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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血战（20）
阿诚送方慕华来到淮海路的虹桥医院。
院长丁惠康亲自出来迎接，带着他们来到早就预备好的一间特级病房。
绿茵打量着这间病房，惊叹道：“这哪是病房啊。真像公馆的卧室一样，还有小客厅和浴室。太好了！”
方慕华对丁惠康致谢道：“丁博士，劳您费心了。”
丁惠康答道：“区区小事，林夫人不必客气。我今天还有两台手术要做，就先告退了。您先在这里休息。下午，我让侄儿绍棠安排妇产科的医生来为您做产前检查。”
“多谢，丁博士。您去忙吧。”方慕华说道。
修竹送丁惠康到了门口。
阿诚见病房内都是女眷，而且事已办妥，便说道：“林夫人，我该回去复命了。”
方慕华微笑着，点点头，“今天真多亏了明长官和明秘书，不然，我们绝出不了公馆的大门。”
“林夫人、林小姐，如果发现有任何异常，请及时通知明长官。日本人表面上没有强迫您去陆军医院，也许他们在暗中对您不利呢。我这就回去请示明长官，在这里安排人手保护您。”
方慕华和修竹听了阿诚的话，脸上的表情又凝重起来。
方慕华对阿诚说道：“谢谢明长官，也谢谢你，明秘书。改天，等修敬从香港回来，一定登门拜谢明长官。”
“林夫人您先休息。林小姐，再见。”说完，阿诚走了。
阿诚走后，修竹在小客厅里给林老爷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林老爷一切顺利。
明楼办公室
阿诚回到明楼办公室，向明楼汇报，“特高课的人果然还是跟到了香港。我刚刚得到消息，香港那边发现有三个特高课的人跟踪林修敬。”
明楼思考了一小会儿，说道：“我料想，林修敬想请的人是杜月笙。这个人背景深厚，无论和哪方面都有不错的交情。但香港那边人员复杂，林修敬少不得会去拜访各方人士。重庆政府和国民党的许多要员此时也在香港，他肯定会去拜访几位这样的人物。如果被特高课的人发现他与重庆的人有往来，在日本人眼里，这就算是他为重庆做情报工作的证据了。”
阿诚站在旁边，也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棘手，“是的。这个事情麻烦了。如果我们把跟踪他的人干掉，也不行。这在特高课那里，对林修敬的怀疑就更大了。将来他回到上海，更不得安宁。”
明楼站起身，埋头在房间里踱步，很快想到一计，“派一个跟林修敬身高体形差不多的人，直接去找林修敬，就说是军统戴局长派来保护他的人，取得林修敬的信任。让他和林修敬互相换装，每天乔装成林修敬，多往银行里跑跑，引开特高课的人。而林修敬扮作他出去活动。”
“好。我马上去办。”
虹桥医院。
绿茵在病房里收拾整理带来的行李。修竹扶着方慕华在外面花园散步。
修竹问方慕华：“大嫂，大哥几时从香港回来？”
方慕华知道她还是不放心，就说道：“修竹，你大哥这一趟除了去转两笔款子，还有一件银行的要事去办。他说了，快则一两个星期，慢则要一个月。”
“银行的什么事呀？”
“当然是营救那几十个银行的人质。听说，昨天76号又枪毙了两名人质，真是作孽。银行的职员何其无辜。”
正说着，绿茵跑来了，说明月和她的老师来看望大少奶奶。
二人回到病房，明月上前来问候，“表婶好，小表姑好。姆妈听说表婶住院来了，叫我来看望您。爸爸有事去了香港，姆妈在家里忙不开身，特别吩咐我来了。”
方慕华坐到沙发上，对明月说道：“回去和你妈妈说，我没事的，只是提早来医院待产。”
修竹也坐了下来。她觉察到，那位和明月一起来的女教师，坐在对面，一直盯住自己看。
从小到大，因为容貌出众，常常被陌生人盯住看，她已经习以为常。
她一般不会去注视盯住她看的人，因此，在外人看来，愈加显得冷淡，有距离感，外人难以亲近。
只听方慕华问道：“这位小姐是？”
“这是我的英文老师，金老师。姆妈说我一个人出来她不放心，就让金老师陪我一起来了。”明月忙介绍起来。
“林夫人您好，我叫金文娟。”金老师主动打了招呼，她又对着修竹笑道：“林小姐你好。你比以前更美了。”
听她这么说，修竹抬起头，不解的望向她。
金老师微微一笑，“林小姐当然不认得我，可我认得你。你可是汇文书院历来最美的校花，哪能不认得你呢。”
修竹听了，淡淡一笑。
明月一听，可高兴了，她问道：“金老师是小表姑的同学吗？”
金文娟对明月说道：“我们不是同学，是校友。”
她又转向修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还记得吗，有一天在校园里，有两个高年级女生拦住你，叫你捐款给慈济院的孤儿们。你说你没钱，当时那两个女生很生气，其中一个女生说‘有钱人真会装穷’，你就把手上戴的玉镯给她了。那个女生就是我。”
修竹想想，确有其事，“是呀，原来是你。”
明月听了更是高兴，欣然叹道：“世界真是小啊！”
金文娟又接着说道：“第二天，我们把玉镯拿去典当，老板硬说是来路不明，因为太贵重了。吓得我们赶紧跑回学校，想把玉镯还给你，结果没找到你，学校说你办了休学回苏州家去了。从此，再没见过你。林小姐，你当时为什么休学呀？”
修竹低下头，幽幽地回道：“那个时候，我父亲母亲双双去世了。”
金文娟知道自己触到了修竹的痛处，忙说道：“对不起，林小姐，我不该问的，勾起你伤心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修竹又问她：“那你怎么来了上海呢？”
“四年前，听说日本人要进南京城了，我原本在中央大学任助理□□，学校要随政府西迁，我便随养父母来到了上海，他们在上海开了自己的西医诊所。上海的公立大学基本上也随政府西迁了，我又无处可去，经养父的朋友介绍，我阴差阳错到明公馆做了明月姐弟俩的英文老师。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见了你。”金文娟有些惆怅的诉说着。
明月很好奇，“金老师，那小表姑的玉镯还在吗？”
金文娟摇摇头，眼圈都有些红了，叹息道：“我是在南京城破之前一个月离开的，那只玉镯就留给我的同学保管着，可惜，后来互相就没了音信。不知她们家后来有没有逃出南京城。”
“日本人太可恨了！”明月小小年纪颇有当年明镜的风范，嫉恶如仇。
方慕华听了也是感慨了一番，说道：“你们两人虽是陌生，却也算故人，这样的时局，能在他乡重遇，也是有缘了。”
修竹和文娟都点了点头，心中各自感慨着。
明楼办公室
阿诚走进办公室，问道：“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您要去虹桥医院吗？”
“我这时候去不方便吧。”
阿诚笑笑，“我猜林小姐现在还在医院陪她大嫂呢。您可以去送她回家。”
明楼伸出手，指着阿诚，笑道：“知我者，阿诚也！”
阿诚抿嘴一笑，“报纸我已经找人弄好了，这两天就会登出来。”
“找的哪家报馆？”明楼随口一问。
“您还记得《申报》的金先生遇害一案吗？”
“当然记得。《华美晚报》的老板朱作同受76号指使，把金先生从家里骗去舞厅，到后半夜，金先生独自回家时就遇害了。事后，朱作同还拿了76号的奖金。”
“我找的就是《华美晚报》。只要报纸一登，我就派人去砸了朱作同的报馆，顺便打断他的腿。”
明楼点头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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