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妖为仙

　　第三章悟空，好久不见
　　清晨，山林被一缕阳光唤醒，鸟叫声起，清风入弦，枝叶摇摇，晨露如豆。
　　白骨精悠悠醒来，白骨如玉，隐隐看去，还是有几分美感的。她勾起绫罗帐，披上紫云裳，掬那甘泉水，濯那如玉骨。刚要推开门，却发现门被推开了，黑骨精的肩上正扛着一女子，正要把女子放下，那女子面色青灰，白骨精一看便了然于心，顿时气愤不已，推着黑骨精往外门外去。“雪儿，你听我说，这次我真没有滥杀无辜，真的。”白如雪也就是灵珠子，已经打算忘掉前尘过往。“你别再骗我了，那女子如此倾城容貌，如花年华，怎会寻死？再说，云都与我身形相似的少女哪有那么多，求你，别要再为我滥杀无辜了，滥杀无辜终有一天会遭天谴的。我这样挺好的，这么多年我真的接受了这副尸骨，红颜枯骨朝暮变，青丝白发今昔生，你还不明白吗？”“雪儿，你在担心我？”显然黑骨精没抓住重点，黑骨精一把抓住白骨精的手，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想一眼望透她的心，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空空的洞的，但他知道她看得到。白骨精不自然的把手挣脱，背对着他说：“这一次，任你怎么说，我绝不会再用别人的尸身。”话刚说完，便感觉到背后一重力袭来，晕了。雪儿，对不起，我总是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遭天谴便遭天谴吧！为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情愿如此。不过，这一次我真的没骗你，这女子真的是自愿献祭的。那女子叫沐云汐，一个他曾以为她是自己此生最爱的女子。不，她是南宫子墨最爱的女子，而南宫子墨早就死了，他现在叫黑如墨。黑骨精闭了闭眼，几个时辰之前的事又浮上心头。
　　黑如墨为白骨精疗好上后，想着她的肉身已坏，便去了山下，来到了繁华而又糜烂的云都。之所以繁华，朱门酒肉臭，之所以糜烂，路有冻死骨。富商大贾隔江犹唱后庭花，寻常百姓屋无片瓦天为被。富者富，穷者穷，再加上这几年，云鹰国边境战乱不安，朝廷胡乱征税，拆东墙补西墙，各地诸侯早就不满了，想来他大哥这皇位也是做不久远了。他浅笑依旧，看他大哥这几年过的不好，他便放心了，杀人诛心，死能解决什么，他要让那些陷害他，背叛他的人生不如死。
　　时间尚早，他找了个茶馆坐下，放出妖识，天色渐黑，看着路上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并没发现有如白骨精身形相似的女子，想来也是，他大哥好色，这几年稍有姿色的女子都被大哥的人送进了宫，如此只能去宫中走一遭了，他其实并不想去那，不是害怕，只是厌恶，厌恶那的人，厌恶当初那个傻傻的自己，把所有的虚伪都当了真，一直以为生活只有清风明月，翠竹墨痕。
　　进了宫，如入无人之境，可脚却总是不听话的往一个方向走，倚霞殿，沐云汐。无端想去看看，曾经自己爱的人现在的下场，听说，她已经失宠很久了。他走进倚霞殿时，发现殿内窗户大开，殿内幕布乱飞，已是入秋，寒意逼人，而她只着一袭白裳，单薄的倚在窗边，出神的看着窗外。“红颜未老恩先断，沐妃娘娘感觉如何？”黑如墨看不惯她如此凄凉可怜的模样，不禁出声嘲讽道。沐云汐听到熟悉的嗓音猛地回过头来，“是你，子墨？真的是你？你没死？”话间带着点惊喜和激动，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生怕他消失似的。看着她眼中的惊喜，如墨的心有一丝触动，但想到那些背叛，嫁祸，那场大火，心底的触动顷刻间便消失，他不能原谅！他的笑容渐渐加深，“想不到，沐妃竟还记得我？”“子墨哥哥，我当然记得你了，别叫我沐妃沐妃的好吗？我喜欢你叫我汐儿。”说完，竟走过来撒娇似的摇了摇他的手。黑如墨如闪电般猛地甩掉了她的手，嫌弃的拿出手帕擦了擦，“别碰我，你莫不是以为装糊涂我就会放过你的，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沐云汐顿时泪如泉涌，“我还以为，这是梦，以为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就能回到当初，回到那个时候，子墨哥哥还在，我还是他最爱的汐儿。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也许在梦中我也不配被原谅，也没资格去求得原谅！可我真的知道错了啊，我真的错了，子墨哥哥如此好的一个人，我，我，我真的该死！”说着便从床上拿出一把剑递了过来，“子墨哥哥，杀了我吧！杀了我，只要能让你心中好受一点。”。沐云汐一脸决绝地说。“杀了你？”黑如墨还在笑，但笑容中竟有嗜血烈艳的味道，有一种恨，已深入骨髓，“你还不配！就算是死也抵不了你的罪。”“那你要怎样才会原谅我？”看着沐云汐梨花带雨般哭泣，如墨心中却无感，“把你的身体给我。”她的身形雪儿相似，“你是说？要我的身体？”沐云汐擦干眼泪，激动地扑了过去，想扑进他的怀抱中，告诉他她知道错了，她为当初的选择悔了，日日心不安，夜夜不得眠。“子墨哥哥，我就知道还是爱我的。”黑如墨闪身躲过，沐云汐便跌在地上，转过身不解的看着他，他的淡漠微薄的唇瓣微微地吐出三个字，“是献祭。”那三个字如三把巨剑插入她的心口，沐云汐低下头去，沉声笑了起来，似在嘲讽自己，“是我痴心妄想了。”她忽然抬起头来又笑了笑，“可是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千刀万剐我又如何，不过是献祭，我应了你就是。但能让我为你最后再舞一曲吗？”如墨点了点头，撩起长袍坐下，随手变出一壶酒，晃着酒杯慢慢喝了起来。
　　衣袖轻飘，足尖轻点，舞步翩跹，她清声唱道：春来早清梦扰楼台小聚诵今朝 又何妨布衣青山坳月如腰琴指蹈醉时狂歌醒时笑莫辜负青春正年少千金不换伊人回眸金步摇眉间朱砂点绛秋水蒿浆声灯影流连处青杏尚小羞闻夜深海棠花娇空自恼夕阳好前尘往事随风飘恬淡知幸福的味道对饮东篱三两盏何妨轻佻把酒问月姮娥可好金缕一曲羡煞尘嚣
　　还记得吗？那年桃花林中初遇，桃花纷飞，花香四溢，我起舞清唱，你弹琴相和，便是这首歌让我们情定三生，说好的一起到白头的，可我却因家族利益，还有自己的虚荣背弃了这一切。岁月无常，物是人非！让她感慨不已，若是这一切能重来，她定会再勇敢一些，绝不会再选择背弃他，那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沐云汐不禁想看看子墨，想看看心中是不是有同样的感慨。回眸处，却发现他的眼中并无半点惊澜，甚至连刚刚坐下去地动作都未变，还是在面无表情静静的品着，她的歌声与舞步再也不能唤他回首了。他，显然早已不再爱她，心中再没有她的一席之位了。沐云汐只觉满目苍茫，无限感伤，人生若只若初见该多好啊！一曲舞尽，如墨扔过来一个瓷瓶，“用这个。”服毒便不会破坏肉身的完整性。他心中其实是有一点不舍的，毕竟她曾给过自己最美好的记忆。但如果此刻不让她解脱，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积怨已久的恨爆发时会是怎样？不用思考，此刻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沐云汐含笑接过喝下，只觉喉咙灼热，胃中翻腾，猛地呕出一口鲜血，“子墨哥哥，其实你不曾真正爱上我，对吗？你只是气愤我背叛了你。”或许吧，不然为什么你死了我一滴泪都不肯留下，我原来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爱你，我只是爱你当初的纯洁美好，当你不再纯洁美好时，我便不再爱了。我原来也是如此的冷清冷血啊。不过，对于如雪我好像真的爱上了，从没有人如她般温暖，她的一颦一笑很轻易就能牵动我的心，我想看她笑，想悄悄抚平她眉间的褶皱，陪她一起去沧笙踏歌，看尽世间百媚千红，即使她不曾接受。她曾告诉他，她永远不会爱上他，因为她的心早已给了她的盖世英雄，即使他们永不会再见。但如墨想，他可以等，等到一天她忘记他的时候，反正白虎岭上只有他们俩个骨头精，日久生情，终有一天会她会爱上他，他只需再耐心一些。
　　白骨精再次醒来便发现自己又有肉身了，气的想催动妖力毁了这肉身，“夫人，大王说了，您若是毁了这副，他就再去杀一个女子，如果您不同意换肉身的话，他就每天杀一个少女。”那小厮看出了她的用意。“你——”白骨精只得撤了妖力，“如墨呢？他在哪？”那小厮没说话，“雪儿，你找我？”如墨浅笑中带着点欣喜，“你别装糊涂，我不想要这肉身。”“这换都换了，再弄就麻烦了。”“我不想你杀人，不想你因我而受天谴，我不想欠你的，因为我还不起，你到底明不明白？”说着，白骨精一把推开黑如墨，跑了出去。“雪儿，你去哪？”如墨看了便要追出去，“你别跟着我。”白骨精听到风声便知他跟来了。“好，我不跟着你，你莫要跑远了，你身上还有伤，唐僧师徒西天取经来到此地，他那大徒弟是极厉害的，别被他伤了。”我真的不想再欠你的了，本来听说吃了唐僧肉就能长生不老，我便让人瞒住了你，抓住唐僧还了你的情，却不想自己却被重伤。
　　白骨精走着走着，便看到不远处的唐僧师徒，隐住了身形，她看到了悟空蹲在了大石头上，样子有些颓废，八戒正和唐僧说着什么，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她不敢靠太近。她想引他出来见一面，无论诀别也好，叙旧也罢，她就想问问他过得好不好？她边飞边唱：春来时江水绿如蓝 风剪了杨柳氲河面竹篙推扁舟入画卷烟雨画江南桃花映人面青石板小桥十三阶梦荷花灯烂映天边愿为君数尽千百盏中天明月满——
　　看到悟空跟着自己出来，他的身影还是如五百年前一样高大，喉咙像是被哽住了，她唱不下去了，泪水顷刻间浸满眼眶 ，“悟空，好，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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