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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奥和苏叶
相对来讲,苏叶是个普通的女孩,就连名字都那么普通,像是某种色拉里的蔬菜。度过了普通的小学,普通的初中,普通的高中又上了普通的大学,有对普通的父母,和一只白色的普通中华田园猫咪咪。
要是回顾以前的一切,那就只有一个字可以描述“赶”。
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天,以前的所有时光都像是被按了快速播放按钮一样没有任何可以让她特别难忘的东西。
“为什么我觉得我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毕业了呢。”苏叶半倚着寝室的水泥阳台,左手拿着自己的青春和爸妈的血汗浇灌出来的毕业证,带着一种可以称之为委屈的表情。
正在忙着打包的米奥正大光明的翻了个白眼,撩开飘在眼前碍事的英语磁带,那是之前寝室里为了庆祝毕业而“点缀”在吊扇上的,
“不然呢,你以为生活都像电视剧和言情小说里那么跌宕起伏吗?接受现实吧,乖乖收拾东西离开,然后找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这一生就这么过了。”
苏叶早就料到米奥会这么平淡的回答,米奥就像一碗没放调味包的泡面,一点意思都没有,为什么她偏偏就是她的好朋友呢,连稍微配合一下演绎一点伤感都很是不屑,要不刚才才酿出来的一点点文艺味道就可以当成为数不多的截图,裱上框放在记忆宫殿了。
她转过身背靠着水泥阳台,反正今天穿着黑色外套也不怕弄脏,双手抱胸看着手里捏着一只凉鞋正在认真找另一只的米奥:“话说米奥,你不觉得到毕业了都没谈场恋爱很遗憾吗?“
米奥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另外一只白色凉鞋,不过貌似被踢的太里面了,看起来不太好拿,直起身边说边超门口的拖把走去……如果那还是个拖把的话,因为看起来只有一根木棍凄惨的拖拽着数的过来的布条:
“快醒醒,你以为现实像童话故事吗,那么多王子来排队拯救你?其实现实里他们更想当董永那厮!”米奥拾起那根拖把,活像个提剑的骑士,“苏叶啊,像你和我这类的姑娘,不愿意把时间和金钱花在化妆品上的姑娘,活到现在连理发店都没去几次的姑娘,就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了。”
说完米奥继续她的凉鞋拯救计划了。
“哈哈,”苏叶乐了,露出了一口白牙,双眼亮晶晶的盯着米奥,“你说到点子上了,话说为什么外国童话流行的是王子救公主,中国的就是董永和七仙女呢?”
“这还不简单,国外一些国家可是很尊重女性的,也有礼貌,可是你把历史这本写不完的大书往前翻翻,中国那时候男生可比女人金贵多了,有些人家如果生的是女孩,女孩子一出生就会被人为溺死,而如今,重男轻女的思想一些地方还存在着,你听说过做了一桌子菜的媳妇只能去灶台吃的故事吗。”
米奥终于凑齐了她的凉鞋,穿上后把拖把往门口使劲一扔,拖把很受伤的躺在了地上,好在它并不孤独,不要的书本和散落一地的纸张可以和它做个伴,而她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优雅的撇开头,像一个看破红尘的老人一样眯起大大的眼睛,语重心长的说:
“太难理解了!封建时候姑娘们,被各种规矩和不公平压迫,永远是受到迫害的一方,现在男女平等了,姑娘们却为了迎合大众的审美,什么‘凶残’的事都做得出来,有的甚至还去整容。”
“……唔,”苏叶边听边走向了米奥对面的床铺坐了下来,看到床头放着两罐啤酒,随手拿起了一罐递给米奥,“我懂你的意思,可是审美这种东西谁又说的准呢,对于女性评价的那杆秤,从古至今都在男士手里。”
米奥不客气的微微抬头喝了口啤酒,难过的说:“呸,真难喝,”然后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又连续喝了几口,缓缓道:“人生苦短啊,我只想任性的活我自己,哪怕我小臂上的汗毛多的和你家的咪咪一样我也不愿意动手剃掉,”说到这里,抬眼看了看苏叶,看见她头靠在床柱子上正若有所思,便疑惑的问:“你不喝吗?”
“奥,我不喝啤酒的,这是上次去超市买东西顺便给你带的,”苏叶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米奥,你毕业后的计划是什么,可别说找份工作就那么过了。”
“以后就要迈向未知了,所有的规则都会和校园不一样,老实说苏叶,我既有点慌张又有点期待,现在的心情就该死的像要出嫁一般。”
苏叶意味深长的一笑:“哈哈,之前是谁在聚餐的时候嘴硬说不在乎的。”
“我以为你了解我的。”米奥耸耸肩,不在乎的说。
“你回家吗?”考虑到米奥的家庭情况,苏叶敛起笑容。
“不,我打算在外面租个房子。“米奥语气坚定。
这个回答不出苏叶预料,有点心疼米奥,建议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不用租房子,我姑姑家的拆迁补偿房可以让我住一段时间,你要是没其他打算的话,可以搬来和我一起住。“
“啊,你是说真的吗?“米奥觉得这根救命稻草来的太是时候了。
“那当然,我可开不出那么残酷的玩笑。”
“太好了,如果这是在动画片里我身边估计都是幸福的泡泡了,可是这是现实,所以我非常真诚的说声谢谢。”米奥低下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大拇指无意识的刮着手里的啤酒罐子。
苏叶从米奥的身上可以找到很多有意思的地方,永远一副略显疯狂的状态,有时候看起来很市井,但是她知道她绝不止是这样,还记得以前班级组织包饺子那一次,米奥吃到饺子的一刻居然哭了。
“不用谢,”苏叶起身道,“让我们继续收拾东西吧。”
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衣服什么的都用快递寄回去了,只有一小部分用品,像笔记本,手机,牙刷之类的,所以小小的黑色拉杆箱装满后还有很多剩余的空间。
她们把这些东西塞进箱子的过程就像是拾荒者在废墟里寻找食物一般,小小的寝室散落了一地的垃圾,因为她们是最后来打包的两位,其他四个室友都早早离开了,没有和她们说一声再见,也没有留着告别语言的字条。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家都不再看得起人与人之间感情的互动,哪怕是一声告别也被看成软弱的缺点。
班级聚餐的时候,大家都像是瞬间长大了一般,模仿着心中坚强的自己。
我们这一代人,处在一个尴尬的时期,像个荒野中迷路徘徊的孩童。
我的妈妈从来都不会在早上和我微笑着说早上好,也不会晚上临睡前轻吻我的额头,只有一遍遍重复学习的重要性,和每天下班回来对所有她看不顺眼的事情的抱怨,但是我不恨她。
虽然还没有踏足于社会,但从小从父母哪里就可以差不多了解到社会的残酷性,是善意的谎言也罢,他们说,要是不好好学习,将来就会找不到工作。从小到大的各种考试,就像各种大大小小的战场,我们就拿着各种笔作为我们的武器,从硝烟中走向今天。
米奥和我,是同学也是战友。
我们动作利落的背起有点旧和染灰的帆布包,在出寝室门的一刻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再看了一眼。
这是我们住了四年的寝室,也是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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