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碧落红尘

　　齐昊走进东苑回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小姑娘一身素白的衣裙，肌肤如雪，垂眸蹲在一朵芙蓉旁，睫毛轻轻颤动，小脸儿上似怀念似忧伤，心里忍不住升起一阵怜意。
　　心里暗叹一声，他柔声道：“水柔，昨日睡得可好，可曾害怕么？”
　　秦水柔回头，见回廊站着一个青年，白衣翩翩，极是俊逸，这个青年她前几日见过的，便是他送自己至河阳城中的。
　　强压下心底忧思，她强颜一笑，道：“齐哥哥，我极好的，只是不知……师傅她老人家，却又如何。”
　　齐昊动容，见他小小年纪，倒是处处惦念师傅，此等孝心实是难得，又想到秦谷主温和端丽的模样，也是心中一酸，对这女孩又多了几分好感。
　　他缓缓走到她身边，把手放到她肩上，微笑道：“没事的，莫要担心了，生死由天，本就不是你我能做主的，前缘后果早已注定，你能做的，仅是听师傅的话，道行上多花工夫，勤勉一些，你天资远胜于我这个愚兄，定不是泛泛之辈，这样，你师傅纵是在九泉之下，也是安心了。”
　　秦水柔似是听进了他的话，虽眼眶泛红，却一个劲地点头：“是，我定会好好修习，不辜负师傅和齐哥哥的期望。”
　　齐昊这才微笑点头道：“这就是了。”顿了顿，他回头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我们收拾下行李，这就上路如何？”
　　秦水柔当然没有异议，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发了。
　　她也没有什么行李需要收拾的，不过是一架自幼练习的筝儿，一些换洗衣服罢了。
　　齐昊将筝包好背在背上，法决一引，祭出自己的法宝“寒冰”仙剑，“寒冰”通体银白，两尺宽，秦水柔离得近，顿觉丝丝寒气逼来，显然是仙家法宝。
　　她自幼长在谷中，师傅与她的法宝都是筝，还从未见过这等仙剑，不免好奇，直盯着细瞧，齐昊也不催他，含着笑等他看完，还为他介绍道：“这是我的‘寒冰’，乃是用北极万载冰晶修炼而成的，按我们青云旧例，修行到太极玄清道第四层的弟子，便要下山，游历天下，同时寻找良材灵物，修炼法宝，至于能找到什么，个人既遇不同，只能看造化机缘了。”
　　齐昊拍了拍秦水柔，示意她要疾行了，这才令剑尖缓缓翘起，秦水柔紧紧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贴紧了齐昊才没有掉下去，仙剑忽的尖啸一声，蓦地直冲天际。
　　秦水柔知道此时定是离地面很远了，心下一阵紧张，直至剑身平缓下来，才敢睁开双眼，茫茫云气像是温柔的仙女，缠绕周身，风儿呼啸，耳边件事尖锐的风声。
　　仙剑载着他们渐渐冲出了云海，脚下是水面般的云气，长长云气划破长空下的天幕，升腾跌落，惊涛拍岸，恰如深海的波澜壮阔。
　　碧空如洗，无暇的蓝，蓝的无边无际，壮观雄阔，那种颜色几近透明，单薄又极近包容。
　　远处，青云山连绵百里，峰峦起伏，七座高峰高耸入云，白云环绕山腰，不能一窥全貌，傲然屹立处，白云缥缈处，飞鸟白鹤，飞旋舞动，唳声回荡在苍穹天地间。
　　秦水柔摒住了呼吸，口中喃喃道：“青云，这便是青云……”她回过头去，看向齐昊，眸中满是对青云崎峻的赞叹。齐昊隐隐有为师门自豪之意，冲他微笑点头。
　　他们冲着龙首峰冲去，也不知行了多久，眼前的景色越行越近，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御剑落在了恪思堂前的空地上。秦水柔看了看天色，竟已行了半日。
　　“齐师兄，你回来了，师父在堂内等你呢。”一个少年声音自秦水柔身后传来，也极动听，因正处于少年时期，有些沙哑低沉。
　　秦水柔吓了一跳，方才只顾看景，竟没看见堂前站了个人。
　　她连忙回头去看，那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轮廓分明，面容极俊朗，身姿挺拔，入鬓的剑眉下是一双黑如墨玉的眸子。白衣黑发，年纪虽轻却已有几分大家模样。
　　这白衣少年，身后负着一把青色仙剑，剑刃清如秋水，瑞气蒸腾。
　　秦水柔讶然失声道：“林惊羽！”
　　恪思堂前，齐昊和林惊羽都愣住了。
　　“你怎知我的名字？”林惊羽剑眉一锁，冷冷问道。
　　秦水柔被他吓了一跳，心漏跳了一拍，结结巴巴地道：“因、因为师父说苍松真人门下有一奇才弟子，名唤林惊羽，苍松真人将、将仙剑斩龙交与他。我见那仙剑极清亮，便猜那是斩龙剑了，而你，自然就是林惊羽了。”
　　林惊羽皱紧的眉头松弛了些，双目如电地扫了她一眼，低缓而冷漠地道：“齐师兄，我先进去禀告师父，咱们待会儿说话。”说罢，冲齐昊笑了一下，在齐昊点头后走入了堂中。
　　秦水柔松了一口气，暗忖：到了此处须得的处处小心才是，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冒失了。
　　齐昊回眸含笑，也看出了他的紧张，温声道：“不必在意，惊羽他就是如此的，不过他确是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自三年前他们家师收归门下，短短几年进境惊人，在修真一道，更是天赋奇才，本脉弟子中无人可及，以三年时间便突破玉清境第四层，千年来还未曾听说过有如此人物。”说到这里，齐昊满是爱护之情，道：“家师对林师弟赞不绝口，说几乎可与当年的青叶祖师相比。”
　　秦水柔哑然一笑，看来齐昊和林惊羽关系当是不错，念头一转，咂舌道：“齐哥哥，他便是再厉害，也比不上青叶祖师的。”
　　齐昊一愣，不禁问道：“为何？”
　　秦水柔眨了眨眼睛，细声细气地道：“青叶祖师，去得太早了，若不然，现在还活着，如何能让后人给赶超了？”神情端地天真可爱，一派小女孩模样。
　　齐昊听了，不禁会心一笑，暗道这孩子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他轻咳了一声，正色道：“这等话与我说说无妨，万不可在师父面前开祖师的玩笑。好了，既然师父在等了，就快些进去吧。”
　　秦水柔乖乖点头。当下随齐昊走入恪思堂中。
　　此刻，青云峰一脉上下人等都已集中在恪思堂中，这里青石铺地，红瓦石柱，大堂正中，地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太极”图形，比起碧幽谷随气派了些，却还是简朴，不如谷中精致。
　　堂前摆了一张陈木椅，苍松道人正端坐起上，看上去四十上下，方脸浓眉，一派正直的样子。此刻正面无表情，端地严肃，他身后坐着两男一女，似是长老模样。
　　其他三十几名男弟子，一字排开，站在下首，自年长至年幼，十分有序。林惊羽就站在离秦水柔最近的地方，冷冷地盯了秦水柔一眼，就转开了目光。
　　男弟子的对面是十几名女弟子。
　　不论男女皆是气度不凡。男的器宇轩昂，女的美丽大方。
　　此刻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水柔身上。
　　原来，龙首峰弟子百余人，只有这五十人是苍松道人亲传，其余资质不佳的具是长老教导。
　　秦水柔心下紧张，却强自神色不动，随齐昊走至堂前，想苍松道人行礼。
　　只听齐昊恭声道：“师父，弟子吧水柔带过来了。”
　　苍松道人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秦水柔身上，身后三人也皆是目光如炬。苍松道人是青云门气脉首座之一，还兼管整个青云门中刑法之事，青云门中，除去道玄真人的长门通天峰，便以龙首峰一脉声势最盛，可见苍松的眼光独到，实力之盛。
　　修真之道，资质极其重要，有所谓天才一朝悟道，即胜过百年修行一说。而青云门人，对比更是深有体会。当年青云门穷途末路之时，只靠一个惊才绝艳的青叶祖师，是年纪轻轻，但天资过人，参破前人古卷，修行远胜于历代先人，把小小青云门，搞得生气勃勃，兴旺无比，到如今更是天下正道领袖。
　　苍松道人问道：“你小小年纪，千里迢迢至我龙首峰，可有什么打算？”
　　秦水柔闻言一怔，心思急转，暗暗想道：苍松道人身为刑罚掌教，自然权高位重，他选下的徒儿也必不是泛泛，此番他是要试我的资质，那么，我要如何答才能讨巧呢？她这几日本就悲痛，不肖几下便泪盈于睫，但她咬紧银牙，不让泪水倾洒而出。片刻之后，坚定地道：“我知师父已至大限，我却无能为她传承衣钵，她只盼我努力修习，虽不说搭救苍生，却也能造福他人，如今她将我托付与真人您这等大师，定希望我修身修心，学习您修习之道，我自当完成她的鸿愿，也不枉我们师徒一场。”
　　苍松听了这话，心下暗暗点头，这孩子确是是块好料，与身后三位长老交换了眼神，心下有了计较。他深深看了秦水柔一眼，缓缓回过头，看了一眼那白衣少年，一时百感交集，想起当日在大殿上的那个小小男童，如今男童已长成翩翩少年。三年了，他也长大了呀。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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