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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城遗迹七
门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墓室，而是一片黑暗。
慕容雨呆住了。
她想要向后退去，却发现身后哪里还有什么甬道，就连木门也不见了。若不是那厚重的手感还残留在手里，她几乎要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四周是静得令人心慌的黑暗，她孤零零站在那里，惊慌地叫了起来：“宁采风？”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
她的脸刷得白了，若说云霄飞车是她最害怕的游乐园项目，那么鬼屋就是她第二怕的了。
果然不该觊觎他人的陪葬品，眼下可不就遭了报应么？
正在她惊慌失措之际，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妖女你别担心，我家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应当不会有事。”
慕容雨第一次觉得“妖女”两字是如此动听，她朝旁边伸手一摸索，然后紧紧抱住墨五的胳膊。尽管还是看不清墨五的样子，但手臂上传来的温度令她安心了许多。
“妖女你快放手！”墨五简直是咬牙切齿，“勾引我家公子不够，竟然还想占我便宜，我才不会让你得逞！”
可慕容雨哪里肯放，她都快要吓死了，这条手臂简直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们的武力值本来就在伯仲之间，墨五身上有伤，路上又出了不少力气解决机关，一时之间竟无法摆脱她。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四周突然亮了起来。
慕容雨发现，他们居然还是站在之前的石道之中。只是墙壁上并没有什么莫尹君的日记，照亮通道的光线，则是来自旁边熊熊燃烧的火把。
可是通道里只有她和墨五两人的身影，宁采风又去了哪里？
墨五终于甩开了慕容雨的手，他走到石壁旁边细细查看了一番，然后道：“这不是刚才的地方。”
“怎么可能？”慕容雨不相信他的结论，“我们明明没有移动过地方。而且这通道和之前的那条一样，就连前面的木门都是同一个。”
墨五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谢这些年来公子对他的磨炼，令他如此明察秋毫：“你仔细看看，石壁上少了那些奇怪的字，光滑得连石苔都没有。还有，木门的颜色太新了。”
慕容雨这才发现，不管是甬道还是木门，都比之前所见鲜亮了不少。就像是……
像是二三十年前才建成的一样！
慕容雨心下骇然，然而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这里是一条单向的通道，尽头除了木门以外无路可走，更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
慕容雨和墨五对视一眼，一齐伸手去推那扇木门。
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两人的手居然没有碰到木门，而是穿透了木头！从手指的触感可以感觉到，面前根本就是一团空气！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们想明白，朝这边走来的人就已经暴露在火把光线之下。
那是一老一少两名男子，俱瘦得不成样子。
老人佝偻着腰，脸上皱纹密布，肤色却不像一般老人那样黑，而是苍白似纸。他身上衣服已经不大合身，大得像是挂在旗杆上的破布。衣服本应该是蓝色，却被洗得发白，上面是数不清的各色补丁。
另一名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穿得稍好一些，但也仅仅是不那么狼狈而已。他身上的黄衣似乎改过几次，露出一些不显眼的线脚。正是最好的发育年纪，这人却像是一根干瘪的豆芽菜。
两人像是没有看见门口愣着的慕容雨和墨五，在距离木门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六殿下，前面就是圣师寝宫，臣就在外面听候差遣。”老人声音干涩，他像是在尽量节省力气，说得很轻。
听到他的话，黄衣少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哪里还有什么殿下，什么寝宫，只不过是一群苟延残喘的亡国奴罢了。”
他的脸很瘦，衬得两只眼睛大得可怕。
此时此刻，这双眼睛里流露出太多感情。
痛苦，绝望，愤恨，挣扎，这些情绪像熔岩一般翻滚交织在一起，最终在他望见木门之后，归于一片死寂。
少年举起手，接过老人手里托着的盘子。
托盘上是一个银制酒壶和两只酒杯，由于长期在潮湿的地底，银器表面已经氧化成了黑色，少年看着这套酒具，像是落水的行人，在看手中救命的浮木。
“陈宫，里面的东西，确实是那个？”
“六殿下放心，鹤顶红无色无味，若是普通人，只需半口，即刻便会毙命。”陈宫拱手道，“今日是圣师十八岁生辰，难得将军不在，机不可失。”
少年的手狠狠一颤，差点弄翻了酒壶。
他闭上双眼，颤抖着开口：“若……若是他真死了……”
陈宫深深弓着背，火把的光芒从背后照射过来，将他的脸埋藏在阴影当中。
“六殿下多虑了，圣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若他是普通人，那么整个国家的牺牲，这么多年的苟且，岂不是一场笑话？
“殿下命臣寻见血封喉的毒*药，不就是想要看一看，这莫尹君究竟有何不凡之处？”
文不成，武不就。
没有惊人才华，不会绝世武功，就连长相，也仅是中人而已。
除了鬼画符一样的笔记，时不时冒出的可笑想法，莫尹君根本就是个普通人的样子。
国师的预言是对的吗？
莫尹君真能带领他们，开创新的时代？
少年慢慢睁开双眼。
他已经被这些疑问折磨了太久。
现在，是时候找出答案了。
他的身体停止了抖动，双手捧着毒酒，像是捧着已经破碎的江山。
“陈宫，看好门口，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遵命。”
木门轻轻打开。
又缓缓合上。
慕容雨和墨五已经完完全全惊呆了，竟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少年进入房间。
他们听到了什么？
六殿下，那不是前唐最后的血脉，也就是现在的大唐皇朝开国皇帝吗？
眼前一幕，竟然就是千年前初唐圣师莫尹君十八岁生日当天情境的重现！
按照当时的年纪推算，六殿下至少已有二十岁，却营养不良得像是一个十来岁少年，由此可见地宫的生存环境有多恶劣。
这个场景，究竟是幻象，还是真实的历史？
如果是真的，那为何作为守护圣师的皇室血脉，六殿下居然给莫尹君端来一壶毒酒？
慕容雨还没有想明白，墨五却已经从两人的对话中反应了过来。
他嘶得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是想用毒酒试探圣师是否是普通人！”
话一出口，墨五又觉得自己的推理有些好笑：“拥有那些通天手段，圣师怎么可能被区区毒酒难倒。这六殿下倒是太过多疑了。”
他看不懂之前石壁上莫尹君留下的日记，自然不知道在这之前的十八年时间里，堂堂圣师只是个孱弱少年。
可慕容雨不一样，她早就在疑惑为何日记断在了莫尹君的十八岁生辰当日，现在听到墨五的推测，几乎要惊叫出来！
莫非……莫非不是莫尹君不想继续记录他的故事，而是他根本无法再写下去？
像是验证了她的猜想，木门内传来咣当一下金属落地声，几秒后，是那个六殿下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啊啊啊！怎么可能！！！”
慕容雨赶紧冲了过去，整个身体像是穿透空气般掠过木门，几步蹿入门后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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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吐血五更……
艺人挥挥手绢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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