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

　　此刻，她慢慢的转过头，看看彭岫的侧脸。
　　彭岫出神的盯着残羹冷炙，突然说，“走吧，我送你回家。”，然后抬起手，“买单”。
　　服务员蹬蹬蹬的跑过来，“先生，这位小姐买过了。”
　　彭岫点了点头，不再说任何话。

　　以蓝跟着彭岫一圈一圈的坐着旋转楼梯，到了一层，就放弃了跟随。
　　彭岫回头看了看她，面无表情的看了几秒钟，“怎么了？”
　　都分手了，他不再有义务送她回家，不过她只是嘴巴动了动，没说出口。
　　彭岫强硬的说，“上车，我还有话和你说。”以蓝只能跟着他下了地库，坐上了彭岫嘴里她的专座。

　　彭岫挠了挠脸，问“为什么？”，他说话的时候都看着前方的车位，像极了自言自语。
　　以蓝刚要开口，彭岫又补充说，“别说什么找个更好的，我不信，说真正的原因。”

　　以蓝有点想逃了，这种质问好像很多年前，她也遇到过。
　　那时候她就想逃来着，结果一逃就是好多年，直到现在她还孤身一人，流浪在外。

　　以蓝的沉默让他有点泄气了，被逼的只能向她提问，“是不是我那天……你生气了？”
　　“不是”，以蓝很快的否认。
　　之后又是一片安静，彭岫相信了这片安静。因为撒谎的人一定会有仓皇的气息，哪怕伪装得再好。

　　彭岫疑惑的看着她，他又实在看不懂她，“那是为什么？”
　　以蓝一直低着头，她很费劲的想，又很费力的说，“我一直从心里觉得，我配不上你，真的”，以蓝转过头直视了彭岫的眼神，又是一阵沉默，才接着给她刚才的话做了注释，“我说的配不上你，不光指你是北京人，你有房子，有车，有在这个城市生根发芽的土壤，而是你应该找一个够真诚、够简单、够爱你的女孩，这些我都做不到。”
　　“我不懂”，彭岫直接的说，“你怎么可能比我自己更了解什么样的人适合我呢？”
　　以蓝笨拙的动动嘴唇，又笨拙的在心里琢磨。

　　彭岫看着她，都觉得可怜兮兮。
　　他语重心长的说，“蓝蓝，分手不是随便说说，分手得想清楚为什么，如果没想清楚就说不清楚，你看你现在，明显就是没想清楚。”
　　他把手放在以蓝的头发上，“我喜欢你，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是。我承认我那天做得不够好，但那不是因为你有问题，而是我的问题。如果你因为这个赌气分手，我跟你道歉。我愿意做任何事儿，只要你消气。”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彭岫的话提醒了她，她似乎开始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了，盯着车窗出神。

　　彭岫有点绝望了。他觉得以蓝压根就说不清楚，或者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干嘛。
　　他懊恼的拍了一下方向盘，突然就想起了梦棋的话。
　　受过伤，到底是指什么？
　　当时他的头脑也不清楚，所以没有用心去理解梦棋话外的意思。
　　以蓝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能经历过什么呢？她大学之后都没谈过恋爱，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姑娘能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再往前呢？再往前可就是高中时候了。
　　高中……彭岫的心骤然停顿了几秒，有种研究达芬奇密码慢慢接近真相的感觉，他为自己刚刚迟到的理解力和逻辑感到抱歉。

　　他早该想到的，这个叫周以蓝的姑娘，就是在这段时间里，遇上了一些人，一些事儿，所以一直没能走出来。
　　他碰运气的问，“你高中的时候，交过男朋友吗？”
　　以蓝诚实的点了点头，他没看到，但感觉到了。
　　彭岫接着问，“那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
　　“那你能跟我说说他吗？”
　　“说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以蓝喃喃自语。

　　彭岫立马启动了车。真没什么好说的？他可不那么看。
　　路上以蓝一句话都没有，还是呆望向窗外。
　　他知道她在回忆，这份回忆他没份儿参与。
　　他经常嘲弄那些把初恋挂在嘴边的人，他也有初恋，他承认那是一份美好的回忆，但不至于铭心刻骨。

　　这是彭岫第二次来到以蓝的“家”，她拿了两个贴花的杯子，泡了一壶茶。
　　她把茶壶的把手对着彭岫，又小心的叮嘱他，“烫”。彭岫点点头，想这真是个细心的会照顾人的姑娘。
　　以蓝问，你高中的时候军训过吗？
　　彭岫说咱真是两代人，我们那时候没军训。以蓝心不在焉的说哦。
　　彭岫开玩笑说，开始吧，我都准备好了。
　　以蓝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个很普通的故事，普通到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
　　彭岫说，那就从头开始吧。

　　彭岫记忆中的那个夜晚特别的诡异。他靠在沙发上，以蓝坐在矮凳上，灯光昏黄不济，有种何当共剪西窗烛的静谧浪漫。
　　他听以蓝开始漫不经心的说，都是片段式的回忆，他再靠自己的想象，把它们串到一起。
　　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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