在说话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走近。他满眼肃杀之气，直射向汪兆玄。
“我未婚妻说得一点不错。汪兄什么时候改行做长舌妇了？难怪是，学术上不见成果，工作上也毫无建树！既然汪兄志不在此，我在考虑，是否应该向战争指导课建议另请高明了。”
汪兆玄没料想到明楼会来，他被明楼说得无地自容，努着嘴巴，像鲶鱼一样。
“我只是碰巧和林小姐随便聊聊，既然老弟你这么介意，那我就告辞了！”说完，起身灰溜溜地走了。
明楼坐下后，表情一直很凝重。修竹低头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她听见明楼鼻息间呼吸沉重，似乎是生气了。
“我们两人结婚，我爱不爱你，对你而言，根本不重要？”
修竹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正是因为当初明楼有了爱人与她解除婚约，心里这道坎过不去。这也是她定婚以后，无法放开心去完全接纳明楼，无法试着去与他恋爱的原因。所以，她对明楼总是以礼貌相待。
“我只是说给那位汪先生听的，你不要计较。”修竹淡淡地回道。说完，她起身，“我要去和明月还有金老师打一声招呼，我累了，就送我回家吧。”
明楼送修竹直接回了林公馆，修竹跟他礼貌地道了别，径直上了楼。
明楼只好去林老爷房里陪他下棋。
他心不在焉地下着棋，心里一边气恼修竹说的那句不在乎他的话，一边又想着，怎么才能解开她的心结。自己与汪曼春的那段往事，要怎样告诉她才好呢？
两天之后，吴先生和柜先生安排的人上门，与华兴银行的董事长卢仲芳、总经理卢舫生父子接触。
来人自称是天津美丽华香烟公司的王经理，邀请卢氏父子在西园赌场豪赌了一番。王经理出手大方，在赌桌上故意输给了卢氏父子，算是给了一份大大的见面礼。之后，又请父子两人到百乐门和上海大饭店，花天酒地、胡吃海喝了一通。终于敲定了一笔金额不小的贷款。
阿诚进了明楼办公室，向明楼汇报。
“卢氏父子已经签字了，贷款很快就会入帐。”
“很顺利嘛。”明楼说道。
“哼，这父子俩根本就是中饱私囊，瞎胡闹。这笔贷款连实地勘察都没有去做，审核复核也都走的过场。”
“他们要认真起来，我们怎么能套出钱来？”
“这倒是真的。”
“以前傅筱庵做盛宣怀的代理人的时候，卢仲芳就跟着他鞍前马后，学到的都是清廷、北洋政府那一套假公济私的腐败本事。”明楼接着说道，“傅筱庵的通商银行为什么帐面上会缺头寸？孔和宋挤兑他，那都是后话。关键是经营腐败，呆滞放款比重太大，才是通商银行的致命伤。二十几个呆帐大户，就占到了放款总数的五成以上。光北洋政府财政部就呆欠了300多万元，这笔是根本收不回来的。”
阿诚听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我们就来个历史重演！”
“一步步来，过半个月再追加一笔贷款。”
“知道了。”
“刺杀傅筱庵的事有眉目了吗？”
“还没有。”阿诚想了想，“这个真的很难。他现在很少出现在公共场所，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官邸。”
明楼听了，点点头，思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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