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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房间里，柏木欧式书柜上陈列着大大小小的奖杯，它们证明着虞微在美国电影界，也曾混得那么一丝风生水起。
窗外，雷雨冲洗着城市的罪恶，窗内，虞微和她即将开机的电视剧的男二号，痴缠得像两条蛇。
腰肢摆动，肌肤摩挲，欲望在微弱的灯光下尽情释放。
完事后点燃一支事后烟，虞微细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头显得轻车熟路。
“明晚继续吗？”
虞微悠悠地吐出烟圈，“为什么不？”
“真下流。”
男二号笑着刮了下虞微的鼻子，虞微轻轻锁了下眉，她反感这样的行为。
“作为你卖力的报酬，我会想办法给你加戏的。”
回敬式地捏了捏男二号的脸，虞微叼着烟起身找衣服。
“你认为我是想让你给我加戏份吗？”
虞微自顾着找衣服，“不然呢？”
“我不想让你觉得这是潜规则。”
“那就当是单纯的你我情愿吧，时间不早了，你该离开了。”
男二号尴尬地笑着，“留我过夜不好吗？”
“我从来不留男人在家过夜，明早片场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徐瑞...”
姓徐，记住姓就够了，以后方便在片场交流。
“离开的时候记着关门。”
虞微套了件白色衬衫，光着修长的腿走到客厅，把烟头吱啦熄灭在了剩半罐的啤酒里。
徐瑞走后，她拿起手机，拨给了大洋彼岸的人。
“james教授，睡了吗？”
“嘿，微，我这儿还是白天，可不要忘了时差这东西啊。”
年迈的james教授，是虞微曾经在ucla念导演专业的恩师。
“还适应中国的生活吗？”
“当然，虽然在美国呆了好几年，可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那就好，生活状态可是影响创作的重要因素之一呢。”
“嗯，但我的病况...”
虞微指的是，她的抑郁症。
“你回国后看医生了吗？”
“没有，我想我已经免疫药物的治疗了。”
“记住沟通，敞开心扉是非常重要的。”
“嗯...谢谢教授，我还有些事情，抱歉打扰您了。”
“微，james教授随时欢迎你的打扰，记住一定照顾好自己。”
“好的，谢谢，再见。”
敞开心扉是非常重要的。
虞微没法敞开心扉，或者说不知道如何敞开。
打给james教授，虞微只是想满足一点想倾诉但不知道倾诉什么的欲望。
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听着在死一般寂静下格外悦耳的滴水声。那是时间一秒秒的流动。
电影里通常以水龙头滴水的特写来过渡故事情节。
虞微不知道她的抑郁症要过渡多久，往坏了想，没准这次也就败在了这里。
才华枯竭，创作瓶颈，这是抑郁症的病因。被发现抄袭而引得虞微在美国电影界身败名裂后，抑郁症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害怕深夜与孤独，但她从不留男人在家过夜。
她更愿意把抑郁症的痛苦看做是惩罚，以及忏悔。
第二天一早飞往杭州，工作人员正在拍摄地布置片场。虞微作为一名关系户的新人助理导演，认识她的工作人员并不多。
直到晌午，来的主要演员也没几个。虞微在剧组承包的宾馆里置放好行李，给场务珍妮姐留了个电话号码后，拿着单反外出拍摄地附近逛了逛。
古色古香的中国风建筑，街道上人流如织，追逐嬉戏的孩童，随着虞微单反咔擦的声音，定格成了永恒。
拍了很多张，筛选删除后，留下的虞微还算满意。
她从兜里摸出从美国带回来的香烟，刚好还剩一支。四处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一家小卖店，虞微拿出烟盒问老板，
“这种万宝路你这儿有吗？”
“有国产的还剩一盒，不过刚才被一个男的买走了。”
“哦...”
“有别的你要吗？”
虞微对国内的香烟并不了解，抽烟的习惯是她出国后才养成的。买了一包老板推荐的女士香烟，抽起来的差异感令她不舒服。
她有强迫症，认定了某种东西就很难改掉。
于人于物，都是如此。
在外面晃到黄昏，场务珍妮姐给虞微打来电话，让她回剧组准备准备，晚上开会。
“开会”是国产剧的中国特色，这种形式化的东西，虞微并不认为它能对电视剧的质量真正起到多少作用。
地点是在拍摄地临时搭的一个棚，男女演员，灯光摄影，化妆造型，布景特技，所有工作人员全都在。
唯一差的是，主导演？
虞微皱了皱眉，这个还未见面的同事给她留下了不好的第一印象。
所有人都在等着导演的就位，众目睽睽下，他叼着一支烟入场。
虞微对这部剧做了事前工作，她记得这部剧的导演的名字，叫顾冬。
他看起来比虞微想象的要年轻许多。
“开始吧。”顾冬入座后把烟熄在了桌上的烟灰缸里。
虞微眼很尖，或许今天小卖店老板说的买走最后一包万宝路的男人就是他。
会议和虞微像的一样，只是走了走“过场”。每个人像举头三尺有神明一样，口口声声发誓说一定做好本职工作云云。
全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我是新人，没什么好说的。”可能是觉得不太礼貌，虞微又补了一句，“以后拍戏的日子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虽然自称新人，但虞微对拍戏时的片场了解得可不能再多。
演员们比排场，各种带资进组的人向导演施压，甚至常年工作的老油条场务也能把新人导演吃得透透的。片场如菜市场，鱼龙混杂，这个形容再合适不过。
顾冬也没发表什么建设性意见，一句“今天就到这里吧”，散会了。
散会后场务珍妮姐带了句话给虞微：顾冬导演让你晚上去他房间。
潜规则？不太可能。
虞微深知顾冬作为这部剧的导演，不可能不知道她是以什么关系进来的。
家里老头是资深的国家一级演员，亲自拉下老脸拜托投资方，钦点她作为这部电视剧的助理导演。顾冬就算再色胆包天，也不可能打她的主意。
虞微站在顾冬房间外，门没关，她出于礼貌地敲了敲门。
“进来。”
顾冬躺在床上，正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放的好莱坞爆米花电影。
“坐吧，随意点。”
虞微看了看四周，没有凳子，顾冬的意思是让她坐在床上？
“站着就行，你找我什么事？”
“想跟你谈谈，关于拍戏的事。”
顾冬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没抬眼看过虞微。
“拍戏的事？什么事？”
“我看过你的资料，UCLA导演专业毕业，这次的剧本你也应该看过，这种迎合大众无脑口味的偶像剧，我想对于你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迎合大众，无脑口味。他竟然这么形容自己要导演的剧。
“我只是助理导演。”
顾冬扬了扬嘴角，“虽然挂名助理导演，但实际掌权的是你，我在圈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规矩也懂得不少。”
他接着说：“其实这么一来我也挺轻松的，什么也不用操心，当一个甩手掌管。”
虞微开始打量这个男人，“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顾冬点点头，“嗯…还有，组里有个男二号叫徐瑞的，你最好防着他点儿。”
“防着他？”
“他是个富二代，带资进组。刚才开会的时候，我看他一直盯着你看，你也知道现在富二代都什么德行。”
“这算是善意提醒吗？”
顾冬盯着电脑屏幕点头，“你就当是吧。”
虞微挑了挑眉：“也许我就喜欢富二代呢。”
顾冬从衣兜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支点上，“随你吧。”
虞微盯着顾冬的香烟，“这包烟是你今天下午买的？”
“嗯，怎么？”
“你开会为什么迟到？”
顾冬总算抬起头看着虞微。他觉得虞微的问题前言不搭后语，但也没多想。
笑了笑回答：“看河边的老人钓鱼。”
往自己的房间走，徐瑞早在走廊上等候许久。
虞微拿出钥匙开着房门，“今天有点累了，明晚吧。”
徐瑞显然不甘，拉着虞微的胳膊露出伪君子的笑容，“让我进去坐坐。”
“抱歉，我真的累了。”
虞微挣脱出他的手，挤进房间后迅速关上了门。
拿出电脑，开机，连上宾馆的wifi，然后在浏览器搜索引擎上迅速敲打出了四个字。
导演顾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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