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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血战（15）
林公馆
吃过晚饭后，林老爷在书房里看两个孩子写字。
林老爷看了子鱼写的字，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子鱼花过功夫了，有长进！”
子菲嘟着嘴，不服气地说道：“太爷爷，姑姑说我写得也很好。”
林老爷摸摸子菲的头，笑道：“子菲写得也不错，你还小，如果再用功一些，长大了可以和哥哥写得一样好。”
子鱼在一旁，说道：“太爷爷，每次姑姑叫她写字，她都偷懒。”
子菲一生气，先偷偷看了一眼林老爷，然后，对着子鱼嘟囔了一句法语，“ 我讨厌你！”
子鱼也不甘示弱，也用法语说道：“ 少来这一套！”
子菲做着鬼脸，接着说道：“ importun !（讨厌鬼！）”
修竹听到书房里两个孩子吵吵嚷嚷的声音，手里端了一盘水果进来，对两个孩子用法语说道：“ 怎么能这样说话？ ”
林老爷坐回沙发上，笑看他们姑侄三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修竹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对两个孩子又说道：“ 你们两个写完了才能吃水果。”
两个孩子听了，互相看看，做着鬼脸，又低下头安静写字了。
修竹在书房里拿了一本书，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翻看起来。
这是林语堂先生写的小说，是他与夫人旅居法国时送给修敬的，书名叫做《Moments in Peking》，讲的是中国发生的故事，却是用全英文写的。方慕华认为故事的内容非常不错，值得一看，就推荐给了修竹。
修竹看了几页，已经沉浸其中。
绿茵在房间里整理行李，把衣服拿出来叠好放进衣橱。
她一边叠衣服，一边说：“小姐，你不觉得那个明长官很奇怪吗？”
修竹正看得入神，没注意听绿茵说的话。
绿茵噘起嘴，音量升高了一些，说道：“小姐。”
修竹这才抬起头，问她：“怎么了？”
“我刚才说的话，您没听到吗？”
“什么？”
“我说，那个明长官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
“他看你的眼神。”
“嗯？”
“他人那么凶，可看着你的时候，那眼睛都能挤得出水了。”绿茵一本正经的说道。
修竹一听，掩着嘴笑了，说道：“你是想说‘含情脉脉’吗？”说完，她自己立刻感觉出有些难为情，便低下了头。
“对，就是这个词。”
绿茵跟着修竹学了认字，因她志不在此，虽能看懂一些简单的报纸文字，也难免经常闹些笑话。修竹已经习惯了。
绿茵又接着说道：“他不该是对您有所企图吧。当初，他自己要退的婚，难道他又反悔了？也难怪，从前没见过面，不知道小姐您长什么样子，现在见到了，肯定是后悔了。这个大汉奸真是好色之徒——”
修竹听绿茵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堵住她，说道：“你是不是很闲，出去把楼梯打扫一遍吧。”说完，低下头继续看书，不理绿茵。
绿茵见她生气了，也就不吭声，接着叠她的衣服。
晚上，修敬很晚才回到家。
下午，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在咖啡馆的吧台往家里打了个电话。确定爷爷和修竹已经到家后，他又回到银行，跟秘书和银行的几个经理交代和安排了一番，才回家。
到家时，家里人都睡下了。
他轻轻地走进卧室，忽然房间亮了，方慕华打开床头的灯，坐了起来。
修敬看了墙角边上放着的行李箱，说道：“你帮我都收拾好啦。”
方慕华点点头，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去接爷爷和修竹？”
修敬怕她担心，没有说出被特务跟踪的事，只是说道：“今天银行临时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况且，明天我要去香港，时间来得仓促，所以，在银行里特别安排布置了一番，没想到误了时间。爷爷和修竹是怎么回来的？”
“是明楼送他们回来的。”方慕华撇撇嘴答道。
“明楼。”修敬坐在沙发上，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对方慕华说道：“我这一趟去香港，快则一两个星期，如果不顺利，可能要月余。如果家里有什么事，可以找明堂表哥帮忙。如果碰到棘手的事情，万不得已，可以去找明楼。”
方慕华点点头。
特高课。
影佐祯昭坐在办公椅上，正拿着一块软布擦拭他的手.枪。
侍从副官向他报告：“中央银行的总经理林修敬，他买了明天上午飞往香港的机票，我们刚刚在航空公司查到的。76号的情报人员说，他今天下午去了火车站方向，被他们牵制住了。他好像很急切地想离开上海，但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影佐祯昭一边擦着枪，一边对侍从副官说道：“这个人曾经是重庆政府的外交官，他来到上海，非常可疑，有可能是从事间谍情报活动。一定要把他控制在我们的手心里，只要有证据证明他是重庆的情报人员，立即逮捕他。”
“是！”侍从副官答道。然后，他又说道：“他的家人都住在法租界的林公馆里。”
影佐祯昭点头，说道：“很好，都暗中监视起来。”
“是！”
林公馆。
第二天一早，修敬起了床，在书房里和林老爷谈话。
林老爷语重心长的对修敬说道：“我知道你有大事去做。有些事，如果人人都不肯去做，这个国家就完了。何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不阻拦你。你要小心行事。”
修敬跪在林老爷面前，低头说道：“爷爷，您放心。”
佣人把行李放进车里，修敬上了车。
车开出了花园，修竹扶着方慕华，安慰她说：“大嫂你不要担心，大哥去那边的银行办完事，很快就回来。”
方慕华知道修竹并不晓得这里面的原由，只知她大哥去香港的银行转两笔林家的货款。
她侧过脸对修竹笑笑，说道：“听爷爷说，要给你找人家筹备成婚啦？”
修竹听了，有些羞涩地点点头。
方慕华见她像小女孩似的腼腆起来，又说道：“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将来能娶到我们林家这么美貌、这么温柔的小姐，还能持家管家。阿弥陀佛，那人一定是前世修了不少福报。”
修竹听了脸都红了，轻轻咬着下唇，眉眼间似嗔非嗔的样子，不禁令方慕华心中暗暗惊叹，这丫头真是太美了。
为防止像昨天一样被特务跟踪，也考虑到万一受到阻拦，修敬比原计划出门的时间提早了一个多小时离开家。他叫司机老陈绕路走，不走直接去机场的路。
车行在路上，修敬时刻盯着车外的情况，发现车后一直跟着两辆车。
他拔开后面的车帘，看到那两辆车仍然跟得很紧，离他们不足五十米。奇怪的是，这两辆车似乎并不是一路的，互相超车、别车，大有剑拔弩张的势头。其中一辆，似乎有意阻止另一辆靠近修敬的车。
修敬放下车帘，心里想，昨天跟踪他的特务，不是76号就是特高课。离开巴黎之前，他通过共产国际的渠道，寻求了延安潜伏在上海的特科人员的保护。那么，这两辆车，应该一辆是日伪特务的，一辆是延安特科人员的。
理清楚过后，修敬心里有了底。他看看表，对司机说道：“老陈，你正常速度开车，不用管后面。”
“好的，大少爷。”
当老陈刚拐弯进了这条街，后面那条街，突然响起了枪声。
后面两辆车开始了枪战！
“加快速度！甩掉后面那两辆车！”修敬立即对老陈说道。
老陈一边猛踩油门，一边沉声说道：“大少爷，您坐稳了。”
后面的枪声越来越远，修敬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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