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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沈家自开唐入长安便世代从政,沈老太爷沈明启在朝时为政清廉,为人仗义,美名盛传。但要说为沈家赢得现下如此高的名声的却不是在朝,而是在商。
开元年间,沈老太爷深痛官场腐败,便辞官从商。美誉在前,再加上苦心经营,不过五年,沈家在商界已占据鼎力之位,而如今的家主——沈老太爷唯一的儿子沈正更是经商天才,沈家家业在他手上一日大过一日。只是,原以为已经彻底告别朝堂的沈家,如今的走向却让人难以捉摸。
这要从很早前说起,沈老爷膝下两子,一母同胞,同日诞生。两位小公子相貌生得一般无二,若不是日久相处的熟悉之人根本无法辨别,得两福孙的沈老太爷也是十分欢喜,不仅请了长安城最好的玉雕师雕了两张刻有两孩子名字的玉牌当作礼物让他们长大后随身佩戴,而且还摆了三天流水宴招待各方来客。只是,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两位公子五岁那年同父母出游,却不慎走失,沈家找了三天两夜也只在一破落桥洞中找到烧得迷迷糊糊的二公子沈安歌,至于大公子沈清和,却是杳无音讯。而自那之后,沈安歌落下病根,常年体弱。已痛失一子的沈老爷忧心忡忡,后经人介绍,请来号称“活人不医”的万花谷首席大弟子裴元亲授沈安歌医术,以便其日后可有自保之力。
转眼,沈安歌已经二十岁,五岁前的记忆也已经被那场大病抹得干干净净,但他知道自己有个失散的哥哥,即使从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所以,当他看到那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半点也没有惊讶,那一声“哥”也是脱口而出。
那一天的沈家特别热闹,失散多年的沈家大公子回来了,并且已经官拜正三品,是新晋的太子宾客。这事说来也是巧得很,沈清和那日正陪着太子微服出游,迎面就撞上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还未来得及反应对方一声“哥”就抱了过来,还愣是把他带回了家,接着便是见识到了各式各样的“喜极而泣”。
这一场认亲搞得整个长安城沸沸扬扬,沈清和的心里却是空荡荡的,面对失而复得的家人,他除了措手不及还是措手不及,只能闭口不提当年走失之后的事情,就算有人问起,也是以“被人所救”搪塞过去。不是他不愿意讲,而是不能讲,他来到长安是另有目的,另有责任,家人只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不过,还是有点高兴的吧,他摸了摸随身的那块刻着“沈清和”三个字的玉牌,原来,自己也是有家人的。
今日,沈老太爷六十大寿,两个孙子自然要陪在身边,只是这边沈安歌被叶问心给拉到了后厨,而那边沈清和却要忙着接待各位朝廷大臣,眼看宾客已经到齐宴席也已摆上,可却来了不速之客。
尹长希原本在后厨跟两位少爷折腾,却听传菜回来的丫鬟说闻前厅有异,立马拽着两位少爷前去围观,来到前厅,只见一胡人扮相大腹便便的人正坐于主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而一旁的沈老太爷一脸的不悦,沈老爷也是半句话未搭。
“安禄山?他怎么来了?我记得爷爷没有请他。”沈安歌小声说到。
“安禄山?你说他就是那个跟杨国贼明争暗斗的胡人,天哪,果然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一旁的叶问心立马接话,本想着多损几句,却听得沈清和说话了:
“安大人既然肯赏脸光临沈府,沈家自是不甚荣幸,今日宾客尽是由我等小辈招待,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大人海涵。”尹长希看了看宴席上那个说话的人,又看了看旁边这个,觉得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却见沈安歌朝他摆了个无奈的眼神,瞬间明白了,看来这兄弟俩没少被错认。
“哪里的话,沈大人虽是小辈,我看却比家中很多长辈都通情理。”安禄山此话一出无疑是打了沈家长辈的脸,沈老太爷开口道:
“不知道安大人今天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老太爷不提,禄山差点忘了,今日来此,一自然是祝寿,这二嘛,是向老太爷借点沈家不缺的东西,不知沈老太爷意下如何。”
“沈家不缺的东西,呵,这用词够婉转啊,喂,安歌你说你爷爷会借吗?”叶问心推了推一旁的沈安歌。
“如果是爷爷的话肯定不会,他最讨厌这些人了。”沈安歌无比笃定。
“安大人说笑了,以安大人的实力又何须对外相借。”
“老太爷明察,这东西自然不是我要借,我这是替别人借,话说到这个地步,老太爷是个明白人,沈家家大业大,想来也不会在意区区五百万两吧。”
这次不仅是沈老太爷,想必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了,不是安禄山要借,那还能有谁,能让安禄山出面的还能有谁,只是没想不到,如今这形式即使是横征暴敛也填补不了亏空的国库了吗。
沈老太爷捋了捋胡须还待开口,却被沈清和拦下了话头:
“安大人还请放心,此事我们沈家自会商量后给大人答复。”此话一出,在场宾客没觉不妥,但沈安歌的心里却炸开了锅,大哥为何这么做?他明明看懂了爷爷和父亲的意思,爷爷那么生气,他竟然越过爷爷去……
“哈哈哈哈,爽快,我相信沈大人在这个家是能做的了主的,那我就等沈大人消息了,告辞。”说完,安禄山便带着侍从离开了。
而安禄山前脚刚走,沈清和就挨了沈老太爷一巴掌,当着几百宾客的面,毫不留情。
“沈大人好大的官架子,什么时候沈家的事都由你做主了,去祖堂跪着吧,今儿个就不必起了。”沈老太爷显然是气得不行,而一旁的沈老爷也没有求情的意思,只有沈夫人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
尹长希以为沈清和至少会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沈清和没有,他好像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转身就向祖堂方向走去,一旁的沈安歌将将要去追,尹长希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你傻呀,他什么都不会跟你说的,先去哄好你爷爷吧。”说完拉着沈安歌去了主席。
“沈爷爷,您消消气,今天是您的六十大寿,可别坏了气氛,你看,长希辛苦准备的礼物您还没有品尝呢。”尹长希将最近的一盘清炖蟹粉狮子头往沈老太爷这边推了推,对于哄人她最擅长的就是人情加上美食诱惑了,果不其然,沈老太爷示意各位宴席照常,便拉着尹长希坐了下来。
“好,我来尝尝,看看你有没有得了你师父真传。嗯,着蟹粉狮子头不错。”
尹长希心知沈老太爷气消了不少,附到他耳边悄悄说道:“沈爷爷,我师父说你最爱的三笑解愁汤不太上得了台面,让我私下做给你,做多少都行。”
“哈哈哈哈,这个方文兄啊,知我者莫过于他。”
沈安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对尹长希是无比崇拜,虽然他没听到尹长希到底说了什么,但能三言两语就把他心中无比威严的爷爷逗乐的,已经很少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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