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之祭

　　（二十二）
　　瑞摩尔森林，辛摩尔家族的聚集地。
　　伽叶感觉到一阵奇妙的波动，连忙出现在科迪堡的一个角落，伸出双臂，似乎要接住什么。
　　就在眨眼间，一个黑色的物体出现在角落，摇摇欲坠，幸而伽叶及时扶住。
　　“主人，你怎么了？”伽叶扶着几欲站不稳的科斯蒂儿，神色中掩不住的关心。
　　“没事，扶我去卧室。”没错，伽叶接住的正是科斯蒂儿，在决斗完后，科斯蒂儿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和魔法支撑他去任何地方，他只能运用城堡的传送魔法回到城堡。
　　虽然不想让仆人看到自己的糗样，但是，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回到城堡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省力的选择。
　　但是，这不代表，他需要向其他人透露神什么。
　　伽叶见科斯蒂儿不想多说什么，只能尽职地扶着他上楼。
　　科斯蒂儿一回到卧室，便打发伽叶出去，他捂住胸口，闷闷地喘着气，心中有无数的愤恨和郁闷无处宣泄。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被一个看不起的人压制，还差点败在对方手里。
　　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可恶！”科斯蒂儿生气的一甩手，在他的气劲之下，离得近的物品哗啦一下摔落在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咔擦”一声，伽叶打开了卧室门，探出一个头，“主人，出了什么事？”面上有着慌张。
　　“你进来做什么？滚出去！”科斯蒂儿看到伽叶进来，心中的火烧得更旺。
　　“主人……”伽叶一时愣住了，即使他们表面上是主仆关系，但是真正意义上说他们是朋友也不为过，科斯蒂儿从来没有这样吼过他。
　　“出去！”
　　伽叶见科斯蒂儿态度坚决，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深知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望了一下卧室内的混乱，只好退了出去。
　　等卧室只剩科斯蒂儿一个人的时候，科斯蒂儿走过宽大的床，来到一个黑色的玄棺前，慢慢的躺了下去。
　　如果，如果我再强一点，不，是强大很多，强大到没有人可以轻易撼动他，不会被那些低贱的人爬到他的头顶，也不会被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家伙左右着。
　　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突破血族的代数限制，快速的提升他的实力？
　　想到这，科斯蒂儿的眼睛精光一闪，里面有着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流动。
　　科斯蒂儿瞬间起来，一个迅速来到大厅，大厅里面没有一个人，科迪城堡自从建立开始，科斯蒂儿便只要了几个血奴，养在外围，其他的一切都是交给伽叶和另外两个心腹打理的。
　　“伽叶。”
　　“主人。”在科斯蒂儿的一声叫唤下，一道身影出现在科斯蒂儿身前，正是伽叶。
　　“你知不知道……”科斯蒂儿手捏住下巴，有些踌躇，却又有些急切。
　　伽叶恭敬地站在一旁，静待科斯蒂儿的下言。
　　科斯蒂儿深呼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血族的力量得到提升，甚至可以……”可以对抗高代数的血族。
　　余下的话，科斯蒂儿没有说出口，但是伽叶却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甚至可以说，这是许多血族一直以来的夙愿。
　　伽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诡笑，随即恢复正常的表情，语气略显迟疑地回答：“有是有，只是……”
　　“有！什么办法？”语气之中的急切带着刻不容缓。
　　“伽叶在瑞摩尔堡任职的时候，曾经跟着伊诺小姐进入瑞摩尔的图室，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本书，里面就有写到让血族提升实力的方式，甚至可以——提高代数！”
　　什么？科斯蒂儿简直要被自己所听到的事情震惊住了，所有的心神都凝固在提升代数上，完全没有去深思伽叶话里的不对。
　　其实在血族里面，实力与代数完全挂钩，甚至在血族里面，等级压制非常严重，高级血族威压基本可以完全压制低级血族。
　　哪怕两个血族实力相当或者代数低的比代数高的实力略胜一筹，但是代数低的仍旧无法战胜代数高的，毕竟等级压制一出来，代数低的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只能臣服。
　　所以，听到代数提升，科斯蒂儿已经被完全迷惑住了，毕竟，谁不想被其他人臣服，而他，即使是七代血族，但是这对于他来说，这完全不够！
　　“告诉我，什么办法。”科斯蒂儿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了。
　　“据书上所言，要提升代数，必须吸取高代血族的精血，然后炼化成为自己的。”说到这，伽叶停了下来，微微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科斯蒂儿，果不其然，看到科斯蒂儿的面色有些低沉。
　　高代血族的精血？听着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别说低级血族挑战高阶血族，就算是同级血族相斗，想要取得对方精血杀死对方也不容易。
　　所以说，这对于血族来说，基本不可能做到。
　　科斯蒂儿有些没有信心了，这种事情，血族不可能做到的。
　　伽叶看出科斯蒂儿有了退意，觉得应该再加一个强心剂，“主人记得特莱文家的家主吗？”
　　“特莱文？”
　　“就是举行第五十四届血宴的特莱文家族。”
　　听到这，科斯蒂儿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穿着白色晚礼服宛若一个典雅公主的女孩，美丽高贵。
　　“是她。你提她做什么？”科斯蒂儿抬头看着自己的左膀右臂，神色中掩不住疑惑。
　　“主人知道她曾经是几代血族吗？”伽叶笑了笑，靠近科斯蒂儿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四代。”
　　科斯蒂儿眯起眼睛，迷离中带着几分魅惑，看着伽叶，眼中没有任何神色，心中却升起了一些疑惑与不解。
　　“可是现在她是三代血族。”
　　“什么”科斯蒂儿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完全失了贵族的礼仪。
　　他的面色有些惨白，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震惊牵动身上的伤口，而使得面色苍白。
　　“这，这是真的？”科斯蒂儿捏住伽叶的手臂，用力之大，尖锐的指甲都嵌入到了伽叶的肉里。
　　但伽叶似乎没有感觉到，依旧沉静有礼的回复着科斯蒂儿的问话：“千真万确。”
　　“她是怎么做到的？”科斯蒂儿眼睛已经有些发红。
　　“就是那样。”
　　“可是，我根本就……”就不可能做到。
　　伽叶一下子单膝跪在科斯蒂儿身前，拉住科斯蒂儿的手，行了一个骑士礼，温和的说道：“主人，我会帮你，一直会帮你。”帮你，亲眼看着辛摩尔家族，丑陋面目的展露！
　　“嗯。还好有你。”
　　瑞摩尔森林上空响起阵阵惊雷，预示着未来的不安定。
　　* * * * * * * * * * * * * * * * * *
　　瑞摩尔森林的东边，亚历克斯城堡。
　　亚历克斯皱眉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松本岛崎，手中拿着一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魔法球。
　　静静看了一会儿，看着松本岛崎在沉睡中也极为痛苦的表情，捏着魔法球的手不由紧了紧。
　　已经两天了，松本岛崎依旧没有醒来，按理说，他伤得看似严重，但并没有伤到根本，只需要在玄棺内休息一天就没有大碍了，可是两天过去了，对方还是没有苏醒的前奏。
　　不能再等了！
　　亚历克斯将手中的魔法球的放置在玄棺上，口中念动咒语，然后不断变换手势，最后一个发力，使劲将浮动在玄棺上的魔法球慢慢地往下压。
　　过了许久，亚历克斯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但是魔法球却浮动在松本岛崎的额上，要进不进。
　　“梦魇！”亚历克斯一惊，这就有点麻烦了。
　　亚历克斯加大手中的魔法力，不断念动口中的咒语，用尽全力的压制魔法球。
　　终于在一刻钟之后，魔法球没入了松本岛崎的脑中，消失不见。
　　此时，亚历克斯也脱力了，直接顺着玄棺滑落在地上，不停喘着气，脸上挂着一抹破碎而虚弱的笑，“这一次，你欠我的可大了。”
　　松本岛崎，快点醒来吧！
　　为了你，我可是将族里七代内嫡氏子弟独有的魔法球都用了，你不醒来，我该向谁讨债呢？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至少，现在不要！
　　到了夜间，松本岛崎瞬间睁开眼睛，眼中有着迷茫和难以言喻的痛苦。
　　过了一会儿，他目光才渐渐清澈，打量了一下周围，不是他熟悉的环境，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警觉与防备。
　　“咔擦”，门打开了，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一双血红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松本岛崎，没有任何情感。
　　“亚历克斯？”望着熟悉的面孔，松本岛崎有些惊讶，他不是应该在迷情庄园吗，怎么会见到亚历克斯这个家伙？
　　“你醒了。”亚历克斯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费劲。
　　“你怎么会在这？”
　　“这是我的城堡，你说我怎么会在这呢！”语气中含着笑意。
　　“你的城堡？”松本岛崎愣怔。他在瑞摩尔森林！
　　“我怎么会在这里！”松本岛崎一下从玄棺坐了起来，手碰在玄棺冰冷的边缘上，他才意识到，他一直躺在棺材里。
　　他瞬间跳了出来，天知道，他最讨厌谁棺材了，绝不承认，他害怕棺木。
　　亚历克斯在一旁看着松本岛崎的动作，忍不住笑了出来。
　　松本岛崎听到笑声，面色讪讪，不免有些尴尬。
　　“好了，睡了近三天了，你要不要来点点心。”看出对方的尴尬，亚历克斯收起了笑，一本正经地问着。
　　“三天，我怎么了？”
　　“你被自己的心魔困住了。”说到这，亚历克斯面色一紧，眼中有些沉重。
　　“心魔？”为什么他会没有印象。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似乎增强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面色奇怪的看了一眼亚历克斯，眼中有些怀疑。
　　“不说这些了，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合口的食物，下来进食吧，顺便巩固一下力量。”说着，亚历克斯不等松本岛崎说话，便事先走了出去。
　　“之后的事，我会和你说清楚的。”
　　松本岛崎环顾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微喘了一口气，也走出了房间。
　　跟着亚历克斯来到亚历克斯城堡的大厅，松本岛崎看到宽阔古典的大厅里站着三个穿着晶蓝古典礼服的女孩，看着都是十七八岁，低眉垂耳的站在烛台下，静若处子。
　　“你说的点心就是她们？”松本岛崎徐徐走进三个少女，细细看了三人，轻轻吸了一口气，“呵，全是处子。”
　　甜美的气息勾起了他久未进食的胃口，真是有些饿了，只是，看着她们乖巧柔顺的样子，有些下不了口。
　　“那是自然，给你的，自然得是好的。”亚历克斯得意的笑笑，暧昧的看了眼松本岛崎，“请用吧。”
　　说完，便自顾自的坐到餐桌主位上，侍从立即端上一瓶红酒，倒在晶莹剔透的水晶杯中，送自亚历克斯的手中。
　　亚历克斯接过酒杯，摇了摇，看着杯中鲜红的液体，有些出神。透过红色透明的液体，他看向松本岛崎，见他久久没有动作，不由眉头皱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怎么，做了这么久的血族，突然舍不得了？”
　　松本岛崎听出对方话中的嘲讽，无所谓的耸耸肩，走到其中一个少女旁边，伸手挑起少女的下巴，细细摩挲，“怎么会，只是有些可惜。”
　　说着，探出尖锐的獠牙，扳住少女的脖颈，毫无怜惜地插了进去，狠狠吸吮起来。
　　只是这一次的进食，松本岛崎隐隐感觉不对，以前的吸食人类的鲜血只是满足实力提升的需要，并没有多少满足感，可是这次，他却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满足。
　　不知不觉他竟然吸干了第一个少女的全部鲜血，少女因失血的痛苦，面目扭曲，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在吸食了第一个少女后，松本岛崎完全没有停止，处子的鲜血如同毒品，让他欲罢不能，眼睛变得赤红茫然，散发着贪婪的欲望。
　　而亚历克斯看似没有关注松本岛崎这边的情况，一直品着美酒，事实上，他的注意力一直没有离开松本岛崎。
　　看着松本岛崎控制不住地吸干了第一个少女，又转向下一个少女，满意的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向着松本岛崎那边浅浅说了一句：“Chess!”
　　待松本岛崎将三个少女都吸食干净，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双眼才渐渐恢复清明，虽然依旧鲜红，却少了几分贪欲。
　　清醒过来的松本岛崎发现自己死死扼住一个少女的身躯，他猛地松手，少女的躯体没了支撑，倒在地上。
　　这时，松本岛崎才有机会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原本乖乖站着的三个少女如今面色苍白，面容扭曲的倒在地上，有个还时不时伴有抽搐。
　　她们，怎么回事？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松本岛崎转身看向一脸享受的亚历克斯，“你对我做了什么？”
　　在吸食第一个少女的时候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现在，他真正的确认了。从前他也吸食人类鲜血，但都是浅尝辄止，并不致命，这次，应该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杀人。
　　对于她们的死，松本岛崎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感觉，或许血族就是这样，对于人类，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天生薄情。但这不代表，他愿意被人设计。
　　“我在帮你，难道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亚历克斯放下酒杯，抬头与松本岛崎对视。
　　“恩人？”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
　　“你陷入了梦魇，原本这没什么，但难就难在你昏迷在迷情庄园。”亚历克斯站起来到松本岛崎身边，一只手搁在他的肩上，额头贴近对方的脖颈，吹出一口酒气，“我用了魔法印记，才唤醒你。”
　　“什么？魔法印记！”松本岛崎没有在意对方暧昧的动作，反倒是惊讶于对方救自己得大手笔。
　　难怪自己无法控制吸血的欲望，想必自己在陷入梦魇的过程中损耗过多，魔法印记祛除了梦魇，毕竟是辛摩尔的圣宝，血族之物，却也唤醒了自己身为血族的本能，且为了填补身体的空缺，会难以克制吸血欲望。
　　“是啊，所以，宝贝，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亚历克斯环住松本岛崎的脖子，亲昵的问道。
　　“报答？你想要我什么样的报答？”拍下亚历克斯的手，松本岛崎一脸不以为意，“我什么都没有。”
　　“不，你有，你有一颗复仇的心。而我，就需要这样一颗心。”亚历克斯挥了挥手，便有人进来将三具女尸抬走。
　　“你想……”毁了辛摩尔吗？
　　“我想要的，只是让这个开始腐朽的家族，彻底清醒一下。”说这话的时候，亚历克斯的眼神晦莫难测。
　　“血族里面腐朽的家族不止辛摩尔。”松本岛崎觉得有些可笑。
　　“可是我决不允许辛摩尔这样！”语气中是不容拒绝的决绝。
　　“哼，我可以答应你。”毕竟，他的敌人不是整个辛摩尔家族，只是那些可恶的迂腐的老家伙，而他们，正是辛摩尔腐朽的所在。
　　所以，他和亚历克斯可以说，拥有同样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而且，亚历克斯和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分在，帮助他，也是情理所在。
　　亚历克斯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拿过侍从倒好的酒，递了一杯在松本岛崎手中，举杯道了句：“干杯，宝贝！”
　　松本岛崎无视对方的称呼，微笑着举杯碰了碰，“合作愉快。”
　　两人都一口饮尽杯中之酒，然后亚历克斯考虑到松本岛崎刚吸食了人血，需要时间进行消化，便不再多言，让他上楼休息。
　　临走前，亚历克斯停顿了一下，“顺便提醒你一下，以后没必要还是不要和科斯蒂儿起冲突，对你没好处。”
　　而松本岛崎听到科斯蒂儿，不知怎的，面目微微扭曲了一下，心中有着一股闷气堵着，却不知缘起。
　　“我还想问，为什么你才是辛摩尔家最出色的嫡系魔法师，可是，却总是处处忍让一个科斯蒂儿。”科斯蒂儿既不是嫡系子弟，魔法在辛摩尔家族也并非佼佼者，脾性又傲，性格奸狡，却总叫人忍让几分，就连辛摩尔的天之骄子亚历克斯和伊诺也不逞让。
　　“科斯蒂儿……”亚历克斯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他是不同的。”和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不同的，完全不同。
　　这句话有着感慨，带着无限的沉闷，些许厚重感袭来，松本岛崎感受到其中滋味，不解，但不待他询问，亚历克斯的身影已经远去，那孤寂的背影，带着不想多言的沉默，叫松本岛崎不愿多问。
　　松本岛崎也并没有追根究底，他仅仅只是微挑了一下眉，便上了楼，关上卧室门。
　　反正将来该知道的都会知道，也不急于一时，世界上，就没有永远的秘密。
　　原本热闹明亮的大厅，在主人离开后，一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悠久的厚重感沉淀其中，让人心情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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