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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旧事
第二天许慕白起了个大早，赶到了公司内部为林天拍摄MV布置好的摄影室。
“Oh！Linus，”埃德蒙和许慕白抱了个满怀，“终于又见面了！”
“Bonjour，”许慕白用法语朝埃德蒙问了声好，礼貌地贴了贴对方的脸颊。
“那天分别之后我就一直在回忆你的形象，”埃德蒙双眼发亮，“你简直就是珍宝，请一定不要拒绝我以后的邀约。”
“自然不会，”许慕白笑笑，“您的片子是艺术品，我感到十分荣幸。”
“咳、那个，我们开始吧。”林天插嘴道。埃德蒙今天一来工作室就开始不停念叨许慕白，完全无视了他这个主力歌手。
当初捧着自己的脸说看到了小天使的那个埃德蒙呢？！喜新厌旧的家伙！
与许慕白合作的女演员是公司知名的平面模特，身材娇小，五官精致，十分符合剧本里让恶魔一见钟情的娇俏少女。
然而——
“咔！”埃德蒙脸色有些不好，“Lisa，我要的是纯情小绵羊，不是一只发了情的兔子！”
叫Lisa的女模特被训得回了神，收回自己赤果果的眼神。这个小新人长得太可爱了，谁看到都不会想要推开的吧！
一个片段来回拍了几次，埃德蒙都不太满意，女模特尴尬地立在镜头前。她本来就不是专业演员，难以把控眼神里的情绪，偏偏对面这个新人戏感极好，引得她简直心神荡漾。
特别是他举着诱惑的红苹果半跪在自己面前时，她都想和这只魔鬼私奔了好吗？！
“把这个特写换成背影吧，”许慕白在监视器前看了一遍回放，建议道，“还有，这里切成长镜头，这里打上追踪光，这里的侧脸轮廓要淡一点。”
林天在一片听得冷汗直冒，这个埃德蒙一向固执己见，高傲得不得了，许慕白这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林天刚想出声制止，却发现埃德蒙的神色从最初的惊诧，到恍然，最后甚至神采飞扬。
“Linus，你是第一次拍戏吗？”埃德蒙语带惊喜，“简直太棒了！”
“呃……刚刚拍完了一部青春电影，”许慕白摆出一个角度刚好的微笑，并不会让人觉得高傲，“跟着导演学了一点拍摄的常识。”
林天看到埃德蒙面露不解，补充道：“《暗恋》，一部偶像电影，过段时间应该就上映了。”
“啊，虽然我以前从来没看过这种……”埃德蒙沉吟了片刻找不到形容词，抚掌道，“不过这次我一定要去电影院看看。Linus，你总是给我惊喜，我从没见过哪个演员有你这么好的领悟力。”
按照许慕白的建议，埃德蒙调整了一些角度和光线，女模特单薄的演技立刻被隐藏起来。
之后的拍摄，埃德蒙时不时就和许慕白讨论几句，林天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谁插嘴他的工作就直接乱棍打出去的埃德蒙吗？！善变的家伙！
等今天的拍摄彻底结束，许慕白才发现整座城市都快被暴雨淹没了。
“小陈，你直接把车开回去吧，刚好现在雨稍微小了一点。”许慕白撑开伞，挡住大楼边缘坠下来的雨帘。
助理家在远郊，雨天往来一次十分不方便。
“那您怎么办？”
“祁寒说他在附近出席工作活动，待会儿顺路过来接我。”许慕白插在口袋里的手轻轻捏住手机边缘。
雨天路上的行人极少，只有几辆车在雨幕中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形状。
许慕白撑着伞等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耳朵热热的。
不远处的天桥下面有人在卖唱，唱的是他最喜欢的一名歌手泰瑞斯的歌。
泰瑞斯是欧美民谣圈最老的那批歌手之一，去世多年，歌曲的流传度极低。许慕白当初就是在一名街头艺人那里，听说了这个至死都没火起来小众歌手。
至于那个街头艺人……许慕白抿起嘴角有点想笑。
祁寒当初还卖过唱，恐怕这位影帝的千万粉丝是一点都不知道吧。
上辈子他还是齐云深的时候，事业刚有点起色，参演了一部公司的大制作。作为既定的主演之一，他以试镜评委的身份参加了剧组对于配角的选拔。
在那场试镜会上，他第一次见到了祁寒。祁寒的表现可谓惊艳，虽然履历一片空白，看不出来路，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有浓浓的学院派作风。齐云深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天赋极佳的新人。
但是这场试镜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吸引人气的幌子，角色人选早就被内定好。虽然齐云深为祁寒打了最高分，还是没能改变既定的事实。
人选结果是当场公布的。齐云深注意到，那个少年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失落，随即一言不发地从后门离开了。
那天的一切工作结束后也是一场大雨。齐云深在拉开车门的瞬间，看到了远处天桥下面的祁寒。
他立在门边听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少年唱得十分好听，虽然那种曲调他以前从未接触过。
在助理的催促下，他关上车门，步调一转就朝少年走过去。
那时候的祁寒全身都是青涩而锋利的气质，抬眼扫过齐云深，一言不发，继续抱着吉他哼唱。
一曲完毕，齐云深温和询问这首歌的原唱是谁。
“泰瑞斯，吉尔·泰瑞斯。”少年的语调里有一种小众特有的孤离感。
齐云深点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
少年也没再搭话，又唱了一曲。齐云深就在旁边安安静静撑着伞听。
一直连唱了3曲之后，齐云深开口道：“刚刚你的面试，我觉得你表现得很好。”
“嗯，表现得是挺好，不然也拿不到第二。”少年低头调弦，“刚好比第一名少0.1分，真是巧啊。”
齐云深听出少年声音里的讥讽，并不在意：“我很欣赏你，可惜刚刚那个场合确实帮不到什么忙。不过……”
齐云深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我还是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开个后门。”
少年一直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缝隙。
“这是我的私人名片，你带着它去找星和在华国的现任负责人。”齐云深抽出水笔在名片上写下一串数字，“星和近期有进入影视圈的重要计划，只面向有实力的新人。这串号码是星和总裁特助的，我会提前打好招呼。”
“虽然我只能帮到这里，不过按照你的实力，应该可以走到最后。星和会很公平。”齐云深笑着把名片插进祁寒的口袋里。
齐云深的预感十分准确，祁寒直接被星和高层看中，出演了公司最重要的电影项目，一炮而红。
以至于坊间这么多年都在争论，究竟是祁寒成就了星和，还是星和成就了祁寒。
想到这些，许慕白心里突然有种道不明的怀念。他走到天桥下面，把伞下面一半的空间分给对方。
对方看上去四十多岁，身上溅满水渍，一片狼狈，不过仍是面露感激地朝许慕白点了点头。
一曲完毕，大叔温和地朝许慕白问道：“知道谁是原唱吗？”
“泰瑞斯，吉尔·泰瑞斯。”太久没说出这个名字，许慕白觉得舌尖微麻。
大叔面露惊异，一副遇到知己的样子：“你这么年轻，竟然知道？”
“嗯，我最喜欢的歌手。”许慕白笑容清淡，几乎化在雨里。
远处祁寒放慢车速，把窗户摇下来搜寻许慕白的身影。
“说了让他在门口等着，这人又跑哪儿去了……”祁寒微微皱眉，心下不耐。
直到他注意到远处天桥下的两个身影。
脑海里的一道闸门骤然大开，眼前的画面几乎和记忆里完美契合起来。
“云、云深？”祁寒握住方向盘的双手猛烈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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